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站在窗前，指间烟卷飘起的白色薄雾顺着窗口慢悠悠地飘出去，又很快消失不见。
交往和攻略代表着不同的意思，至少对尼尔来说，在选择目标数量不少时，“交往”会对未来的攻略降低不少难度。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已经像呼吸一般平常。
他从没有去计算过他经历了多少个世界，又完成了多少次攻略，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很大部分的意义，那样的计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不喜欢去回忆过去的东西，即使他的记忆无法随着时间流逝被遗忘抹去，也并不怎么喜欢一层不变的事物，即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做的都是些大同小异的事。
新鲜感带动情绪，他仍记得六号曾嘲讽他内心空洞，但他只是活得太久了而已，久到那些曾能带动到他的情绪的事物也早已被消磨得不再特殊，无论是爱好兴趣或是性向。
这很危险，在他之前的那些攻略者们就是前车之鉴，在他愿意的时候，他还能倾听到他们的绝望与疯狂，可他并不感到焦躁，也并不意志消沉。
他只是经历了这神奇的一切，他还能够回忆起来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刺激和激情从不是会令他着迷的东西。
他只是像曾经也像任何普通的生命那样活着而已。
卫生间隐约传来些许动静，又渐渐消失，直到传来淋浴的流水声。
尼尔一直望着窗外，沉默地抽着烟，仿佛听不到卫生间里传来的说话声，就像之前一样，即使斯蒂夫的不对劲是那么明显，他也仿佛毫无所觉。
突然地，那至从他成为正式攻略者后就再也没有吱过声的系统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开始在脑海中疯狂刷屏。
“发现信号”
“请求对接”
“对接成功”
“请求共享系统主城坐标”
“”
“归巢计划完成”
尼尔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烟卷都快要燃尽，他才将它按灭，以意识发送指令。
调取归巢计划。
一列数据被输入进尼尔的意识之中，那里面从系统出现故障后失联迷失开始，到它匹配挑选出的一号到七号的大致数据记录。
尼尔有些无言，许久才为这列数据露出一种格外复杂的嘲讽笑容。
直到最后，证明的也只是攻略者这种生物不过只是工具而已。
不过如此而已
突然的，对这样一层不变的生活，尼尔开始感到极度厌烦起来。
“接受共享系统主城坐标”
“任务变更”
艾伦懵逼地听着系统的信息提示，顾不得观察周围突然变换的情况，只下意识往街边无人的墙角躲去。
“怎么回事079，发生了什么”
系统079以软软的正太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碰到了一个走丢的系统噢，不过它先到的，现在只能跟着它的时间线走了。”
艾伦感觉更懵逼了，
“系统还会走丢你确定你说的是系统”
系统079没多少底气地哼了一声，然后艾伦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一阵书页快速翻过的声音，很快，系统079又对身为系统自信满满起来，
“是意外，只有那一个笨蛋啦。”
它的语气说着说着又软了下来，在艾伦脑海中念叨着，
“过了那么那么久才找到家，也不知道那个笨蛋会不会快饿死了。”
“艾伦，要不我们去看看它”
“不说怎么去，拜托你看看周围好吗”一边查看新任务，一边将周围观察了一圈的艾伦却感觉自己会比那个走丢的系统更加绝望，“目标竟然是洛基，这是阿斯加德吧这绝对是阿斯加德吧”
“这已经不是新手任务了吧你要我这个新手村都没出的菜鸡怎么活下去啊”
他对自己获得没多久的系统完全没多少了解和信任，但他丰富的阅读量令他面对这种情况时，心态适应十分良好，只是这和想象中有大差距的软萌系系统，让他实在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你个正太音的系统到底靠不靠谱啊”
事关系统尊严，走丢系统事件瞬间被079先丢在了一边，它的声音奶声奶气语气却十分严肃正经，
“系统是无所不能的”
艾伦耷拉着眼，完全不相信，
“那你先告诉我下顿饭去哪里吃啊”
“无所不能的系统早就安排好啦，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你的新家人。”
艾伦一边跟着系统079的指引，一边打着商量，
“那，无所不能的系统，你看能不能换个目标”
“像我这样的渣渣新手，托尔都比洛基适合我的难度吧。”
他提起托尔也只是吐槽吐槽而已，回想这两个人的武力值，在开始攻略之前他就已经忍不住开始犯怂。
然后他就很干脆地被拒绝了。
“托尔已经被标记了，以你的技术是攻略不了的。”
这个世界除了他就只有另一个系统了，他简直想给那还未谋面的同事扎小人。
“那我们能换个地图麽，像我这样的渣渣新手，”艾伦欲哭无泪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称号”，“新手村在地球才合理吧”
