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还是绿的,河水却是越来越凉了,李青文他们一连多日在水里,感受的愈发明显。
从北面吹来的叶子微黄,有点软,草丛中忙碌着收集食物过冬的小动物越来越多,昭示收获季节的到来。
李青文和江淙带来的麻袋早就装满了,沙滩外头都堆的高高的,老孙他们骑马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山接着一个小山的蚌壳都呆住了。
新驿站大体盖好了,不论是柴禾还是粮食都备足,马永江他们和营地的其他流犯轮换回来,准备秋收。
他们回来后,听说江淙和李青文出来好几天,便出来寻,结果到了地方,还没下马,被就蒋立平撵着回去赶车。
他们抵御寒冷都是用皮毛和麻布,天一冷,脱光了下水就十分遭罪,通常下去一次,回来就得在火堆边烤半天。
李青风和李青勇俩人在水里抽筋好几次,虽然只呛了几口水,但也挺凶险的,被江淙拦着不让下河,在等车子来的时候,只有他和蒋立平去摸河蚌,李青文他们三个人在岸上挖蚌壳。
眼看江淙和蒋立平越游越远,李青文也不让他们下去了,身上都泡的不成样子,可别害病,而且也得让这些河蚌休养一下,明年再来。
大家盘坐在火堆边,一边擦身,一边用盐搓洗珍珠。
挖珍珠的时候,每个人一个碗,现在蒋立平身边两个碗,李青风身边也是两个,满的,李青勇有一个碗,江淙没有……
他这多天,除了那个特别漂亮的,只零零碎碎的收获了一些小的,索性就不占一个碗,都和李青文的放在一起。
李青文不用碗,他用的是盆。
除了河蚌,他们还抓了不少小鱼小虾,个头都不大,吃都嫌费劲,此时装在篓子里浸到水中养着,因为李青文说拿回去做虾酱。
李青勇只吃过大酱,不知道虾也可能做酱,馋的很,蒋立平教他用笼子抓虾,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是个熟手了。
老孙他们来,大家伙把蚌壳装好,拉着往回走。
才从河滩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巡视的官兵,他们中有一个肚子被鹿角戳破,血流不止。
虽然没伤到要害,但也没法骑马,继续流血下去,人也挺不了多久。
按理说,只要人不招惹鹿,鹿就不会随便攻击人,他们馋鹿肉和鹿皮,结果不但没吃到嘴,还受了伤。
江淙下马,先给官兵止血,蒋立平他们用野草扭成一道道草绳,编成几根,弄成一个野草的担架,把受伤的人放上去,赶紧帮着抬人往营地跑。
就这样,江淙和蒋立平他们更早一步到营地,立刻就把那人抬到周瑶那里。
李青文落后小半天也到家了,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药材开始采收了。
李青文卸完车要去药材地,抱着孩子的李青瑞道:“仔儿,你别去了,去也会被赶回来。”
李青文这才发觉,哄着小侄女的是他哥,而他嫂子,还有娘亲,姑姑们都不在。
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他大哥哄孩子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他还没问为啥会被赶回来,李青勇和李青风就从田里回来了,一脸不忿,嘴上却是高兴的道:“嫌弃我们笨手笨脚,我们还懒得干哩,歇着多轻快……”
俩人回来也不闲着,催着李青文把蚌肉和小虾赶紧弄出来。
撬蚌壳的时候,蚌肉他们顺便割下来,直接用盐腌上了,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李青文怕辛苦弄到的东西死了再臭了,赶紧把木桶里的水和虾倒到大盆中。
看李青风和李青勇支使完人就想走,李青文把他们按在小板凳上,想要早点吃上,就得一起干。
此时,边城营地的药材地里,女人们按照周瑶说的,正小心谨慎的收着药材的叶子、杆茎、花朵,地头的男人们拿着手里的东西,一脸不解,他们也是这样摘的,咋就不成了?
