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留下来的人都约在了六号包厢里。
有聊天的有唱歌的有打牌的,还有年纪轻聚在一起开黑打游戏的。
a哥把季盛夏送到了包厢里才离开,还不忘嘱咐一句:“我和朋友在隔壁八号包厢,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
季盛夏点头,朝他摆摆手,这才进了包厢。
她就近坐在了最靠近门的沙发上。
季盛夏低头看了眼手机,却没想到收到了颜凉时的信息:
[颜医生:你们聚餐喝酒吗?]
[颜医生:不要多想,我拍你剧组聚餐喝多了,到时候随便开门再爬我阳台。]
季盛夏轻哼了一声。
她虽然以前跟梁辞和颜凉时说过自己酒量不好,但也不至于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把自己灌醉。
况且,应该也没有人会来和她喝酒。
[是你想多了,我们聚会不喝酒!]
季盛夏没想到颜凉时信息回复得那么快:
[颜医生:哦。去幼儿园聚会了?]
季盛夏:……
[成年人!零点见!零点见知道吗?]
[颜医生:零点见?]
季盛夏丝毫没有“其实我也今天才知道”的自觉。
回复道:
[新开的网红酒吧你都不知道?]
[土。]
[颜医生:?]
包厢里人不少,灯光不算亮,不少人甚至没有注意到季盛夏已经到了,季盛夏也不会有站起来和大家逐一打招呼的脸盲症自寻死路行为。
倒是有两个人注意到了她。
一个是就坐在季盛夏不远处沙发,看起来自己一个人正无聊地看着手机的魏冉。
她之前还在好奇,怎么后半场盛念和季盛夏一个都没有见到,现在倒是瞥了季盛夏几眼又作漠不关心了。
另一个是一直处在“风暴中心”的人。
作为大前辈的盛如延能在圈里这么多年名声极好又仍然如鱼得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不过是在周导的这部戏里客串,却能记得每一位工作人员的姓名甚至生日,这时候也正和在场的几名本就跟了周导很久的工作人员一起聊着天。
直到看到季盛夏来了。
盛如延笑意加深,说了句“等一下”。
他端起了一直放在一旁的杯子,朝季盛夏走了过去。
隔壁八号包厢。
a哥作为今天的主人公姗姗来迟。
就像季盛夏知道的那样。
今天在座的都是a哥的大学同学,大多都是同一届或者上下一届关系比较好的,其中不少都是作为圈内经纪人或者制片和导演在同一个圈子。
甚至唐烁也被请来了。
坐在a哥旁边的男人朝a哥笑笑:“够意思吧?”
和唐烁打好了关系,有时候也意味着北极熊最高制作级别的综艺资源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a哥笑了,点点头,“不愧是我室友!”
他虽然和唐烁在《荷尔蒙》这个综艺里,一个作为嘉宾经纪人,一个作为节目的制片和导演,认识,但没有私下的交集。
同样的星城传媒的校友,不免提到不在场的人,还有学生时代一直较量的兄弟院校。
比如一直和星城传媒不相上下的星城艺术大学。
“最近这两年星城艺术大学的校友不太行啊。”
“怎么是最近几年?从盛如延和夏青那个时候,星城传媒就起来了。”
“盛如延不是去星城艺术挂了个任教的名吗?”
“对了,他不是还在a哥带的这个艺人剧组里客串吗?”
a哥在这种场合下一向话少,反而更像一个信息摄取者,或者观察着。
直到提到他,才放下了杯子,应道:“嗯,巧着呢,他们杀青,现在隔壁聚着呢。”
a哥笑:“你要是想认识认识,可以等下去打个招呼。”
“是挺巧。”有人接道:“今天是这边包厢开放的第一天吧,没有想到都聚这儿了。”
那人摆摆手:“这倒不用。”
但话题却聊到了季盛夏的身上:“你们家这个艺人不好带吧?”
a哥的动作一顿,就连同桌淡然的唐烁都闻声望来。
a哥笑着:“这话怎么说,我就带一个人,到手的还多了,怎么不好带?”
