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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饱汉子(1 / 1)

次日敬则则醒时,皇帝当然不在了。她的头得好像有人装了一桶水在她脑袋,一,头的水就晃一晃。以至于敬则则不得不依靠着华容的力量站起身,少不得得在心骂皇帝,做什么灌她酒?

华容伺候敬则则喝了醒酒汤,“娘娘要泡一会儿澡?”

这自然是最好的。敬则则仰躺在池子,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然后脑子就闪过了一些昨夜的片段,她猛地就坐直了身体,双手捂住了脸。

敬则则觉自能又要失宠一阵子了,而且是好一阵子。

果不其然景和帝接下的十天都没明光宫,当然值得安慰的是他也没翻其他人的牌子。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处都要图个喜庆,宫也不例外,四处张灯结彩,灯笼都换成了大红贴金的,明光宫内外的窗户上都贴上了红色的窗花,连院子的树枝都系上了纱制的红花。

敬则则今日得去福寿宫请安,的时候淑妃傅青素已经在了。祝太后在问她今年宫中派发红包的事儿。

一听红包两个字,敬则则的耳朵就竖了起,皇帝话不算话,答应了的五千两银票被风给吹走了,她最近其实也有去慈宁宫打叶子牌,是东太后和傅青素两人联了手,敬则则很辛苦地才能赢个瓜两枣,让她的“谋生手段”又少了一个。

是以这月初一的大红包自然让她心,按照惯例她这个位份,怎么也得有个一百两,其实的不算多,听那些个太妃以前她们的过年红包有一千两的。但自从景和帝登基后就没这待遇了,因为皇帝带头节俭。

敬则则心少不得腹诽,要节俭,别纳那么多妃嫔岂不不更省钱?

“回太后,今冬严寒又遇上几十年不遇的大雪,这些时日皇上为各地赈灾愁得眉头不展,所以臣妾想带头削减内宫开销,省下的钱让京兆府府尹拿去施粥,也让那些屋子被雪压塌的流民能过个年。”傅青素。

这话在理,祝太后了头,“那你想怎么削减?”

傅青素半倾着身子:“宫中嫔妃都是有月银的,过年的红包臣妾想着就照着月银再给一份便是。然后膳食的数量减半,制春衣也减半。不过家宴涉及天家颜面,所以暂时不减。”

傅青素每一句,祝太后就眯一次眼。

要宫中的压岁红包谁是最大赢家那必须得是两宫太后。敬则则记得去年两宫都是八千两,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太后,就冲着这银子也得红了眼,做小妾的就是不值钱,哪怕是贤妃,去年也不过是两百两,但皇后却是六千两。

六千两啊,敬则则是想死了做皇后。

而今傅青素这么一,太后的红包就直接从八千变成了一百,也就怪不得西太后要眯眼睛了。以前祝太后其实也不在乎的,毕竟私下有祝家的孝敬,但今夕不同往日,祝新惠的爹坟头都已经长草了,祝太后也就少了一大笔孝敬银子。

“这是不是也太抠搜了?你也是天家,如今被你这么一弄,连个普通侯爵家都不如了。”祝太后不满地。

傅青素只略想想就明白为何祝太后态度如此不好了,因而赶紧:“回太后娘娘,这些裁减只是宫妃而已,皇上乃是孝子明君,太后娘娘的孝敬是绝不会少的,怎么也不能减太后您头上的。”

祝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皇上是孝子,难哀家就不是慈母?既然要减,哀家当然得带头,是这宫的嫔妃并不都如你淑妃一样日子好过,吃剩饭剩菜的大有人在,你也不要不体谅下头人,人家一年头就盼着这些东西也不定。”

敬则则很认同地头,她很少有赞同祝太后的时候,但今次是例外。

傅青素被得有些下不台,祝太后这是指责她“妒”了。再看在座的嫔妃除了她表妹罗致容,就没有一个帮她话的,心下就更是有些难受。

恰这时小太监唱皇帝驾,宫中众人起身行礼才岔过了话头。

沈沉走进门见气氛不大,因笑着:“儿子给母后请安,这是怎么了,刚才在什么呢大家怎么这么严肃?”