“可是我没有多余的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能量了，”系统079显得很为难，正太音越来越软，“除非你的身体失去生命迹象才能选择重新换地图，可是那样的话你就要去禁闭室了”
“禁闭室”艾伦被这个耳熟的词吸引了注意，“你们竟然还设禁闭室这种东西”
但显然艾伦以为的禁闭室和系统079的并不一样，它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完成任务回去后会有奖励，同样的，失败了就有惩罚。”079一本正经地告诫艾伦，“禁闭室就是惩罚，那是个可怕的地方，它能让你感受到真实的死亡，但你永远也不会在那里死去。”
“艾伦，你千万别去，听说很多新手都在那里崩溃了。”
“即使你这么说，”艾伦感觉更绝望了，“你到底要忽视我是个新手到什么时候啊”
“洛基这种难度我怎么也完成不了的吧”
脑海中又响起一阵书页快速翻过的声音，079的声音也很快就充满干劲起来，
“别担心，新手对洛基的攻略有不少成功的记录。”
“那，”艾伦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有分享的攻略吗”
“没有。”
079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艾伦的心态瞬间爆炸，
“要你何用啊”
洛基默默无语地看着那瘫软在一堆酒桶中的托尔，到现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这个世界的尼尔当初竟然选择的是这个无脑的莽夫，而不是我”
他如今暂住的躯体的主人，这个世界的洛基没有在意对方用的词是“我”。
“看看他，我们战无不胜的王子托尔，他如今多么可怜啊，也许这能为他换来父王的怜悯，早日将王位传给他也说不定呢。”
如果他的语气不是那么幸灾乐祸的话，那还真像一个友善可爱的好弟弟。
虽然这只是其它世界的尼尔，但这对于洛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明明他和托尔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平复下因这个消息带来的复杂心绪，这才走到托尔身旁，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满身酒气的醉汉，当他蹲下身时，面上已经带上了不浓不淡的关心，看上去十分真诚可信。
“噢，托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托尔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了一眼洛基，他看上去并没有多清醒，对洛基的话也没什么反应，满脸浑浑噩噩，
“别管我。”
“我不能再看着你这样下去了，托尔。”洛基满脸犹豫，似乎不确定应不应该这么做，“如果能让你振作起来”
“我有尼尔的消息。”
刚还双眼迷离的托尔立刻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连之前那丧气满满的声音都变得格外精神有力。
“他在哪”
“不，”但他很快想起了什么，脸上又变得十分难过沮丧，耷拉着脑袋，就像被遗弃的某种中庭宠物，“他说他不想再见到我了。”
托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格外伤心的事，整个人更加消沉了下去，他又重新喝起了酒，也不再理会洛基，一副“让我就这么醉生梦死下去吧”的颓废样子。
“真是令人愉快的表情。”脑海中的洛基看得心情十分不错。
洛基忍住了想要扬起嘴角的动作，听到托尔的话，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自语一般轻声道，
“也好，那里有不少难以对付的危险，我们确实不该惹这样的麻烦。”
“危险”洛基的话音刚刚落下，手臂就被托尔紧紧拉住了，“他在哪里”
“真有趣，”但那些能够轻易骗住托尔的简陋谎言和表演显然欺骗不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的语气兴味，听上去十分期待发生什么，“你想让我们亲爱的哥哥去做什么呢”。
在洛基诱拐托尔去中庭期间，他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人看上去还很稚嫩年轻，金发碧眼，身上有种十分吸引人的青春活力，用男孩形容那人似乎更加合适。
那人有着一副漂亮外表，身为阿斯加德人，体质却十分弱，这种似曾相识的设定让洛基想起了尼尔，而这个世界的洛基也意味深长地告诉他，
“我竟然对他有种突然又莫名的好感，多么有趣，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他们彼此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彼此是什么样的人也再清楚不过，洛基当然知道对方在煽风点火，但他同样成功地让洛基想到了他希望的地方。
