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海战序幕(1 / 1)

中间设着日式风格的沙发、茶几,墙上悬挂着玻璃吊灯,背后是一个小小的暗门。墙上并排挂着明治天皇的戎装礼服像和日本国旗。

梁启超心头泛起一种网中大鱼的兴奋感。

跑堂的到那暗门前,曲起指节,极有韵律地敲了三下门。

背光黑暗的后台中挂着各式各样的戏服,密密麻麻,五彩斑斓,像一堵七弯八拐的高墙,阻隔视线。第一次进来的人,肯定得在衣服堆里绕晕了。

然而跑堂的却带着他在其中穿行,脚步却极为迅捷。不多时,梁启超便觉得视线一清,眼前赫然是一块衣服墙隔出来的、五丈见方的空地,被布置成一间小小的会议室。

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跑堂的用日语道:“秀子小姐,荒尾君派人过来传话,二级密令。”

跑堂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哟,凤姑娘早不唱戏了,这我可做不了主,劳驾您跟我到后边儿,亲自跟班主谈吧。”

他说着看了看四处无人,连忙下了门栓,引着梁启超进了后台,急道:“怎么回事?不是保持静默,事成之前不再联系吗?”

“事情有变,荒尾君让我过来告知秀子小姐。”梁启超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

时近傍晚,大戏已经散了场,角儿都回去了,只剩几个小戏子在台上翻着跟斗,跑堂迎上来道:“这位爷,我们已经打烊了,要看戏明儿请赶早吧。”

梁启超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南边儿来的裕盛班,唱得极好的黄梅调,我想定一场堂会,八月二十一给家母贺寿。”

镜子的反光中,新军统领沈瑜庆站在二十步远的巷口冲他微微颔首示意。对面茶楼里,谭嗣同端茶读报,翻页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梁启超便整了整衣裳,像个最普通的八旗子弟一样,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腰佩槟榔荷包,提笼架鸟,溜达着进了一间戏楼。

躺在胡同里晒太阳的猫咪受到惊吓,跳到胡同口的墙壁上,疑惑地看着底下的两脚兽们飞跑过去,将报童团团围住。人群里很快响起一片叫好声。

“我的佛祖,居然是真的!”

“捷报捷报!宋庆、依克唐阿将军在虎山力克敌军,歼敌五千余人,快来看呀!”

那戏楼门脸很小,只有窄窄的一个门,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四面二层小楼,中间是宽阔的天井,中间朝南搭着一个戏台子,楼下十几排杂木通椅,楼上是雅座。

跑堂的脸上笑容微微一敛,眸子里透着几分审视:“这位爷怎么称呼?贵府现在何处呀?”

“平日里昆腔听多了,觉得都俗了。听说裕盛班有个唱青衣的凤姑娘,编了一出花部乱弹的《玉堂春》,倒极为新鲜,我想请她来唱压轴。”

“免贵姓黄。下处就在东城板桥胡同,进胡同口右边第三家黄宅便是了。”

“原来是黄爷,稀客稀客。”跑堂的道,“不知老夫人平日里都爱听些什么戏啊?”

“打得好!真他娘的解气!”

正阳门外的英国眼镜行外,梁启超见了这一幕,不由微微一笑。他从袖中摸出一副金边眼镜,一个小镜子,装作一副刚买了新眼镜、自我欣赏的样子。

“绑住手脚,带进来。”

“是。”跑堂的恭声应道,从袖子里摸出一截绳索来。

梁启超心跳如雷,一咬牙,放松僵硬的手脚任由那人将绳索绕在他肩膀上。

刚刚绑好,忽然灯光一闪,黑暗降临——他们头顶上的电灯灭了。

“你不是黄先生?!”跑堂的顿时脸色一变,脚下将他一绊,袖子滑出一把匕首,扬手便刺。

梁启超看着那点寒芒在瞳孔中放大,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听得砰的一声枪响,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却是谭嗣同赶来,当机立断开出一枪。

旁边,沈瑜庆带着清军士兵呼啦啦围上去,一脚踹开暗室的门,持枪冲了进去:“有地道,快追!”

