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圆明园奇案(1 / 1)

载湉气笑了:“怎么?你也老毛病发作,身子不适?”

载澍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不是。我这,一紧张就,就......皇上恕罪。”

众人皆是低头暗笑。

载湉的表情柔和些许:“你是孚郡王府的阿哥,多罗贝勒载澍?”

载澍面露惊讶,像是万没想到长在深宫的皇帝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来历,他飞快地抬眼一瞥,结结巴巴地说:“奴,奴才正,正是。”

载湉无奈至极:“行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立马把人放了,朕懒得跟你们计较。”他说完径自起身,去毓庆宫上学了。

“哎哟喂。我这老腰啊。”军机处里顿时一片叫苦连天的声音,众人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扭胳膊扭腿地活动身子骨。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得皇帝冷笑着说:“刑部尚书年老体弱,还有两个侍郎呢,是谁?”

被点名的两个人硬着头皮上前:“奴才刑部左侍郎铭安叩见吾皇万岁。”

后面一个人明显青涩许多,却戴着红宝石顶戴、三眼花翎,唇红齿白身形瘦削,上前打千道:“奴才刑部右侍郎载澍(音树)叩见皇上。”

载湉冷笑:“那刑部的人何在?”

众人一缩脖子,往旁边让让,露出后排胡子花白的刑部尚书——爱新觉罗麟书。

载湉心里的火蹭蹭往上蹿:“够了!你们搭台子唱戏呢?谁下的捕文?谁动手抓的人?关在哪里?倒是说呀!”

“回皇上,人虽然关在我们大理寺,但我们并不知情啊。只是步军统领衙门押来了罪犯,我们按例收押,仅此而已呀。“

他老人家抬抬手,山西大雪、湖北春旱、四川流寇成灾四处作乱的折子,就像雪花一样纷纷飞向养心殿的案头,着实叫小皇帝苦熬了几个三更天。

“今年开春天气严寒,屡降大雪,木炭格外短缺。贫寒百姓到圆明园废墟上拾取残余的木材充当燃料,竟然被大理寺的人以大不敬的罪名逮捕下狱。这是谁干出来的好事?!”

常言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鸿章一介汉臣,固然是皇帝捉弄了不吭声的老实人。但后党的另一个领袖庆亲王奕诓却没把刚满十七岁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也不关我们的事呀!人虽然是我们步军统领衙门抓的,但我们只是接到刑部的缉捕令,奉命办事罢了。“

麟书哆嗦着干瘪的嘴唇,颤颤巍巍地说:“皇,皇上,圆明园是,是世宗留下来的,皇,皇家禁,禁地怎,怎能容……”他说到一半,忽然两眼一翻,喘着粗气晕倒在地。

载湉愤愤吩咐备驾。

他是多尔衮之弟——多铎的第七世孙,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家宗室,年纪大,辈分高。这一晕倒,立马有几位德高望众的大臣向皇帝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载湉气得心肝儿发疼,还是咬牙吩咐:“快扶下去,请太医。”

养心殿总管杨万河忙上来在他耳边说:“皇上,已经到时辰了,翁先生还在毓庆宫等您过去上学呢。”

黄缎奏本被狠狠掷在地上,军机处众人匍匐在地,心下均是不以为然,面上却表现得诚惶诚恐,娴熟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喊:“皇上息怒,奴才们罪该万死。”

告罪的声音响彻养心殿,足足喊了有大半盏茶的功夫,却没个人出来解释原因,也没人提解决方案。

“怎么?走了吗?”

载澍惊讶地发现,刚才“老病发作”被太监扶下去歇息的刑部尚书也没事人儿似的回来了。

麟书大刺刺地往圈椅上一坐,跟周围人谈笑风生,忽然瞥见载澍还跪在地上,更是笑道:“小子,怎么?还没跪够啊?刚才你小子就傻愣愣的,老夫可提醒你,这里头牵涉着多少人,你心里清楚,说出去了,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载澍挠头道:“我自然知道。可是一个被英法联军烧得干净了的园子而已,为什么要把它封起来,还不让皇上知道?”