斯蒂夫已经确认了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变化，他依旧沉睡了七十年醒来，依旧加入了神盾局，他熟悉的朋友也依旧是他的朋友，各种曾发生的事件也同样发生过。
只除了他和尼尔的关系。
虽然之前已经和尼尔发生过极为亲密的肉体关系，但当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时，他还是为这种陌生的情况而感到不自在。
他还在努力去理清这一切，他希望在此之间自己最好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与理智。
幸好尼尔没有希望再来一次床上运动的意思，不然他恐怕真的难以拒绝。
他僵硬着身体被尼尔从身后抱住，闭着双眼，脑子里乱糟糟地思考着，过了很久才睡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他却发现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他看着自己转身吻了吻尼尔，放轻动作下床去洗漱，随后做了两份早餐，便上楼将尼尔吻醒。
可在此之间，他除了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办法操控影响这具身体丝毫，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
他听到尼尔发出一声轻笑声，然后“他”就被还闭着眼睛的尼尔拉进怀里，“他”很小心地控制着动作，膝盖撑着床，没有压到尼尔。
他感觉尼尔的手在自己的臀部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脖颈间随着炙热气息而来的是一个个带着欲。望的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而“他”也并没有去刻意掩饰自己升起的欲。望，只是闭着眼睛，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脱下，“他”便顺势跨坐在尼尔跨上，俯下身去亲吻尼尔。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起了头，带着轻喘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嗯等”
尼尔的手催促一般在他的腰上抚摸着，注视着他的双眼中带着欲。望，莫名地，“他”似乎咽下了本要说的话，并不多么坚持地提起那刚做好的早餐，
“早餐会冷掉的”
但在这种时刻，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显然无法吸引到尼尔的丝毫注意，他翻身就将“他”压在身下，在那彼此缠。绵的吻间，隐约还能听到尼尔嗓音低哑的调笑，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斯蒂夫一早上被动地又体验了一遍和尼尔的不可描述运动。
这期间除了感受快。感，以及认识到这个自己有多么“热情”外，他也渐渐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斯蒂夫的心情简直复杂得难以形容。
看着暗恋的人和别人嘿嘿嘿
我的尼尔不是我的尼尔
给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送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些加起来简直是暴击，如果这个世界的斯蒂夫昨天也如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样，他想他似乎都能感受到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对这个世界的斯蒂夫造成的伤害。
斯蒂夫不再想试着说话，只感觉自己需要时间安静安静。
但这显然不可能，他的视觉和听觉都被动地和这具身体同步，他看着感受着“他”和尼尔温馨融洽地吃着重新热过的早餐，看着“他”和尼尔亲密地聊着他和尼尔绝不会聊的话，看着“他”和尼尔晚上一起应邀去邻居家聚会。
到现在，一切终于“正常”了，和他人说话的语调互动，“他”看上去终于是那个他所熟悉的自己。
心累了一天斯蒂夫渐渐接受了这一切，开始思考怎么让这个世界的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彼此交流，然后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真的没有办法心胸宽广到在感到负罪感的同时，还能够接受天天看着尼尔和别人嘿嘿嘿，即使这个世界的尼尔不是他的尼尔，即使这个别人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而这个世界的他大概也不会希望自己插在他和尼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