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想好了?”开门小哥轻声提醒,云锦可是上上等丝制布料,其价格不菲。
“正是因价格不菲,才给猫做,不然我岂不是倾家荡产了。”我轻声解释,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这倒是让小逆得瑟了不少,已经把红色这种对它来说风骚颜色的不满抛之脑后。
见量尺的小哥已把我的身形也量好后,还未等他开口问询,我便直接回答:“黑色,至于不料,舒适就好,我没太多讲究。”
“现在很少有姑娘会选黑色了,太死气。”小哥似乎是在建议我选其他颜色。
“耐脏。”上次同狐九在极乐岛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有件黑色的衣服总会有用到之处。
选布料的小哥领会地点点头,手掌缓缓移动到黑色布料区域,正在筛选他认为适合的布料。
在鸦泽也量身好以后,这些东西都统一交给了开门小哥,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到了内屋,大概是将材料交给这家店的裁缝老板了吧。
“贵店新开张不久,不知为何装潢略显陈旧?”说是略显算是委婉的,木门木桌以及油灯这种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家百年老店。
“姑娘有所不知,屋里的所有陈设和摆放位置都是一层不变,因为店里的人都至少有一个器官不通,这样会减少他们重新习惯新事物的负担。”声音是从内屋传出,声音越来越近。此人身着朴素,戴着一副黑色无框眼镜,有些算命半仙儿的味道,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恭敬的开门小哥,想来这就是那位神秘的裁缝老板。
“三无。”眼前之人虽是走得自然,但他同两位看不见的小哥一样,走路的时候手指习惯性的触摸身边的墙探测方位,尽管他戴着眼镜。
传闻三无的名号是因为五官有三官不通,看来视力便是其一。
“久仰小妖姑娘大名。”他寻声面向我。
“不敢当。”
“小妖……”三无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从后院匆匆赶来的小哥打断。
“先生!”一小哥跌跌撞撞地冲来,连脚下的台阶都没注意,差点儿摔倒,“先生,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三无尤为淡定。
小哥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三无的情绪有了波动,强烈的波动。
他刻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小妖姑娘,您的衣材我已收到,三周后来取便是。天色尚早,也不便留您。”
“那就麻烦先生了。”他的逐客令下得太明显,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在转身的时候,我将小逆丢了下去。
站在半生瘾门口,看着门锁皱了皱眉:“我们出门时没有锁门?”
鸦泽同我一样皱着眉头深看那把锁,他记得很清楚他是锁上的。
突然想到什么,我推开门直接走向我的房间,将门把拉开,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还是最先的模样,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点灯。”
鸦泽点头离开,直到几盏烛光照亮了花店。蜡烛里添加了花粉成分,燃烧起来散发出淡淡花香。
等了很久,小逆没有回来,笑忘也不见人影,我们前脚一走,后脚天衣无缝便关了门,天还未亮,仅有烛光随风摇曳。
“兴许又出了什么事。”向来准时的天衣无缝今日算是还未开张便停业,不知那小哥到底在三无耳边说了什么。
“小妖,小妖,小爷我回来了!”
只见几道跳跃的影子,小逆便出现在眼前。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俯到茶杯里喝水,脚上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血迹,身上有几块地方已经秃了,在秃的周围有些毛明显呈现着被烧焦后的弯曲。
“掉火坑里了?”我随手再给他倒了杯水,“慢点喝。”边说边用手抚开它脚上的猫毛,一道较深的伤口映入眼帘。
眼眸暗沉,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鸦泽已将药箱放在桌上,将小逆抱在自己怀里开始给它上药,偶尔会听见小逆发疼的叫声。
“你绝对想不到天衣无缝的后院居然有个密室!”这是小逆被包扎好后说的第一句话。
它重新跃到桌上,但在落地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它受伤的那条腿没站稳地抖了下。
“天衣无缝里加上那个老板一共就五个人,其中三个瞎子,我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后面进的那间密室,就在那后院的井底下。”顿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咽了咽口水感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碰到什么了?”从古至今,密室这种地方最不缺的便是机关。
“当时真相马上就出来了。”它一脸的后悔莫及,“谁知道我踩到什么了,然后就嗖嗖的有东西朝我射来,还好我反应快。”
“被发现了?”暗器被打开,三无自然知道有人跟进来了。
“怎么可能!”小逆一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表情盯着我,“你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我当然是机智的边躲边逃了,再说,我又不是人,体积小,逃出来容易多了。”然后很臭不要脸的做出一副快夸我的样子,倒是减少了之前的压抑感。
我无声地戳了戳他受伤的地方,疼得小逆喵叫,眼里本能的积满了眼泪,看来是真疼。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它抱入怀里,特别留意不碰到它受伤的地方:“在那里发现什么了?”