那人神秘地摇了摇手指,看向其他人,一脸“兄弟受苦了”的表情。
他站起身,走到a哥身边,弯腰,手臂搭上了a哥的肩膀,看着同样好奇的旁人:
“这一个带不好,容易被封杀啊。”
a哥的神色一僵。
之前坐在a哥身边的室友,也是把唐烁拉到这个局的人,显然和a哥关系很好,听到这话也有些不快地抬头看向那人:“说的什么晦气话?”
那人也不知道酒量是有多差,局没到一半,显然自己先上头了。
他被人半拽回了座位。
在场的制片人或者其他都没有说话,但在经纪人这个圈子里,还是不可否认,在场a哥的地位才是数一数二的。
即使他现在被星城娱乐只分给带季盛夏一个人。
那人神色倒是够认真:“你们那是不认识宋鹰。”
男人拍拍自己:“我认识宋鹰啊。”
他又道:“那可真的是,一个没伺候好,就被封杀了啊。”
a哥笑了笑,宋鹰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过,也是星城传媒毕业的,是在他前面的那位经纪人,不过既然因为出了差错,被星城娱乐“驱逐”,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这个差错是大还是小。
a哥的笑意加深:“我可不认识什么宋鹰。”
a哥明显看出来,一直说话这人和宋鹰显然有过不少交情,但也没有留情:“宋鹰要真的来的,我可还要帮我的东家呢。”
a哥的东家是谁,不言而喻。
其他人笑了笑,不乏附和的声音。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唐烁这个时候才插了一句:
“你们羡慕蒋艾锋捡到个好苗子才对。”
桌上的话题风向又变了。
开始说起季盛夏参加的综艺,以及表现,甚至夸起了这个艺人的优秀。
好像他们早就想说a哥带了个多么优秀的艺人似的。
a哥不动声色看了眼唐烁。
两人对视一眼,都微微抬了下手中的杯子。
十号包厢今天暂时没有开放。
但零号包厢也一直没有人来。
只有中间的六号和八号包厢热闹了很久,开始趋于了平静。
直到有几个男人嬉笑着结伴从楼梯上来。
梁辞走在最前面,还笑着转头:“你也是够可以的,出来玩把自家的酒吧放到最后一个地方。”
梁辞笑着,手臂搭上身边人的肩膀:“藏得够深啊。”
被搭肩膀的那人长得十分熟悉。
如果此刻不是休闲装而是黑色的正装,就能让人一眼认出来,这就是之前被放到颜方庭手下“历劫”又被派来帮颜凉时“监督婚房”的原清。
原清:“人没有小金库还能活吗?”
原清:“尤其是我还被我爸‘发配’到颜凉时他爸的手下当助理。”
说到这儿,原清倒是蹙眉:“你们俩我都邀请了,颜凉时今天居然不来。”
他说着又想到了理由:“看来也觉得我在他爸手下肯定不好过,无颜见我吧。”
梁辞笑了笑。
人家是都是“婚房”的人了,下班不在婚房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但梁辞还算“善良”地没有出口打击原清,反而是想了一下原清说的酒吧开业时间,撞了一下原清的肩膀:“人没到星城的,酒吧就先开了?”
原清笑着,正想说,那当然,得先有了“基地”才能来人。
但梁辞突然蹙眉给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原清不解。
梁辞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也正笑着聊天的其他人,“我突然有事,你们先过去吧。”
原清见状一挑眉,也不多问,想和其他人一起走向零号包厢,却被梁辞拉住了。
梁辞蹙眉,手朝另一个方向一指:“你们这个包厢是谁?”
原清表情极其无所谓,耸了耸肩:“不清楚。”
他看着梁辞:“你知道,我们保密性很好的。”
梁辞嘲讽地看他一眼:“保密性好到连老板都不知道。”
原清劲儿上来了:“老板又不好奇,老板为什么要知道?”
