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本来可以阻止？”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他就笑了。
这次的笑，不同于刘彬以往的笑。
他这次的笑，格外走心。
灿烂中，好像还夹杂了一丝嘲讽。
他侧了侧视线，靠近了我。
他声音很轻，却让我有种别样的感觉。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估计是我的眼神太愣了，他又笑了笑。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多少人死去，而又有多少人是不该死的吗？”
“那是你想不到的数字。”
“但他们与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救呢？”
“他们会反馈给我什么？谢谢？不需要。”
刘彬的眼神，就在这话里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我凭什么要救呢？”
他转过身，冲我一招手，语气格外轻松。
“好了，热闹看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轻轻松松的看热闹。
但他说的话，又让我难以反驳。
见我没有跟上去，他又回过头来。
“怎么，不走吗？晚上可是会有你想不到的东西冒出来，你确定自己应付得了？”
他说话时，明明是温和的语气。
我却觉得像是浸透了一身的冰水。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跟他回去。
但我没有办法像他那么从容。
刚看过死人的我，内心还是难以平静。
我不敢一个人回到房间，就在马扎上坐了下来。
我已经可以确定，宋敏是真的有问题了。
要是她没什么的话，我从她家离开，她至少该问一句为什么。
我正在沉思。
旁边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是我特意调配的花草茶，可以安神。你刚才吓到了吧？”
我接过那杯花茶，眉头禁不住微微皱了皱。
他是怎么做到冷漠无情的同时，又这么温情的？
刘彬这个人，身上似乎充满了矛盾。
那杯花草茶很香，我认不出里面的植物，但喝下去心情的确平和了不少。
“你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我问。
在他开口之前，我用手势拦住了他要说的话。
“你不要说什么，是因为我特别这种话。”
如果我也算特别，那特别的人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拉过马扎，在我对面坐下来。
他也捧着一杯花草茶，慢慢啜饮着。
“因为你真的是不一样的。”
见我又端起一副警惕的模样，他接着说道。
“不是应付你的借口，是真的。”
“你知道找到人骨之匣需要什么吗？”
“之前，我其实找到过它。”
我听的很是意外。
他也找到过人骨之匣？
神棍留下给我的，面具男人手中的，再到刘彬说他找到过的……
这已经是三处完全不同的地方了。
究竟哪一个，才是我真正要找的？
还是说，神棍留给我的人骨之匣不止一个？
又或者，是其中某一个，在骗我？
“你不要想太多，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他开口，言语间尽是花草茶的香气。
而这香气当中，又像是在刻意掩藏着什么。
他沉默了两秒，应该是在回忆。
“我曾经找到过它，我以为我会用它用到得心应手，但，不是的。”
“它不能臣服于我，简单的说，就是它不听我的。”
“它不光不能被我随心所欲的使用，而且，在我无法控制它的时候，它又回到了这里。”
我眉心紧了紧，“它有自己的思维？”
这倒是让我很惊讶。
毕竟，之前神棍给我的时候，根本没有说过这么多。
“没错。”他承认，“它有自己的思维。”
“而我这次试图做的，就是让它‘认主’。”
我反问，“如果它就是不认会怎样？”
刘彬笑了笑，没回我。
他说的这些，的确是我不知道的。
但我现在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他选择的人是我？
“要让他认主，需要我找来两样东西。”
他探出两根手指。
“一是阴中有阳，二是阳中有阴。”
我听糊涂了。
阴中有阳是什么？
阳中有阴又是什么？
太极么？
“是两种人的血。”
我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一点。
阴阳，对应着的就是生死。
阴中有阳，是死了却活着的人。
阳中有阴，是活着却又死了的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么一想，怎么感觉更不好理解了？
生死本就是相对的，二者无法同存于一人身上。
这两样鲜血，要怎么找到？
“阴中有阳的，我已经找到了。”
我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
什么人是阴中有阳的？
“那不重要。”他一挥手，“你不需要知道。”
我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是阳中有阴之人？！”
刘彬缓缓点头。
我正要否认，却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你从出生，就少了一魂一魄。”
“你是个不完整的人，换言之，你不该是‘活人’。”
我抿紧了唇角。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少了一魂一魄这件事，我自己都是前不久才发现的。
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两手摆在胸前，做了个安抚我的手势。
“别紧张，我只是要你一点血。”
我紧盯着他的视线。
“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看出我天生少了一魂一魄，他的本事，怕是跟他说的“只是灵感强一点”，不太一样吧？
刘彬微笑，并不言语。
“我还知道，你也很想找到人骨之匣，不过……”
“你想要的不是这东西本身，否则，我也不会找你合作。”
他又说对了。
我的确迫切地想要找到人骨之匣。
但我想找到它，是为了找出它背后的秘密。
我想通过这线索找到神棍。
“你知道的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怎么？”他无辜地看着我，“难道你要杀了我灭口么？”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世上能知道人骨之匣的，恐怕没几个。”
我跟他对视着，我们的视线，交锋在一处。
他从我眼前拿走喝空了的水杯。
被我这样盯着，他依旧从容不迫。
“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在委婉的赶我走。
我知道，今晚他大概是不会再说什么了。
我站起身。
他又忽然将我喊停。
“今晚，你可能要小心。”他看着我，安静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