“在宫中裁减度的事儿。”祝太后,“虽然哀家也知今年雪灾,皇帝你作为天子要有表率,也不能没有节制地裁减度呀,淑妃一进宫就是淑妃,就连她一个表妹一进宫也是九嫔,哪知下位嫔妃的难处。”

敬则则听这儿已经清楚为何祝太后反应这么大了,大抵是勾起了旧伤。祝太后在先帝朝也是从低位嫔妃上的,生了皇帝后都没能封嫔,景和帝还在当初的贵妃膝下养了一阵子。是后贵妃去了,祝太后才封了嫔,但那时候皇帝都已经长大了住进皇子所了。

敬则则以想见,当初祝太后作为低位嫔妃应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傅青素也是暗自叫苦,敬则则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听懂了,这的确是她考虑欠周了,还以为不裁减太后的度就没事儿的。但她也知,这件事不管她怎么做,祝太后都会挑刺儿,就是为了给祝贵妃开路。

沈沉转头看向已经离座跪地请罪的傅青素,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那眼神似乎在:别怕,有朕。

这一番眉眼去的,叫多少人心都泛了酸。

敬则则心不仅泛酸,还发恨,皇帝欠她银子不给,淑妃又要削减红包,她觉得自的命苦。她的红包虽然以削减,但过年赏给明光宫下人的银子却是不能少的,少了很多事儿就不尽心了。难又得朝她娘亲伸手?敬则则想着就觉得汗颜,想起她娘亲,她就担忧起她的身子,又想见见唐夫人了。

敬则则这一走神就远了,再回神时却是听见皇帝提了自。

“母后,裁减宫中度不仅仅是淑妃的意思,敬昭仪也是在以身作则,你看她衣裳袖口都磨出毛了也还在穿。”沈沉。

敬则则听自的名字,然后抬眼看向皇帝,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自是“被节俭”了。天知敬则则从小姑娘开始就是虚荣心比旁人多一儿的,处处要好,处处要赢,出门做客戴过的头面就不肯再了,穿过的衣裳也绝不会再穿。

府中银子不趁手的话,她就把旧的头面拿去翻新,金子以熔了再做别的样子。衣裳么,则是裁裁剪剪,几件旧衣裳拼出件新的也成,反就得不一样。

为这事儿,她爹没少她,但毕竟是将要做皇后的人,做姑娘时的确不能抠搜,所以定西侯也紧着她。谁知她如今会混成这般模样。

今日敬则则身上的衣服袖口的确磨出了毛,所以今日特地穿给祝太后请安,其实也是有儿小心机的。她不是第一回这么穿了,原以为皇帝能看出儿什么的,结果皇帝不知是装傻还是傻,竟然一次都没问过。

这会儿听得皇帝夸她节俭,敬则则才晓得,原自在皇帝心形象竟然这么贤惠,是心与她的本不符啊,这高帽子戴着难受,让她的抱怨和诉苦都无从起了。

“噗嗤。”在寂静有人笑出了声儿,众人都朝她看去,祝新惠略作不好意思地手背掩了掩嘴,“皇上,臣妾实在是没忍住。”

沈沉有些不悦。

祝新惠看出了,赶紧解释:“皇上怕是误会了敬昭仪,她这哪儿是因为节俭才穿磨出毛的衣裳啊,明明就是……”

敬则则满心欢喜地看着祝新惠,眼神一个劲儿地鼓励她,是想瞌睡她就送枕头了。她是想告傅青素的状着,但是那种话不能由她自跟皇帝,那效果就成反的了,但是宫中又没有其他人帮她,她本还挺抑郁着,谁成想,竟然是祝新惠帮了她。

当然祝新惠也没安好心,这是在皇帝跟前明晃晃地给她上眼药着。

祝新惠扫了一眼傅青素,“明明就是送去的新布料不得敬昭仪的欢心,所以才宁愿穿旧衣裳。”

敬则则开始自我反省了,别人当着她的面都敢她的坏话,她这得是混得有多不如意啊?不过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祝新惠是贵妃嘛,的确不怕她的坏话。

此时此刻,敬则则再次觉得自的特别特别想当皇后。

沈沉的视线朝敬则则看了过去,似乎在她自辩。

敬则则哪儿能自辩啊?顺着祝新惠的话,她就得自告状,但为了儿布料告状会显得她很鸡毛蒜皮,虽然她心其实一直很介意这些鸡毛蒜皮,但却不得不装出不为外物所扰的清高样儿啊,这样皇帝才喜欢嘛。

若是不顺着祝新惠的话,就得承认自节俭,还要反过帮傅青素话,敬则则也不乐意,这是头号情敌,且罗致容做得也太过分了一些。

左右为难下,敬则则决心当个鹌鹑,皇帝朝她看,她就冲皇帝笑笑。

沈沉觉得敬则则能是酒还没醒,或者是上次酒喝多了伤了脑子,她在笑什么笑?

