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发出的是一个尖细的女声,听上去并不像何翠苗也不像云香,带着尖悦的笑意,极度的嚣张得意。
我忙引着香想迷昏清河,他却突然昂首大笑:“她们是被迫的,是被迫的!这就是报应,报应!”
那声音如同半夜厉鬼惨叫,跟着他身上那些红包里的虫子开始蠕动,就好像虾米一样,在肉里面一跳一跳的,清河痛得在地上打滚,喉咙里发出惨叫之声。
可那个尖悦的笑声还在,这声音我听过,就是那个被外婆留了话,然后骨化魂消的中年人死前,也是这个声音。
这是巫族的什么咒法,但巫族根本没几个人在了,怎么还有人用这术法?
蛊婆婆何翠苗接连重伤,云香也不是这个声音,会是谁?
我不敢再用香,朝墨逸点了点头,他一挥手,就将清河打晕,然后引着勾魂链,想抽出清河的阴魂。
可接连抽了几下,都没有引出清河的阴魂。
张怀旭沉叹了口气,将清河后背的衣服扯开:“这是湘西赶尸一派的镇魂符,他们的只是将魂镇于尸身,方便赶尸。但这纹身之上用的却是死尸之血且加了朱砂,而且是倒纹着的。”
赶尸我只知道陆灵会,难不成是她?
“以尸血倒纹镇魂符,可让阴魂永不离体附于白骨之上,就算死后,阴魂也会在体内,感受到自己的肉体一点点的腐烂,骨头一点点的灰化。”张怀旭面露不忍,执手念了句道号:“这也是清河回来后,贫道一直未带他出来的原因。”
估计龙虎山想自己解决了这件事,再将清河带出来,却没想根本没办法解决。
“是那个吗?”我沉思了一下,扭头看着墨逸。
他认同的点了点头:“当初卫家那个被囚禁侮辱惨死的女孩子,身上也是用了这种法子,让她化蛇,看样子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可当初卫家是帮陆思齐一派做事,这事难不成是陆思齐?
墨逸朝我摇头,将勾魂链收起,朝张怀旭道:“你们在哪找到他的?带我们去吧。”
我诧异的看着墨逸,他居然要管这事?
“清河或许知道当初云香碰到了什么。”墨逸朝我笑了笑,勾了勾我的手指道:“我也想知道,云香到底想做什么。”
外婆说她对不起云香,可云香当年在祭坛下面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外婆留的话被切断,连清河都变成了这样,似乎当年的事情要完会被掩盖住了。
云香现在跟个神经病一下,直接就放尸巫,我们也找不到她,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张怀旭微微担忧的看着我们,沉叹了口气:“贫道与你们一块吧。”
清河自然不能带上,就放在这里,广济听闻我们要去找清河中咒的原因,也要跟我们一块去。
他师父一空镇守着什么无极崖,似乎也在赎罪,好像当初那三人组谁都有罪一样。
因为找到清河的地方我和墨逸并没有去过,所以用不了阴阳伞,也走不了阴路,只能坐飞机去。
香火街这边有阿澜和杨姐坐镇,又有一百零八护法金刚,除了布家那两枚蛇卵,倒也没什么,云香她们也都重伤,墨逸又醒了过来,她们有所顾忌,想来不会这么快出手了。
清河是在和越南交界的地方找到的,其实算三不管地区,很多那边的女子做皮肉生意,接待的自然是我们这边的人。
碰到合适的,就会嫁到这边,或是给钱长期合作,生孩子什么的也可以,让男人有另一个家,只要有钱她们也不会闹,更不会找上门去,是个相当安全的外室。
张怀旭他们就是在一个红灯区找到清河的,当时清河那个样子,他们也来不敢多留,直接返回龙虎山,查看他的伤势,但清河从未用那尖悦的声音说过话。
“那话是对我讲的。”我两条胳膊依旧绑着纱布,想着最近的混乱,苦笑道:“我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呢。”
都想将我拉拢,显得我十分重要,却也十分害怕啊。
听清河那些话的意思,似乎“她们”不愿意做什么,却又不得不做什么,清河的处境就和“她们”有关。
当然这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在红灯区,应当是女的吧。
下了飞机,张怀旭安排子车子将我们带到那红灯区处。
车上为了遮掩行迹,也不要让人看出来我们的不同来,我披了件宽外套遮着手腕上的纱布,墨逸换了休闲装,广济和张怀旭都戴了帽子。
车子将我们送到红灯区外时,还只是下午,我们在外面街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饭。
这就是个不大的居民区,旁边各种高矮的建筑都有,大多都是居民自建的,不少都贴了出租转租用的广告,都是小房子小门面,但很多楼上窗台上都挂着那种便宜的彩灯,明显不是作正当营业的。
我们在店子里吃饭,居然也有穿着热裤小背心的女子,大胆的窜进来,看着墨逸:“帅哥要玩吗?八十块,还可以飞哦!”
我听着诧异的看着她,她还十分大胆的朝我笑,居然还伸手去拉墨逸:“还有年轻的妹妹呢,帅哥喜欢多大的?我们都有,再小的都有!”