“卓如,没事吧?”外间,谭嗣同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割去他身上的绳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梁启超被绑得像个粽子,忍不住唉声叹息。

谭嗣同扶了他起来,两人进到密室内。却见这是一间长宽不足五米的小屋,用屏风隔成内外两间,外间红木书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并各种日语书籍。

谭嗣同向他使个眼色,两人一内一外,开始仔细搜查。不多时,沈瑜庆回来,一脸晦气地说:“暗道通向外边一个荒废的院子,出去就是前门大街,人来人往的,叫这娘们跑了。”

梁启超翻看许久,亦是皱眉道:“《枕草子》、《源氏物语》、《万叶集》都是很出名的日本文学作品,没有笔迹,抽屉里没有文件,没有个人物品,没有任何跟情报工作相关的东西。”

两人说着都有几分沮丧,把希冀的眼神看向谭嗣同。后者摊了摊手,拉开内外间的隔帘。

但见里间放着一个熄灭的火盆,一应被褥帐幔全无,看来是那日本间谍藤原秀子逃走之前,用来焚毁个人物品的。

梁启超沉吟道:“我猜,藤原秀子和玄洋社的老大荒尾精,应该定下了不到某种时候绝不联络的约定,所以即便我们从抓来的间谍手上问出了联络暗号,她也察觉不对,叫人绑我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要逃了。”

“两位大人辛苦了,收队吧。”沈庆瑜道。

“且慢。”谭嗣同却蹲下来,细细地拨弄着火盆里滚烫的灰烬,手指掠过一片未完全碳化的织物时,忽然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三人兴奋地看着那个从灰烬里掏出来的、表面漆黑坑坑洼洼、龙眼大小的球状体物体。

谭嗣同拿指甲小心地刮了几下,除去碳化的表层,露出中间白里透黄的粉末。他将那粉末放在指间来回碾压触摸,最后不确定地说:“一颗珍珠?”

“珍珠?”沈、梁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样把珠宝首饰一类的东西,跟一名间谍联系在一起。

两日之后,汽笛长鸣,铁轨微震,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火车稳稳地停在了月台上。

文廷式亲自上前拉开车门,躬身笑道:“给娘娘请安,您一路辛苦。”

“不是说了不用您亲自来接么?”若桐嗔道。

“纵是不来接驾,待会也是要见面的。”文廷式说着,忽然越过帷幕看见后面车厢里下来、蹒跚行走的伤兵,不由笑容一敛,问道,“这都是从安河、虎山阵地上下来的伤兵么?”

“不错。”若桐站在台阶上,微微向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先行就医。

清军在安河、虎山重创日第六旅团,歼敌五千余人的同时,自身也蒙受了不下五千人的伤亡。这些都是在朝鲜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老兵,自然尤为珍贵。

文廷式道:“我们又从山东、山西、直隶三省,抽调了一百名大夫进京,大约占当地的三分之一左右,应该不会影响当地人就医。又在京中招募了学徒不下五百人——这仗再打一年,我们就不会再缺医生。”

若桐不由微微颔首。

研究世界战争史,有时候会发生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战争对经济的破坏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二战之后,原本被认为“清理废墟都要花费五十年”的联邦德国迅速崛起,仅用了短短二十年,就重回世界一流强国位置。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战争强烈地动摇了陈腐的社会结构,以一种残酷的方式促进了科学技术的传播和人才的培养。

以前社会安稳、阶级固化的时候,普通百姓们无从选择,%的人只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个看老天爷脸色吃饭的农民。

而现在的北京城,电讯、铁路、医药、运输、纺织等各大行业,都像黑洞一般吞噬着人才。

只要你是个四肢健全、头脑正常的人类,都不愁找不到活儿干。京城里无所事事的流民减少了十分之八九,甚至因为劳动力不足,官府还组织了好几支募工队,到直隶、山西等省份吸收闲散劳动力。

将近两万名本该在乡间默默无闻一辈子的人,现在却成了医疗学徒、实习接线员、钳工焊工纺织工。

又因为识字、看图纸、打算盘成为珍贵的稀有技能,工人们在薪金的诱惑下,自发地组建了许多夜校、扫盲基础班。

可想而知,当战争结束之后,这批具备了初等技能知识的基层劳动者,必将极大促进中国电讯、医疗等行业的发展。

先从无到有,然后再在这些人的基础上选拔出类拔萃的,进行高深理论知识的教学,便可以实现“从有到精”的转变。

若桐想来甚至还有点感谢伊藤博文——如果不是在日本人的兵锋直指盛京,威胁到了爱新觉罗家祖坟的安危,那些保守的满清贵族和汉族儒生,哪里会允许她这样大规模地违背重农之道、传播奇技淫巧?

若桐想来心情大好,吩咐道:“用我的仪仗送伤兵们去城西就医。”

白青下去传了话,不多时便有一队锦衣人过来,打头八个太监提着四对销金提炉,焚香开道。中间三十二个御前侍卫骑马挎刀,护拥着几十辆搭载伤兵的马车。后面则是司礼太监擎着一对对龙旌凤伞、稚羽宫扇。

一路浩浩汤汤,引得万人争看,越过西直门,往城西战时医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单位上出了一点事,这几天忙着处理离职的事,没顾上写文,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啦。

报童激动的声音响起,正阳们外大街上顿时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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