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只布偶猫。
陆鹤彰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但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钟意的视线忽然转向自己,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手上的毛巾丢到一边,好奇地凑过去看。
陆鹤彰心中警铃大作,钟意那么聪明,不可能一直发现不了的,他就应该早点把这玩意儿拆了才对。
钟意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屏幕,在他的视角他只是发现了画架的木头框上有个小洞。
陆鹤彰紧张地盯着屏幕,手脚都不敢动,在心里祈祷最好钟意把那个洞当成虫子蛀的洞,然后连着画架把摄像机扔出去。
可钟意从来不是一个会按照他的设想做事的人。
钟意盯着那个洞又思索片刻,还是上手了,他先用指头敲敲那截木条,发现声音明显不对劲。
陆鹤彰不敢再看下去,在钟意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之前,合上了电脑。
他现在真的需要回家一趟了。
陆鹤彰从来没有过这么心虚的感觉。
一般只有别人面对他的时候怯懦得不敢说话,他又何曾像现在这样,连上楼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钟意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会吓得不敢再在这里住下去,即刻回自己父亲家,也有可能会报警。
敲他的卧室门之前,陆鹤彰先叹了一口气。
如果要报警,他也认了。
陆鹤彰轻声道:“钟意,我需要和你谈谈,我可以进去么?”
门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进来吧。”
他推门进去,发现门里门外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门外一切都安然无恙,是一副和平的景象,门里,钟意把房间里的什么东西都拆了,零部件散了一地。
陆鹤彰刚要开口,话语权先被钟意夺了去。
他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消沉,低低地问:“你先告诉我,摄像机是不是你放的?”
陆鹤彰没打算为自己辩解,承认道:“是。”
“为什么?”
“我想看你。”
陆鹤彰回答得坦诚,却捕捉到了钟意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钟意该觉得恶心,他作为天之骄子活得好好的,无端被一个恶劣的男人夺走,又被冷淡对待了三年整。他不但不埋怨,甚至还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都做了什么?
拒绝他又引诱他,站在道德巅峰把好人当尽,最后又用这种方式伤害他。
陆鹤彰沉默半晌,低声道:“你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稍后我让司机开车来,帮你送回你父亲家。”
钟意垂着头没有说话,陆鹤彰心知他恐怕已经恶心透自己了,继续道:“家里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之后我再给你寄过去,我会联系你父亲让他替你收拾好房间。”
钟意始终都没抬头,“我不想回钟林深家。”
他已经不愿意喊父亲了,直呼他的姓名。
陆鹤彰安静地听他说:“你侵犯我的隐私权,钟林深也好不到哪去,谁知道他下一次破产又会把我送给谁。”
虽然语气平静,却说得陆鹤彰心都疼了。
钟意没提过,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当年他从人人夸赞的天才少年骤然成为笼中金丝雀,一夜之间所有的骄傲都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几根傲骨,可他的傲骨就被他父亲和陆鹤彰联手折断了,至今圈子里的人提起钟意都会叹一声可惜。
钟意的美好,不应该被禁锢在自己手里。
陆鹤彰问他:“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这才终于把钟意问得防线大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了下来。
他哽咽道:“我哪知道我下一步要怎么办,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亲爹不要我了,你也这么对我……”
陆鹤彰顾不上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箭步冲过去,把钟意搂进怀里。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触到他手臂的一瞬间,陆鹤彰喉头也有些发堵。
他哑声道:“不是的,你有地方去,只要你愿意,我立刻把这栋别墅过户给你,我再也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有人抱着哄着,钟意伏在他肩头哭得更惨了,“你骗我,你就会骗我。你都答应我不干涉我的自由了,你还装监控监视我,我肯定全身都被你看光了,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边看边做别的……”
心思被猜中大半,陆鹤彰也是方寸大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
根本辩解不了,因为都是事实。
他强压着心悸,一手扶着钟意的腰另一手扶着后脑勺,多给他一些安全感,他承诺道:“我绝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也不会以长辈的名义操控你,你想和谁谈恋爱都可以。”
钟意的情绪被稍稍安抚下来,吸着鼻子问他:“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谁都可以吗?”
“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