其实敬则则纯粹是因为没话,所以只能笑一笑表示一下,不然待皇帝的视线就太不礼貌了。

罗致容听了祝新惠的话却有些紧张地看向傅青素,向她求救呢。她那会儿也是笃定敬则则不好意思跟皇帝告状才敢搞那些小作的,但在当着皇帝的面儿给揭了出,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傅青素看敬则则不愿开口的样子已经猜了她的心思,这是两边都不想帮的意思。

但眼下这样,傅青素也知自需要开口,便:“皇上……”

沈沉摆了摆手,“淑妃不了,你的为人朕很清楚,傅太傅教出的女儿绝不会行低劣事。”

傅青素听了是既又汗颜,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事后她却保持了沉默,这是在试探皇帝,也是在试探敬则则的底线。如今听皇帝这样,她颇有些无地自容。

其余人听了傅青素自然是又妒又恨,皇帝竟然丝毫不信祝贵妃的话,而是直接就偏袒上淑妃了。

敬则则倒是听出了皇帝话语那么一儿敲打的意思,但他又何尝不是在帮傅青素抹平事情呢?意思是只要她今后不犯,那不管敬则则有没有被亏待他都不会追究,追究了那就是在打皇帝自的脸。

罗致容松了口气,偷偷拿眼瞧了瞧敬则则,却恰好跟敬则则的视线相碰,她微微地抬了抬下巴,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敬则则没理会罗致容的挑衅,丑人多作怪,她这样迟早得害死她表姐的,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嘛。皇帝的确有情义,但红颜也会老去啊。

转头上座的景和帝已经在削减度的事情了,“不过母后得,削减后宫开销,低位嫔妃的日子的确会艰难。淑妃,你再新议个章程吧。”

“是。”傅青素赶紧应了。

听这句话,敬则则就往皇帝和傅青素那儿看了一眼,很想问问自算不算低位嫔妃,她日子的挺艰难的。惜啊,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就只敢在心闹腾一下。

被皇帝和淑妃的“深情厚谊”膈应了一番后,敬则则回明光宫时也没多生气,主要是皇帝她就没有什么期望,明知人家是旧情复炽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一样,没必要跟自过不去。

晚膳时,内膳房照例送了一份菜式过,是芙蓉虾仁,其实就是蛋白炒虾仁,吃起很清香。敬则则十分满意,这当然也是因为她要求低。

内膳房给她送菜,也是从前些日子她去了一趟乾元殿后才开始的,又复宠了嘛。不过她不是特例,像是贵妃、淑妃、德妃包括罗嫔那儿都是有的。

卫嫔和柳嫔也有,马嫔那儿也有,也就是九嫔以上包括九嫔的妃位都被皇帝赐了菜。敬则则也没啥特别的。

见敬则则吃过饭,王子兴涎着脸进:“娘娘,内膳房的小太监还在娘娘的评呢,不知今日的菜式合不合您胃口。”

“差儿忘了这茬儿了,让他进吧。”敬则则转头又华容,“这内膳房的厨子还不错,挺虚心求教的。”

小太监进后,敬则则:“今日的芙蓉虾仁不错,就是那虾不大新鲜,盐稍微多了儿,压制了一定的清香,但芙蓉的火候做得不错。这菜以后还以进。”

小太监听敬则则如此,喜笑颜开地:“谢娘娘夸赞。”

的确是夸赞,敬则则嘴巴还是挑剔的,能得她这样评价,这菜已经算是中上了。

小太监临走时,华容自然得给他抓一把铜钱儿,敬则则坚决不承认这是自险些“忘记这茬儿”的原因。

狗皇帝和傅淑妃的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过晚膳,敬则则围着明光宫转了一圈消食,不想去御花园那么远的地方,主要是太冷了,天黑得早御花园就容易显得阴森,怪吓人的。

既然是在周边转转,少不得会路过宜兰宫。华容悄悄在敬则则耳边:“娘娘,你有没有觉得很久没听宜兰宫弹琴了?”

华容不提敬则则还没意识,她一敬则则就察觉了,“好像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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