“还没看到就为了保住小命逃了出来,不过我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东西被盗了。”
一家裁缝店能有什么东西被盗后让他们这么惊慌失措?我不禁深思起来。
“而且……”小逆犹豫了下才慢慢说,“那个赶来通报的人说自己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从他们后院跑了。”
我猛地抬头看着小逆,眼睛微眯,透着危险:“红衣女子?”
“恩。”小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缓解压力。
我的目光转向我的房间,今晚那里本该休息着一个人,可是她现在却不见了,一身红衣从不离身的人,今天突然来花店难道是别有目的?虽是这么想,可我却想不出她还会有什么目的。
突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只听见重重的落地声外加一声闷哼,紧跟着是一位红衣女子从远处走来。
“回来了。”见笑忘回来,心里的悬石算是落下。
“恩。”她将地上的人儿拉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扔进店里。
“茗熙?”我很惊讶倒在地上的人竟是前几日才因来花店偷桔梗而被尘铭逮住的学生女。
“你认识。”笑忘语气很平静,从我的惊讶中她已看出了名头。
我再次深看茗熙,黑色瞳孔更加暗沉。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今天这一股强大的妖气从何而来?
“老板娘……”茗熙艰难地抬起头看我,那委屈的神色跟几天前的茗熙一模一样。
她身上的擦伤颇多,衣服已经染上了不少灰尘,手臂上还有被剑上过的痕迹,活脱脱一个被伤害过的无辜少女状。
“你伤的?”我习惯性的倒两杯茶,一杯放在离笑忘近的那方。
“恩。”承认的倒是大大方方。
我笑看她:“为何?”
“她偷了东西。”笑忘微微皱了下眉,她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我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她指的什么,却更好奇她为何会出去。
她对我的问题一愣,然后十分坦荡地回答:“你不同意我跟你一起。”
她的回答倒是让我一愣,不过释然一笑:“你还真是一根筋。”
我将目光重新放回茗熙身上:“你是谁?”
因为伤口较深,流血根本不能用手止住,唇色因失血过多开始泛白,她紧咬下唇并未说话。我眼神示意鸦泽给她简单包扎下伤口,若是因失血过多而死在店里,那我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听说过火浴么?”我笑着补充道,“以火为浴,速显真身。”
她的神色微变,却依旧一声不吭。
我轻俯下身,仅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据说以前的捉妖师都是用的这一招。”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看向我:“你……”
“遮掩不了自己气息的妖,看来修为也不过如此。”故作为她拍掉灰尘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袖口,“想试试火浴吗?”
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地因害怕而颤抖,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口如瓶,硬撑着自己:“你若是这么做,最后会后悔的只有你。”
“看来是只有后台的小妖怪。”在妖界这个庞大的系别里,级别高的妖能感受到级别低的妖,哪怕他们再怎么努力的去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是什么妖呢?让我想想。”
“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她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继续嘴硬。
“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你师父所教的东西都那么不堪入目。”我边说边打量她的眼神,她的情绪越发不稳定。
“我师父乃天界上仙,岂是你可以侮辱的!”刚说完她便后悔了,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已经晚了。
“上仙。”我细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