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更不知道他拉着我的手走过了多少路,穿过了多少人群,同样承受了多少人的目光,我只知道,我想发疯,我发了疯的想宣泄心中早已疯狂的魔咒。
终于,在被他拉入校南门外的一处街道上,我冷冷的甩开了手臂,一双手颤抖的不知该往哪里放。
最后,我又将双手抱上了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掐自己的肌肤,用自己肉体上的痛来宣泄自己心灵上的痛。
可是,为什么肉体的痛越深,心里的痛就更深?
“啊……”
满身的疼痛犹如百抓挠心,我再也按捺不住,像个神经病一样的站在街道上,仰头长啸,无声的泪水顺着心底深处滑落,却不想任何人看见我暗处的伤痕。
杜岚默默的伸手,扳开了我掐自己的手,而后放平在胸前,让我的两只手紧紧相握。我抿唇,不停的深呼吸,直直的望着他短暂忘记了言语的功能。
“我和你说过,身体上的疼并不能消减心上的疼痛。因为两道伤痕的累加,会使伤口更深,更痛。”杜岚收起了先一刻的不羁模样,认真的注视着我的目光,放低了声音问道,“现在哪里痛?”
现在……哪里痛?
我微微的张合着唇瓣,感受着呼吸在被吸入咽喉时的干涩,双手在他的掌心中交叉叠合,层层热浪往我的眼眶中涌入。
我的心痛,血痛,骨髓痛,呼吸也是痛的,甚至连眼眸轻眨的时候都是痛的。
我……我,我感受不到自己哪里不痛。
“因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学长他没有来?”杜岚凝视着我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我的内心,同样小心翼翼的问,那神情仿佛是怕我再次狂躁起来。
而我,在他第一个问题出口的那一瞬间,全身好像又被人看穿一样。我仿佛一只待宰的刺猬,反射性的将自己的心、自己的肉体卷缩成团,只留下一层层僵硬无比的刺去抵挡他的目光,他的问题。
我反复的握着自己的双手,再最后一次相握之后,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的往外推,将我的双手挣脱出了他的手掌心内。
“好,好,好!”最善于以眼观心的心理医生,从我的神色动作之间便看穿了我的内心,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尽量的安抚着我的情绪,道,“我不问,一个字都不问,你放轻松,放轻松。”
我冷漠的望着他,心中眼中都阻绝着一道千年玄铁做的铁门。
“我知道我长的很帅,但是你也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吧?”杜岚双眼一弯,忽然不合时宜的对着我来了一句极其之恋的话。
我眼波一翻,拧眉看他。
“你看。”杜岚拿手指着四周,嬉笑道,“你看看那些人的眼神,都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咱们没有十世宿仇,最多不过是我是医你是患,咱两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医患纠纷,和气,和气生财……”
“谁是患?”我本能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先一刻被人窥探的感觉在我不曾发觉的时候消失。
“我知道,打架一时爽,可是却始终不是发泄的最好途径。”杜岚无视了我的神色,又自然的拽着我的手腕,向前走,“走,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发泄,绝对比揍人爽多了,揍人自己的手还疼呢!”
“喂,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不习惯除钟亦霖以外的任何人牵我的手,不停的挣扎着想从他的手心中挣脱。
然,我的力气最终还是比不过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挣开他。他回头对我咧嘴一笑,道,“我又不是小白兔,你也不是大灰狼,我拉一下你的手腕怎么了?别动别动,再动我可要叫非礼喽!”
“谁叫非礼,你还要不要脸啊!”我的眼睛狠狠的抽动了几下,竟本能忘记了此刻该去大闹特闹,而是‘噗’的笑了一声。
被强制抓手的是我好不喂!
不过,他似乎和小时候钟亦霖带我去看的心理医生有很大的区别,那个医生很严肃,虽然他和人交谈起来的时候,嗓音会很柔,可是我知道那是职业素养。而杜岚似乎不同,他更像个无赖痞子医生。
“咔嚓……咣当……”
我被他紧紧的拽着,进了一家店门的二楼,然而我不过是刚到了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瓷器啐裂声,还有阵阵喋喋不休的咒骂声。
我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杜岚。
杜岚微微一笑,对着店内的服务员道,“给我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