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不疼的,艾灵不疼。”
艾灵擦了擦艾晴天眼角的泪水,乖巧的安慰着她,艾晴天这时却才注意到她为了忍痛而咬破的嘴唇。
艾晴天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猛地转身向柏玉冲了过去,但一道身影快速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先冷静。”
他的声音艰涩,仿佛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冷静?”
艾晴天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艾灵是我十月怀胎用命生下来的,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冷静就能冷静是吗?也对,你没经历过,你又怎么懂?”
她的眼神空洞,柏誊岁止不住的用力拽紧了她的手,心里止不住的慌乱。
他知道这次的伤害,不可逆转了。
“艾灵,艾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柏玉也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她颤抖着手想触碰却不敢触碰她,随即将悔恨的视线放在了带着艾灵下来的小英身上。
“这就是你所谓的道歉!”
她说的话很奇怪,小英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说。
柏誊岁的脸色阴沉,似是猜到了什么,艾晴天用尽了全力挣开他,走过去将艾灵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妈咪带你去医院哈。”
她强忍眼泪,抱着艾灵独自往外走,再离开之前,她顿住了脚步。
“今天的事,没完!”
她从未用这么冷的声音说话,现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最后,柏誊岁脚步一抬,跟在了她的身后。
艾晴天拿出手机想让人来接,她已经打算撕破脸了。
柏誊岁这个人,她也不想要了。
也不再奢求其他了。
孩子是她的底线。
但柏誊岁开着车出现在她面前。
“艾灵的身体最重要,等去了医院,你想打想骂,我都随你。”
在这里根本打不到车。
艾晴天发出了一声冷笑,一句话没说做了上去。
打和骂又有什么用?
艾灵受到的伤是不可逆转的。
她不会原谅柏玉的。
绝对不会!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柏誊岁想将艾晴天怀中的艾灵接过,但艾晴天却避开了他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人是艾权,当他看到艾灵发白的脸色时,他面容一滞,反光的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身边紧随而来的小护士却觉得浑身一冷。
艾晴天毫不犹豫的将艾灵交给了艾权,艾权抱着艾灵就进去检查了。
柏誊岁见艾晴天就算信任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把艾灵交给她,暗沉的眼神里似有在什么涌动。
她看着紧闭的诊室门,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上,终于没忍住捂住了双眼,内心的自责几乎要将她吞食殆尽。
她早该料到这种情况的。
她早该知道的。
可她还是让艾灵受伤了!
她不配当一个母亲。
“艾灵不会有事的。”
柏誊岁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艾灵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并不会真正伤及根本。
艾晴天浑身一颤,抬眸看着他,眼神绝望又讽刺:“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口,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心疼?”
艾灵身上受的伤就仿佛是割在她的心口上。
她才六岁啊,除了脸,她身上的肌肤就没有一块好的,她该有多疼啊!
似乎是她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柏誊岁沉默了许久,嘴唇微微蠕动。
“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吧。”
他也疼,但他没资格说。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红肿的侧脸,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却又怕弄疼了她。
艾晴天挥开了他的手,声音平静的让人窒息。
“不用你管,柏总,你该离开了。”
柏誊岁的手一顿,他缓缓放下了手,没有回答。
这种时候,他不能再和艾晴天吵起来了。
诊室的门开了,艾权走了出来,他的视线在柏誊岁身上停留了一瞬,落在了艾晴天身上,
“孩子的监护人进来。”
“好。”
艾晴天连忙站起来走了进去,柏誊岁紧跟着要走进去,却被艾权挡在了门口。
“柏总,据我刚才的了解,您并不是孩子的监护人,请在外面等候。”
他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往后一退便将门缓缓关上。
透过镜片,柏誊岁看到了他冰冷彻骨的眼神。
“砰!”
门彻底关上,柏誊岁拽紧了手,脸上布满阴霾。
诊室里,艾灵已经上完药睡着了,艾晴天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嘴里泛起了一股子血腥味。
艾权伸出手将她的下唇给掰下,她这才发觉她刚刚竟不自觉的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说吧,发生了什么。”
艾权拿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艾晴天下唇上的鲜血,脸上的笑容不再。
“他把艾灵送到了柏家主家,柏玉住的地方。”
艾晴天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声音喑哑,恨意宣泄而出。
“那你的脸呢?”
艾权拉住她的肩膀强制性的要求她坐在椅子上,一边询问一边拿着棉签轻轻擦拭。
艾晴天咬着牙一言不发,但艾权却猜到了。
能让伤艾晴天这么深的,只有柏誊岁了。
诊室里一时间无比安静,擦完了药,艾权轻声道:“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一股强势。
艾晴天浑身一颤,抬眸看着艾权,心里的恨意肆虐。
“我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更不甘心伤害艾灵的人没有得到半点惩罚!
艾权直视着她的双眸,狭长的眼眸里深不可测,半响,他道:“好。”
艾晴天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艾晴天知道是柏誊岁等不耐烦了,但她却不想见他。
艾权站了起来,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柏誊岁。
“柏总,请保持安静,如果无法保持安静,您可以选择离开。”
他的脸上带着疏远的笑容,但柏誊岁却无比清楚这笑容低下藏着的冷意和怒火。
因为他自己生气时,也是这样笑的,只是他自己笑得怒气更外露,冷气更瘆人。
如果说他自己是笑面虎,那艾权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艾权就算再生气都不会显露自己的情绪,而是会在背地里狠狠的插上一刀,这种人往往是最该防备的。
“我是家属,我为什么要离开?”
柏誊岁将手撑在门上,阻止他关门,他的视线停留在艾权的身上,眼神冰冷,嘴角的笑别有深意。
“我们于你而言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那么,艾医生,你在生什么气?或者说,你跟我的夫人又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
艾权抚了抚眼镜,灯光下反射的镜片让柏誊岁无法看清他眼里的情绪。
“我只是看不惯家暴的人。”
他的声音很是平稳,看不出半点心虚。
“我不是。”
柏誊岁一口否定,又道:“孩子身上的伤只是个意外。”
“那艾小姐脸上的伤呢?”
艾权一句话堵的柏誊岁脸色青紫,无法回答。
艾权见此发出一声嗤笑:“柏总若是有心情在这跟我聊天,还不如回去查查这次的事情真相,或者,艾小姐会愿意见你一面?”
柏誊岁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艾权挥开了柏誊岁堵在门口的手,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