店里其他吃饭的都呵呵的笑看着,墨逸眼神发冷的瞥了她一眼,那女的被吓了一跳,这才松手。
店老板出来赶人:“不要脸的骚货,拉生意拉到我店里来了,要骚不会地里摘个茄子骚去!”
“老板你给钱,我也行啊。”那女的出了店,却依旧嘿嘿的笑着,然后朝外面等着的几个女的挥了挥手,只是再开口时却并不是普通话,明显不是这边的人。
那些女孩子穿着和我们这边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更加开放大胆,其中有两个小的,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也跟着她们嘻嘻的笑。
那老板看着墨逸呵呵的笑,瞥了我一眼:“是来找乐子的,还是找办事的。”
这是套话?
墨逸脸色发冷,不懂人情事故,我忙对上笑,不好意思的朝老板道:“来办事的。”
找乐子,带着我也不合适啊。
而且看这老板的样子,似乎找乐子和办事都很正常,只是这办的什么事?
老板见我开口,立马拉了根凳子坐在我们面前,转眼看了看张怀旭和广济:“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哥。”我指着广济,指向张怀旭时,脑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动:“这是他爹。”
扒拉着光饭的张怀旭瞬间噎到了,猛的咳了几声,居然十分难受,我诧异的看着墨逸,见他好像念了什么,张怀旭才好受点。
老板嘿嘿的笑着,脚上拖鞋在地上有一下没有下的蹭着:“第一次来吧?”
说话之时,他眼睛在我脸上打着转:“是你身体不行?”
我听着满头雾水,这办什么事?
但脸上依旧强堆着笑:“是啊,别人说这边能办,可我们想先来看看,毕竟这事……这事……”
“也不好说出口对不对?”我看着老板,含糊着说着。
老板在我和墨逸脸上打着转,最后落在墨逸的脸上,偷偷凑了过来:“要不要我介绍几个?”
“不用。”墨逸似乎会错意了,立马回绝。
我却忙拍了墨逸一把,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道:“麻烦老板了。”
墨逸立马瞪了我一眼,旁边张怀旭和广济低头吃饭,坚决不抬头。
这场面明显怪异,可老板脸上的笑却更好了,朝我道:“你是要漂亮的还是年轻的?我们这里都有体检证明的,保证身体健康。你想要年轻漂亮的也有,想要便宜点的也有,保证你到时候满意。”
来红灯区,我满意什么?
老板却依旧嘻嘻的朝我笑着,再次凑过来,在我和墨逸中间道:“你们这种我见多了,我们这里保密协议做得很好,除了我,连代孕的都不会知道你们是谁。”
我听到这里,和墨逸对视了一眼,猛然醒悟。
这里不只是红灯区,居然还有地下代孕?
墨逸脸色更难看了,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像十分难堪的看着老板:“要多少钱?”
老板一听我上套了,立马让我们去楼上谈。
价目表十分清楚,年轻漂亮的十万到二十万不等,便宜的也在六万八万的,但那是年纪大了点,生育过了的,老板说对孩子营养肯定不如年轻的好。
墨逸他们三个男人,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都坐在一边,坚决不插话。
老板明显不是第一次接生意了,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只是努力朝我推荐,说还有大学生,漂亮聪明就是价钱高了一点,但对孩子好啊。
又说现在很多明星啊,富豪啊都找代孕,对身体好啊之类的。
然后又以十分古怪的语气朝我道:“女人吗,不是生育工具,现在不是要女权吗,女性要独立吗。生孩子不只对身体不好,身材也容易走型,尤其是身体不行的,说不定生下孩子半条命就没有了。现在这种事情有人代走,科技发达,将受精卵放进去,生出来的又是自己的,由别人代劳多好?妹子,你说是不是?”
我听着只感觉头在轰隆的痛,所以清河说的“愿意”不是指出卖肉体,而是出卖生育的本能?
在我恍惚和失神中,老板极力给我推荐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要价十八万,说可以先见人,然后交十万的定金和营养费,剩下的八万等孩子生下来再给,对谁都有保证,还可以签合同,每一步都安排好了,保证不会出事。
我和墨逸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然后在老板热情的安排下,隔着一道布帘子见了几个女的,最后在老板极力推荐下,选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高挑漂亮的女孩子。
先交了一万的定金,等受精卵安排好了,再给九万就行,老板还给我们开了收据。
我和墨逸都没钱,还是张怀旭给的,老板还笑嘻嘻的看着张怀旭:“这也算是爷爷给孙子的,您老就等着抱孙子吧。”
等我们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然大黑了,可我们几个都有点摸不着调,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全部都说不出话来。
不时有人三五成群的男子开车过来玩,立马有成群的妹子涌了上去。
我和墨逸他们找人少的地方走,这边似乎到了晚上倒很热闹,路过居民小巷子时,不时有人叫墨逸他们进去玩。
转过饭店就有个夜市街,可整条街,除了做生意的,居然大部分都是孕妇,有的三三两两搀扶着,挺着大肚子还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有的看上去四五十岁了,双腿浮肿,吃力的在路上走着,挑选着衣服。
她们脸上似乎带着笑,但那脸色都带着黑气。
我和墨逸路过时,看到一个三十来岁,脸上布满黄斑的女人,胳膊上长了几颗和清河一样的红包。
等再放眼看去,路边几个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孕妇,身上都长了那种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