麟书瞅他一眼,摇头道:“我说小澍子,你我同为宗室,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堂叔。今儿个老夫就舔着脸充个长辈,教你一句实话。你过继到孚郡王名下,袭了这个贝勒爵位,皇上没有嫡亲兄弟,按宗法,你这个堂兄跟他就是最近的了。可如夫人终究还是妾,嗣子到底比不得亲生的,不该你管的事情少多嘴。当一回哑巴,吃不了大亏。”

载澍心有不服,只是碍于手上没有证据,只得撇撇嘴按下不提。

“今儿个圆明园废墟上出了一件奇案。”下课后,载湉直奔景仁宫,摘了斗篷,连身上的雪珠都来不及抖,就兴致勃勃地说。

“今年春天天气严寒,几十个村民到圆明园废墟上偷取木料生火,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抓了。朕原本只是想叫他们放人了事,可是你猜怎么着?”

“为了这么件小事,刑部、大理寺、步军统领衙门,这三个平日里互相下绊子、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冤家对头,竟然联起手来跟朕打擂台。”

载湉饶有兴致地把苹果咬得咔咔响,压低声音:“真是太有意思了。朕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若桐了然一笑:“这还不简单?皇上猜不着吗?”

“哦?你知道?”

若桐竖起食指,指指天上:“步军统领衙门管治安,刑部管审讯、定罪,大理寺管监察。三家都是在一个碗里抢饭吃的,平日里一向水火不容。唯一能让他们通力合作的人,就只有天上的财神爷了。“

载湉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圆明园废墟里有利可图,他们才联合起来不肯让别人靠近?”

这可奇了。圆明园虽然号称万园之园,但是里面的东西都被英法联军烧干净了,中英战争结束以后,内务府又派了人去打扫整理,残存的破瓷烂瓦都给捡了回来。还能有什么东西,这么招苍蝇?

翌日正是雪晴日暖,风清气朗的好时节,京师内外江河沟渠,全部冻得严严实实。从什刹海边的酒楼上远远望去,如同置身冰雪琉璃世界。在白玉盘一般的海子中央,一道道飞速穿梭的黑影,仿佛慧星飞速划过天空,转眼就从一个小个黑点,放大成一丈见方的冰床。

那冰床却是北京城冬日一景——床身由木板制成,下嵌两道平行的钢轨,顶上扎着遮风挡雨的彩棚,以绳索系之,可坐三到四人。神奇的是,如此大的负重,却以人力驱之,轻如无物。从正阳门到西直门,只需要一刻钟不到,比骑马还快,却只需要花上三四个光绪通宝。

这等方便廉价的交通工具,自然广受京城百姓青睐。大牛、二牛兄弟俩冬天在这什刹海上,专靠拉达官贵人游湖赏景为生,已有七个年头。今儿恰好是个雪晴日暖的好时节,刮了好几天的北风也停了,麻雀在枝头喳喳地叫,都是主喜庆的好兆头。

果然,他们出船没有半个时辰,就来了一单大生意。八个腰圆膀粗的大汉挎着刀,穿着清一色皮衣貂裘,浑身镶金嵌宝,把他们团团围住。

兄弟二人赶紧满脸堆笑地拱手道:“几位爷瞧瞧我们的冰床,坐褥、靠枕都是新换的,又软又暖和,皇上的师父、文渊阁大学士翁老大人都坐过我家的冰床游湖呢!”

为首那人哈哈大笑:“翁先生也坐过这个?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好,就你家了。你们去请主子过来。”

好家伙,这群带刀的武官竟然还不是正主?大牛兄弟俩不由骇然,心知是遇到哪家王府的贝勒爷了,忙静声敛气,任由这群人把冰床上上下下翻检一遍,连坐褥都拆开来看了,方才见八个打扮齐整的侍卫护着两个少年公子过来。

为首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着天青四裾团龙袍、银鼠褂子,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西洋金边玻璃镜,越发显得身如长松面如冠玉;后头紧紧傍着一个小公子,生得秀鼻丹口粉雕玉砌,但是身量矮小形容纤细,上冰床的时候力气不济,往后倒在哥哥怀里,被搂着腰抱上去了。

后头侍卫皆是垂头敛目,连眼皮子都不敢动一下。唯独大牛兄弟俩,从没见过这等神仙似的人物,不由看呆了。

从雍正起开始,爱新觉罗家的男性后嗣就定下了“胤弘永绵奕载溥”的字辈。奕诓,单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是载湉的父辈,庆亲王一脉又是乾隆帝第十七子、嘉庆帝的同母亲弟永璘的后代。奕诓既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近亲,又颇受慈禧看重,同治活着的时候尚且对其礼遇有加,如今竟然吃了一个抱来的嗣子的暗亏,他岂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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