梁辞朝十号包厢走了一步。
回头打量着原清,“我看今天要是出事儿,你知不知道。”
原清“呸呸呸”了几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梁辞:
“你这人几年不见,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了。”
梁辞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拿出了手机。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以前很有名的影帝盛如延。
他听季盛夏说过,盛如延退圈这么久,难得到季盛夏他们剧组客串一次。
刚刚梁辞和进入十号包厢的盛如延对视了一秒。
盛如延的眼神满是戒备,那模样,显然是认出了他,至少是认出了他是和季盛夏还有盛念一起上过综艺的人。
但这个从十八线演员到综艺助演再到幕后工作人员都十分乐于结交,没有架子的人,刚刚在看到梁辞那一刻,下意识偏了个身挡住梁辞望向包厢视线的动作,还是让梁辞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梁辞拨通了电话。
对面的人过了很久才接。
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梁辞?”
是魏冉。
魏冉从《荷尔蒙》节目第一期以后,总是给梁辞一种节目下躲着他的感觉。
梁辞也能理解,作为女演员和男嘉宾,魏冉大概是为了避嫌。
魏冉的声音也透露这几分疏远:“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她电话那端的背景音里显得有几分嘈杂。
站在梁辞身边的原清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梁辞这样认真的眼神,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事儿似的。
梁辞抬眼盯着十号包厢的门:
“你们剧组杀青今晚在聚会?”
“在‘零点见’?”
魏冉的声音一顿,还是回答了:“是,在‘零点见’。”
梁辞眉头一蹙:“季盛夏在哪儿?”
这次魏冉沉默的时间久了一些。
半晌才道:“不知道。”
她坐在包厢里,扫了四周,只记得最后见到季盛夏是她在和盛如延前辈聊天。
魏冉猜测到:“她和盛念关系比较好,可能一起出去聊聊天吧。”
魏冉:“大概还有盛如延前辈?”
梁辞眼神一暗:“知道了,谢谢。”
他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梁辞回头看向原清:“现在就打电话让颜凉时过来。”
“啊?”原清也没搞清楚怎么了,只跟着慌张地应了:“哦,好。”
梁辞打量着二层的设施,又拍了拍原清的肩膀。
他朝二层的消防警报器走去:“你就当颜凉时今天欠你个人情。”
梁辞砸响室内火灾警报器,喃喃道:
“颜凉时恐怕也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十号包厢内。
依旧是昏暗的灯光,好像是屋里的人故意这样。
但这次,屋里除了盛念和盛如延,还多了一个躺在沙发昏昏欲睡的季盛夏。
梁辞看到盛如延的时候,盛如延其实是“去而复返”。
他第一趟就把季盛夏扶进了十号包厢。
只不过在回到剧组的包厢前,改了主意,这才遇到了上来的梁辞。
盛如延依然淡定。
他看着沙发处一坐一歪着躺的两个人,样子和他上一趟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盛如延笑了:“你等什么?”
盛如延拿出了根烟,自顾自点头:“也对,我本来回来就是要跟你说,把人带回去,还是别在这里比较安全。”
盛念的身体十分僵硬,半晌才抬眼看向盛如延:
“不犯法吗?”
盛如延的烟还没有点,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喝醉了犯什么法?”
盛如延微微垂着头,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声音低的让盛念听不清楚:“她只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盛如延脑海里冒上来一些回忆,但似乎不太愉快。
他的烟还没有点,就扔到了地上,看向盛念,不耐地摆摆手:“赶紧把人带走。”
盛念没有动。
少年张口,艰涩道:“我……不能。”
盛如延眉眼间燥郁的神色更重,朝盛念脚步又大又重地迈过去,几步就走到了盛念的面前:
“你再说一遍?”
盛念握拳:“我……”
“叮铃铃铃铃铃————”
一串尖而响的声音突然响起。
火警报警器。
盛念的眼神中却像突然燃起了几分希望:“这——”
盛如延不愉地回头,想起了刚刚和自己对视的那人。
低声骂了一句。
盛如延看着盛念冷笑:“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假的。”
盛念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季盛夏,回头:“我——”
“啪。”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盛如延就抬手,一声轻而脆的巴掌声在包厢里响起。
力道大得,让盛念的脸偏向了一侧。
盛如延的表情有点儿发狠:
“你以为再往后你还有什么机会?”
“废物。”
盛如延顿了顿,表情又扭曲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季盛夏:
“你不喜欢她?”
“我费心这么多年。”
“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