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幽静的大殿中,只有几盏灯烛,在摇曳着火苗,似是随时可以熄灭。
正中,赢渊身着天帝甲,腰间佩戴人皇剑,负手而立。
他面容严肃,将周遭气氛,都仿若置入寒冰当中,冷得出奇,也静得出奇。
此刻,正值亥时。
整座大殿,除了赢渊之外,便空无一人。
“君上!”
殿外,突然响起萧怀玉的声音,他连忙走进大殿,向国君作揖。
赢渊迎上前去,急问道:“如何?”
萧怀玉郑重道:“回君上,那位身在府衙当中的犯人,已经救活!”
“好!”
赢渊喜出望外,“赏御医百两黄金!现人在何处?”
萧怀玉道:“已经被末将带往行宫当中,据他所言,慕容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慕容玄背后指使。”
“认罪就好!”赢渊迫不及待的又问道:“那个儒生呢?”
萧怀玉面露难色,开口道:“今日鼓舞百姓前来行宫前闹事的儒生,自从跟着慕容玄回去以后,就再未现身。”
赢渊转身,一脚踢开面前的茶桌,气急败坏道:“江南道各地慕容家米仓领事,可带回来了?”
萧怀玉抱拳道:“回君上,都已经被押在行宫内的一处大殿,末将以他们妻儿老小作为要挟,可他们仍然不改颜色,依旧为慕容家开脱。”
赢渊沉着冷静下来,“无妨!慕容家今日,在劫难逃!只要那个慕容家的人,将慕容玄罪证证明,我们便占据主动,这个慕容玄,以民心压寡人,寡人又岂可让他逃脱国法。”
萧怀玉作揖道:“君上,下令吧!”
赢渊点了点头,“传令,行宫内留守一万卒,其余四万甲士,由你统一率领,攻占慕容家!”
“诺!”
慕容府。
慕容玄以及一众慕容家的主事,全部身在大厅。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吧?”
慕容玄喝了口茶,向身边的一位老者问道。
那位老者卑恭卑敬的回答道:“请家主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今日民众聚集之时,趁人群躁动,已将族中十八岁以下的年轻一辈,皆送出城中。”
慕容玄皱眉道:“那几个顶罪的人确定已经死了吧?”
老者回道:“今日老夫亲自将他们押往府衙,在去时,让他们付下了断肠丹,药效一旦停留体内三个时辰,即刻就会毒发,万不会有活命的可能性。”
“好!”
慕容玄从椅子上起身,环顾众人,道:“只要死无对证,即使是一国之君,也拿我慕容家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我慕容世家,占据着民心,倘若国君真敢来硬的,即使我们慕容家逃脱不了此劫,也必然会让天下震动,他赢渊的名声,将会彻底由此而败坏!”
慕容博附和道:“即使没有今日之举,民心也不在他那里。他登基之时,曾说,上一任国君是自杀,依孩儿来看,这分明就是被赢渊所杀,他做出弑帝之事,天下万民,又都不是傻子,心中岂能不会胡思乱想?”
慕容玄道:“不管如何,就看这位国君,能否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而放我们慕容家一条生路了,只要为我们赢得喘息之机,三年之内,务必陆续将家族一切产业,转移到国外,否则的话,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这位心狠手辣的国君逮到机会。”
可是他们不曾想到,一位发动玄武门事变的国君,当大事临头时,会将名声稍后放放,专心将事情处理妥当。
深夜。
各家各户,都已经熟睡。
行宫里的四万将士,开始出动。
他们快速来到慕容家的宅邸,将这里团团围住。
慕容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下属也前来汇报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人心躁动,可谓坐卧难安。
这一刻,慕容玄体现出了一个家主应该拥有的决断,“不知可是行宫来人?君上来否?草民请见!”
其余人,在这一刻,犹如树倒猢狲散一般,想尽一切办法的离开慕容家。
这是众人早就商量好的,如若情况真的无法逆转,就让他们想尽办法逃脱。
围在府外的兵甲将士,除了国君之外,慕容玄再也想不到,谁还有如此能力调动。
看来,国君还是做出了决定,宁可不要名声,今日也要将慕容家连根拔除。
这是慕容家本该有的劫难,怨不得其他。
国君没有前来,尾随大军而来的是萧怀玉,当听到慕容玄的声音后,他命令将士们冲进慕容家宅。
将士们高举火把,将慕容家上下,围堵的水泄不通。
萧怀玉徒步踏进前厅。
这个时候,慕容玄早就已经只身来到外厅。
他看到萧怀玉,作揖道:“敢问大将军,您这是?”
萧怀玉面无表情道:“慕容玄,莫要在装疯卖傻,今日此来,乃是奉君上令,斩除你慕容一族。”
慕容玄深呼吸一口气,“真要鱼死网破?”
萧怀玉大笑道:“你也配与我等说这四字?慕容玄,你的所作所为,已然触动国法,时至如今,还不知悔改?”
慕容博这个时候,来到了父亲身边,道:“今日家父去行宫面见君上的时候,已将大大小小各种之事,全部汇报给了君上,你还何谈我慕容家现在所为触犯国法?真正触犯国法的那些人,已经被我慕容家送进县衙当中!”
慕容玄瞪了一眼慕容博,小声道:“不是让你跟着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从密道撤离吗?”
慕容博弯腰抱拳道:“孩儿不敢不孝,愿随父亲,一同赴死。”
慕容玄皱眉道:“你若不走,才为大不孝!”
“父亲,孩儿心意已决,望父亲,莫要在多言语,今日纵然是死,孩儿也不能丢下父亲一人不管!”慕容博已经做出决定。
慕容玄唉声一叹。
一切都是时也命也。
萧怀玉不在与他们废话,命令三军甲士,“君上令,凡慕容家中之人,除慕容玄父子之外,一律格杀勿论!将慕容父子,生擒活捉!”
言语刚刚落地,就见从慕容家的四面八方,踊跃出来近乎千余名佩甲佩剑之士。
见状,萧怀玉冷笑道:“养私兵,罪加一等!”
顷刻间。
在慕容玄的挥手之间,上千名武艺不俗的甲士,便是与秦军战在一起。
因为慕容家庭院窄小的原因,四万甲士,不可能一拥而上,所以在人群窜动下,倒是给慕容玄留下了喘息之机。
他拉着慕容博的手,就往后院跑去。
来到一口井前,他将怀中的慕容家主信物,一块玉牌,递给慕容博,怒声道:“跳下去!”
慕容博望着手里的玉牌,若有所思,而后不甘道:“父亲随孩儿一起走!”
慕容玄叹道:“为父不能走,一旦走了,国君定然会彻查全城,乃至全国,搜寻我的下落,如此一来,不利于你等出逃,快走,那千余名甲士,抵挡不了多久!”
慕容博恋恋不舍。
其实,他早就想走了。
一切,都是因为家族令牌,还在父亲的手上。
做戏,就要做全套。
他心中估算,那千余名甲士,应该能够抵挡几盏茶的功夫,还有点儿时间能够墨迹。
慕容玄用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男儿行于世间,自当以狠绝立世,你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休要在做儿女姿态!”
慕容博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于是,便咬牙切齿,故作心有不甘的向慕容玄作揖道:“父亲保重啊!”
随后,毅然决然的跳进井中。
慕容玄望着井口,出神片刻,便是喃喃自语道:“这孩子,平日里也没见他有多孝顺啊!”
言语刚刚落地,脑海里就想到,自己的其他几个孩子...
算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