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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铮这些年来,一直处于政治漩涡的中心,无暇顾及其他;但实际上,自民国一八年起发源于美国,长达十年的经济大萧条,早已席卷了世界,进入了中场阶段。
影响深远的大萧条爆发的根本原因,一言以蔽之,就是“生产过剩和市场需求的不匹配”造成的,美国有近两千万人失业,自杀者不计其数。
吊诡的是,自杀者以原本的中产阶级居多:因为富人即使穷了,日子也还过得去;而穷人原本就靠领救济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早习惯了,生活也没多大变化;只有支撑一个国家稳定的中坚力量——中产阶级,变成了除了钱什么都有的“穷人”,往往无法容忍跟以往不屑为伍的赤贫一起排队领救济,因克服不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而自寻短见。
这样的新闻不胜枚举,甚至起到了启发他人的坏作用:家里早已失业的顶梁柱一早起来,衣冠楚楚地打扮好,挨个跟家人亲吻道别,说是去找根本不存在的工作,从此一去不回,留下一笔还算不少的保险金以养活悲伤的亲人。
当时流行于纽约的儿歌是这样说的——“梅隆拉响汽笛,胡佛敲起钟。华尔街发出信号,美国向地狱冲。”淋漓尽致地说明白了在财政部长梅隆和总统胡佛一意孤行继续执行放任自由市场经济的政策后,给美国社会造成的灾难性后果。
当然,把所有的灾难归咎于个人,这是人类自古以来的通病,且有失公允——毕竟,长期经济发展积累的不合理,哪里是几个人能够造成的。
美国的大萧条逐渐向外扩散,直至席卷了全世界,更深深影响了当时所有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可以说,意德日法西斯主义的崛起和大行其道都是受益于此:大萧条加速了极右翼思潮的扩散,并在数年后最终引爆了二战。
唐家早年就开始把一部分家族资产转移至美国,本是大家族分散风险,避国内战事不断的常规做法,没想到运气不济,看走了眼——自建国以来国力一直蒸蒸日上的美国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变故。
唐度一度哀叹自己倒霉到家了:“九一八”已让他在国内的身家缩水一大半,没想到接踵而至的是,他最信任的长子,奉九大哥唐奉先原本看好而在美国投资的几个产业,比如农业、地产、金融,几无例外,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唐家老管家唐大风的长子唐知恺绝非等闲之辈,他一直呆在美国,通过认真研究当前经济形势和各行业表现后发现,有几个行业并没有跟着经济大势走,而是逆流而上,焕发了勃勃生机。
在排除了贩私酒、组织帮派等不法勾当后,他斟酌着选择了广告业:因为大萧条,大家对一打开就能有播音员充满抚慰的温暖声音传出来的无线广播越来越喜爱和依赖,于是广播这种新兴媒介开始大行其道;而借着这股东风,原本只能靠投递邮件和塞门缝等传统方式发放广告的模式被打破,而通过广播这种新媒体投放的方式逐渐流行起来。
于是他另辟蹊径成立了广告公司,不出所料生意日渐红火;一击即中后,他又举一反三、慧眼独到地投资了《读者文摘》这本创刊不久、订阅量还不大的月刊。与广播同理,因为百姓心情苦闷,所以杂志这种能提供心理安慰价格又便宜的休闲方式可以预见也会越来越受欢迎;当然还有能源,他大胆地以最低价攫取了石油股并成立了一个新的石油公司,经营已上正轨。
唐度和唐奉先感叹“后生可畏”下,一致决定把眼光独到精准的唐知恺升做了合伙人。
幸好从今年开始,富兰克林?罗斯福接替胡佛,成为新一任美国总统,开始实施“3r”新政,引入了“凯恩斯主义”,加强了国家对资本的管控。新型疗法逐渐展示威力,开始慢慢治疗美国病入膏肓的经济,唐家在美国的生意由此才逐步好转。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今天一早,宁铮和奉九决定去西敏宫旁听下议会开会,旁听席在二楼。不同于上议院代表贵族的红色,下议院里代表平民的标志性绿色长椅分两侧呈阶梯状升起,两军对垒般坐着执政党和反对派议员,中间空地是负责维持秩序的议长方桌。
现场正在为新一年的财政预算是否可以通过吵成一锅粥。麦克唐纳内阁属于弱势内阁:本人被工党开除,是乔治五世硬让他自组内阁,才勉强搭起台子唱起戏的;本身底气不硬,所以反对派的保守党越发嚣张,几乎每一条预算都引来质疑;穿着传统黑色长袍、戴着白色假发的枢密院院长兼下议院议长鲍德温正在声嘶力竭一遍遍吼着“or——der——!”,试图保持住相对和谐的气氛,却是徒劳无功;财政大臣张伯伦目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场景让宁铮大开眼界,哭笑不得。
这种西式民主,太奢侈了,贫穷的中国消耗不起,一向讲究礼仪的中国也接受不了如此无礼的场面,再说了老百姓也不能让。
奉九来时路过一家书店,买了一本”myearlylife”,她听着辩论已没什么新意——有人开始靠说车轱辘话拖延时间通过本条预算——翻了几页书,又合上,抬眼望望四周:位于西敏宫二楼的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