“小师妹,你听我说……”叶昭文不顾我激烈的反应,双手扣住我的手腕,强制性的逼我听他的话,“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我不要,不要!”我拼命的甩开了叶昭文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张大了嘴巴尖声高声,“啊……!啊……!”
我害怕听到‘看医生’这三个字。
我明白叶昭文说的是看哪种医生。因为在我八岁那年,钟亦霖也带我去看过那种医生,那个医生不停的问我的身世,想剖析我的过去,剖析所有我给自己的防备,试图打开我紧闭的嘴,阖紧的心。
“别怕,只是去看个医生而已,你的事情我先不和老师说。”叶昭文一把将我拉在怀中,再一次的扳开了我的手,放柔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不管你爱不爱老师,你这样的心理,是不健康的,你生病了,你很偏激,很孤僻。”
“我没病,我没病!”我撑开双手去推叶昭文,想忽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可是我却发现我如何都做不到那一年那样的将自己双耳变的失聪,直至听不到任何人的言语。
我拒绝听,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疯魔般的在我耳边回荡。
你生病了,你生病了,你生病了,你有病,你有病……
最后,四个字变成了三个字,那三个字又仿佛带着尖声的嘲弄,狠狠的穿透我的内心,几欲击垮我的意志。
耳边,回荡是一群年幼的孩童声音,脑海之中浮现的是他们鄙夷的眼神,他们用手指着抱着头蹲在地上我的,一声声的唾弃道,“他爸杀了人,他爸是神经病,她也是神经病。”
“呸,贺凤歌小神经病,我们不和她一起玩。”
“走喽走喽,去玩滑梯去喽,不带小神经病。”
“……”
“我没病,我没病……”
我低低的哽咽着,反反复复的反驳着,声音大的意欲盖过那些嘲弄的言语。可是,仿佛是任凭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将那声音压下。
“啊……”
我捂着自己的耳朵,又一声的尖声叫了起来,那声音尖的穿透人的耳膜。
“别激动,冷静,冷静。”叶昭文被我的反应吓坏,再也不去说带我看医生的话,而是一把将我的脸按在了心口,低喃道,“不去看医生,不去了,我们不去看医生了,别激动,是师哥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呜……,我没病……”
我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茫然无措的窝在叶昭文的胸口,不停的抽泣着,苍白的强调着。
“好,没病。”叶昭文顺着我的话说,尽量不刺激我的情绪。
我凝噎道,“我不要去看医生,不去。”
“好,不去。”叶昭文点头,“你只要冷静下来,我就不带你去看医生,也不和老师提这件事情。”
听着他的话,我本能的安静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被抽干力气的身子就这么懒懒的垂在他的心口,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一下。
钟亦霖不喜欢看我这个样子,每一次他看见我样,他就会难受很久。他希望我像正常孩子,读书上学,交很多的朋友,不要偏激孤僻。所以,这些年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从来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呼……”
叶昭文望着渐渐安静的我,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口气听上去有说不出的轻松。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继续柔声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我摇头,沉默。
他见我沉默,也在沉默。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许久许久之后,他又低声问道,“我带你出门散心?”
我还是摇头,伸手推开了他,漠然转身重新坐回了床上,双手习惯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的身子埋在自己的臂弯中。
我哪里都不想去。
“小师妹,跟我出门走走吧,我带你去旅游去。”叶昭文坐在我的床边,试探性的说,“别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中,也别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我习惯性的开口拒绝,声音又开始要往上提。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叶昭文却打断了我的话,“你可以拒绝,可是不要再遇到自己不顺心的事情就激动。”
我垂下眼脸不想回答他,也不想再和他说话。
“游乐场、古镇、峡谷、飞流,抑或是舞蹈、音乐、画画,我们慢慢找,总有一个你想要接触的。你要是不喜欢国内的,师哥明天就去帮你办签证,带你去国外散散心,等你好些了再回来。”叶昭文顿了一下,继续耐心劝解道,“你说,你喜欢哪一样,师哥一定满足你。”
“我喜欢钟亦霖,你把他带给我好吗?”我瞥眼看他,泪慢慢的顺着眼眶滑落,生平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
“……”这一次,叶昭文不再说话,而是慢慢的垂下了眼脸。继而,他又重新抬起眼睛看我,微笑着点头,“好。”
我扑扇着眼睛看他,问道,“真的吗?”
“真的,我去给老师打电话,只要你不再像刚才那样子。”叶昭文浅浅的笑,掏出手机给钟亦霖打电话。
我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慢慢的调头望着小院敞开的门。
我喜欢钟亦霖,我只想要他,叶昭文给他打电话,说我很不好,他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只要听到我出了事情,就一定会回来的。
我要瞪大眼睛等着他,不错过他归来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