背着药材出来的老婆婆随手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给他们看,她手里的这个花就只有一朵花,干干净净的,仿佛天生就是长成这般,而男人们手里的,不但花瓣都被粗心的揉搓掉了,下面带着长短不一的茎……
“你们也别急。”老婆婆咧嘴笑道:“庄稼三两天就能收,还得你们下大力。”
男人们一听,是这么个理儿没错,也不琢磨这个了,去旁边地里掰穗子。
地里的菜差不多了,李青宏和李茂群他们一起下地,砍下来拉回来,村里没下地的老头和老太太便过来,一颗颗的放在地上晾。
他们都仔细,有些掉了叶子和菜梆子,都会捡起来,这些洗干净还能吃。
这个时候收的菜都是用来腌的,接下来的半年,就要靠这些菜过冬了。
收拾好的虾加上盐,捣烂,放到干净的酒坛子里,缝上口就行。
李青文正蹲在地上用温水洗手,江淙和蒋立平回来了,周瑶给受伤的人包扎好了伤口,现在还在她那里躺着,不幸中的万幸,里面的肠子啥的没破。
忙了半天,李青文没看到俩侄子,他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没人应声。
正要出去寻,江淙说等等,说完他去了李家房子后面,这里新挖出一个地窖,深而狭长,日头的光亮只能照在窖口,里面一片阴凉。
李正亮和李正明小哥俩就靠在光亮和阴面之间的墙上,睡的正香。
江淙一手一个抱出来,这俩人还没醒呢,他们的身上都是土,李青文把衣服和鞋子扒掉,江淙将哥俩放到炕上,俩人翻个身继续睡。
李青文哼了一声,肯定是昨天晚上又蹦高到半夜,要不不可能这个时辰就困成这样。
知道娘亲她们累了一天,李青文早早的把饭菜给煮上,江淙给他烧火,李青文突然问道:“哥,你啥时把被褥拿过来?”
自从村里人来到边城,江淙就一直住在营地,李青文以为他忙,一直拖到现在才问。
江淙眼中闪过笑意,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李青文跟他对视片刻,想了想,他家有女眷,即便两家关系再亲密,江淙过来住不便利,便道:“那别搬了,我回营地睡。”
反正营里营外就这么几步路,不算啥。
江淙眼中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趁着煮饭的空挡,李青文把白萝卜片里被盐杀出来的水倒掉,萝卜里的水也挤出来,加上姜和蒜片,一勺糖稀、两勺酱油和醋。
旁边的小锅里油烧的滚热,冒出了一缕缕的青烟,李青文舀着热油浇到萝卜片上,“刺啦”一声过后,先动铲子翻,然后再用手不停的抓拌。
原本雪白的萝卜,现在染上了诱人的酱红色,如果不是还没腌好,李青文都想尝几口。
接下来肯定要帮上一阵子,粮食一点不收回来,饭菜也没心思做,他提前弄出些咸菜来,这样以后不至于干扒拉米饭。
饭煮好,李青文也做出了三缸萝卜咸菜。
家里的大缸和小缸一个都没带来边城,没这东西实在是缺手,李茂贤和好多人一起费了好大劲烧出来的土缸和瓦缸,烧毁了不知道多少,现在李家的几个矮缸外层也是一道道的裂纹,倒是不漏水,但也不知道能使到啥时候。
他想的倒是挺好,做完咸菜,发现家里的盐都用光了,李青文本来就圆的眼珠子更圆了。
他都忘记了,家里和村里人不能在边城买到盐……
李青文怕娘亲和嫂子心疼,赶紧去伙房,想问他们换点。
伙房的人给了他二十斤,但也说了,今年京城那边迟迟不送盐、种子和药过来,营地库房也不多了,让他省着点用。
虽然拿到了盐,李青文还是有点忧心,他家的盐没了,乡亲们剩下的怕是也不多,那以后咋办?
从前是嫌盐贵,在这地儿,是想买也买不到。
他正往回走的时候,被周瑶叫住了,她这阵子又做了许多药出来,让李青文拿回去。
李青文跟着她进屋,周瑶鼻子一动,问道:“你是不是腌萝卜了?”
李青文知道她的鼻子十分灵敏,但他出来都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上竟然还残留着萝味?
李青文说再过一刻钟擦差不多能吃,周瑶让他等会给自己送来些。
虽然李茂玉做的咸菜也好吃,但李青文的腌萝卜味道鲜美又脆,她还一直记着呢。
一手拎着盐,一手拎着鼓鼓的药袋子,李青文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后,立刻端着腌萝卜给周瑶送去。
再去时,屋里那个受伤的官兵刚刚醒,他盯着李青文看了半天,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李青文不明所以的走过去,那人不太敢牵动伤口,慢慢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炕边,“这、这个劳烦你给江淙……”
本来以为他是因为被救要给东西表示感激,李青文替他哥推谢一番,那人却道:“这是他的东西,我只是还给他。”
听他这样一说,李青文就伸手拿了过去。
本来他想打开看的,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个月开始啦
忘记跟你们说了,他们采的珍珠,是东珠
东珠,是产自中国东北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等流域的野生珍珠,质地圆润硕大,色泽晶莹透澈。因以天然形成,无植核等培养工艺。得之不易,弥足珍贵。引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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