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璟,我不给苏染换肾!”
沈倾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她喉咙一痒,她就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随即,则是刺目的殷红,从她的唇角渗出。
看到沈倾洁白的小脸上,瞬间有大片的殷红晕开,祁盛璟的眸光,克制不住刺了刺。
他的一颗心,也仿佛不属于他了一般,不规则绞痛。
但终究,他还是强压下了心口的痛意,强迫自己继续对沈倾心冷如铁。
他觉得,他不能再对沈倾心软。
一个,一次次伤害他救命恩人的毒妇,一个,将他的小汐,害得死无全尸的罪人,他若继续心软,他对不起,惨死在血泊中的小汐。
“沈倾,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祁盛璟眸中阴翳遍布,他的眸光,如同刀子一般扎在沈倾的小脸上。
“沈倾,你欠我一条命,我只是取你一颗肾,便宜你了!”
沈倾轻轻摇头,她想说,她没有欠祁盛璟一条命,她沈倾问心无愧,她不欠任何人。
只是,喉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她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这话,她是真的说不出口了。
祁盛璟听说过,沈倾为了勾男人,喜欢吃故意让自己流鼻血,或者吐血的药。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唇角,鲜红越来越多,他那种心绞痛的滋味,又卷土重来。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沈倾那张惨淡、没有分毫生机的小脸,他冷声对着他的手下吩咐道,“不必给她注射麻药!”
他要,让她清醒地承受,他的小汐,所有受过的疼。
这种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就该,遍尝人世间所有的苦痛与折磨!
“是,老大。”
听了祁盛璟的话,他的高级特助谢恒,克制不住打了个机灵。
移植肾脏,却不给沈倾打麻药……
老大真是太凶残了!真的是惹谁,都不要惹到老大啊!
“我不去……”给苏染移植肾脏!
后面的话,沈倾没有说出口。因为大片的鲜红,再一次从她的唇角溢出,阻断了她所有的声音,也让她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力气,彻底消失。
不能动,连说话都这般艰难,这样苟延残喘,沈倾真的是不怕死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怕疼。
落在祁盛璟的手中,她便从来没有过好过的时候。
监狱中生不如死的四年。
之前,他对她一次次的迫害。
这一次,他更是要让人直接不给她打麻药,挖走她的肾脏。
可笑又可悲。
可笑她那千疮百孔的肾脏,能救得了谁呢!
可悲,祁盛璟和慕归程一样,完全不相信她,曾经最亲的人,只想,将最残忍的报复,加诸在她身上。
“沈倾,别给我装死!给我站起来,自己走!”
祁盛璟见沈倾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他心中又开始克制不住暴躁。
沈倾的视线,冰冷,麻木,极其缓慢地从祁盛璟脸上扫过,忽而,她克制不住地凉笑出声。
站起来啊……
她其实,也希望,她自己还能站起来的,可惜,手动一下,都已经成了奢望。
见沈倾将脸转向一旁,彻底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祁盛璟愤怒到了极致,那双本就阴翳遍布的眸,更是被无尽的阴暗笼罩,遮天蔽日。
他再没有了分毫的耐性,他猛地将沈倾从地上抓起来,就强行拖着她往客厅里面走去。
他的这栋别墅里面,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不方便在医院给沈倾取肾,所以,他把她带到了这边,他打算,将她的肾脏取出来后,先让人将其冷冻,再赶快送去苏染所在的医院,赶快给她做移植手术。
能站立能行走的时候,被逼到绝境,沈倾还是能够做一下垂死的挣扎的。
但沈倾的身体,已经几乎僵成了朽木,她现在,连垂死的挣扎,都已经做不了了。
眼眶,克制不住变湿,有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
却不是因为,她怕死,她怕了祁盛璟。
而是因为她怕,她死之后,颜清欢他们会心疼、会内疚。
她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出,颜清欢、百里长庚还有百里烨有多在意她。
若是这一次,她死在了祁盛璟的手中,尤其是颜清欢,她一辈子都无法从疼痛与愧疚中走出来。
她一定会觉得,是她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落到了祁盛璟的手中,才会让她,饱受疼痛与折磨,凄凉死去。
她真的是怕死了,颜清欢一辈子,都得在这无边的愧疚中,苦苦挣扎。
她现在,特别特别想告诉她,让她别自责,别内疚,更不要难过。
因为,她那样,她会心疼。
“老大,真的不给沈倾注射麻药吗?”
谢恒是坚定地站在自家老大那边的,他也知道五年前的一切,沈倾不可原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的沈倾,他忽而觉得她有些可怜。
所以,哪怕怕死了自家老大,谢恒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他一句。
“不必!”
祁盛璟的声音中,带着令人浑身发颤的冷,“这种肮脏廉价的女人,疼死她也是活该!”
“动手!”
祁盛璟是真的觉得,沈倾不管多惨,都是她罪有应得。
他现在,应该好好地欣赏,她被虐的惨状,就像是那四年他欣赏她在疼痛中苦苦挣扎的惨状一般。
况且,失去一颗肾,又不会死。
他不必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勇气,将视线落到沈倾的身上。
他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脸,不再去看正在经受惩罚的沈倾。
直到主刀人的惊呼声响起,祁盛璟才忍不住猛地转过了脸。
随即,是手术刀重重落地的声音。
“祁少,这……这位小姐,她应该是没法给苏小姐进行移植手术了,如果我没有看错,她的肾脏,比苏小姐的,损毁得更厉害。”
“不仅如此,只怕,她身上的器官,都已经……都已经……”
主刀人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祁盛璟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沈倾,她身上的器官,怎么会,都严重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