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欢心中气不过,便走上前反驳着:“父亲,如今柳姨娘这般陷害我,若只是这样轻罚了过去,未免太过于不公正了。”
方敬正口中踌躇了会,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说服力的话。
“大姐,姨娘她已经承认自己做过的错事,也给你认了错,你就大人有大量,就此原谅她吧。”一旁的方文松见状,立即补上话求情着。
“一时糊涂,这么多的人证和证据又怎么能是一时糊涂,这怕是早已蓄谋已久罢了。”方亦欢接着话,咄咄逼人,不想就让这事就这样混弄过去。
方文松被这话一噎,想着这么多的证据都落到了他们手上,只能暗怪小娘不争气,做事太莽撞了。
陈氏看了眼方敬正,心中一冷,随即话锋一转:“今日,我也不想再同你们过多废话,今日这事我绝不会让我女儿受到半点委屈,李妈妈将柳姨娘拉去送官。”
看着自家老爷的做法,怕是得不到什么公正了,既然家中断不了,那就让官府来断。
柳姨娘被李妈妈从后堂领出来时,嘴上还被汗巾捂住了嘴,麻绳束住了双手,嘴中模糊不清的嚎叫着。
“放开,将人放开。”老夫人脸色涨红,杵着拐杖在地上着急的敲了敲。
方敬正急的上前,亲自动手将人拦了下来:“陈玉梅,你当真不给松哥儿考虑?”
陈氏咬着牙,一把推开他:“欢丫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就不给她考虑考虑?”
老夫人看着争吵中的两人,知晓这事还得去求着另外一人,忽而她转头看向方亦清,语气突然软和道:“欢丫头,你姨娘的确是做错了,但罪也不至死,弱将她囚在院里一两年也着实是亏欠你,祖母这边也尽量的去补偿你,知晓你对织布坊感兴趣,祖母将名下的织布坊转给你,你就原谅你姨娘这次的过错?”
老夫人的话让方亦欢有些吃了一惊,她指腹细细的摩擦着,心中有了些动容。
织布坊在前朝曾作为皇家的御用布坊,历经两个朝代,在曾祖父手上发大,虽在祖父手上走了下坡路,但织布坊却一直是家中中心的传承。
父亲知晓自己振兴不了织布坊,便早早的转做瓷器类,祖父不愿看着家中产业就此落败,就把有天赋的她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艺,只望她将来能够将织布坊重新发迹大。
但这一切却在五年前祖父过世时被牵绊住了脚步,祖母接手织布坊后就以闺房姑娘不得抛头露面为由,直接将织布坊接到了自己手上打理,连她每日取织布坊习学都被取消,整天将她束在府中,织布坊也和人打了招呼不让她进去。
前世她的织布梦也就从那时就被祖母断的干干净净,这也成了她前世一生的遗憾。
现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成了莫大的诱惑。
但是这都不是她能够原谅她的条件,前世柳姨娘做的恶太多,这些她日后定要一件一件的追回。
她款款起身,对着正堂上的人微微福了福身。
“望祖母给孙女一个公平。”
“你不愿放过她?”老夫人眼中几乎是含着狠看着她。
“孙女不愿。”
“好啊,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才罢休啊!”老夫人圆蹬着眼,指尖被气的抖着:“你,你,你不孝啊……。”
老夫人刚一说完,整个人跌坐到了圈椅上,捂着心口急踹着,一旁的王妈妈会意,扶着老夫人焦急的大喊起来:“老夫人被气的犯心疾症了。”
作为老夫人的独子方敬正着了急,毕竟是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至亲,他转头对着方亦欢喊了句:“你就非要将你祖母气死不成?”
“是孙女不孝。”方亦欢揪着手帕,心底泛着一股冷意,装病她也会。
随即下一秒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剧烈的咳了起来。
紧接着,春荷尖叫一声:“不好了,大小姐咳血了!”
只见白底细帕染上了一团刺眼的血迹。
方亦欢身体摇摇晃晃着,最后整个人似是支撑不住,往春荷身上倒去。
现下方家才算是彻底大乱。
此时上堂坐着的老夫人眼中闪着诧异,谁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快请大夫!”陈氏着急大喊,看着她咳出的一滩血迹,她浑身都充斥着无法抑住戾气。
这边才将人放置在床榻上,春荷便疾步引着一位大夫前来,是城东有名的女大夫,今年五十有三,之前方亦欢落水也是她前来看诊的。
屋内,炉火旺盛,老大夫细细的把着脉,一会皱眉,一会摇头,陈氏看在眼里揪在心里
老大夫才将脉把完,方氏紧凑上前询问道:“小女身体如何,怎的突然咳血了?”
“方小姐前些天落水后身体本就虚弱,这几天又高烧不断,现下又吐血,怕是身体的根基已经毁了。”
老大夫说完,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遭罪了。”
陈氏当即脸色煞白,眼中蓄满了眼泪,她狠狠的剜了方敬正一眼:“方敬正,这事要没个结果,我定让我哥哥来要个结果。”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方管家来传话,说是陈家大舅子过来了。
方敬正一个头两个大,拉着方氏一块赶往前厅。
陈家的大舅子可是一方的知县得罪不起。
等众人散去,屋内只余火炭的噼啪几声,半晌,方亦欢拉开眼缝,对一旁的春荷赞许出声:“可以啊,春荷,就你刚刚在前厅的表演连我都差点信了。”
春荷眼中闪着些高兴:“得亏小姐你反应及时,要不然就差点着了老夫人的道了。”
要说,老夫人以前可没少用装病对付夫人,现在她也只是用她的招式去回敬她而已。
方亦欢这边装着病,也不方便那么快就起身,便让春荷去前院打听打听。
不多一会,便见春荷一路小跑了进来:“大爷可算是为我们报仇了,柳姨娘现下在前厅正打板子。”
“真的!”柳姨娘被打板子,她定要去看看。
方亦欢一主一奴刚入前厅时,就看见两个家仆拿着粗棒棍正往她身上挥舞着,身下都见了血。
原是舅舅让了一步,虽不见官,但却要受家法,柳姨娘制杖八十大板后便要丢出府外,见这形式打完八十大板不是死也是残。
等走近了,听着这凄惨的惨叫声,蓦地她想起前世弟弟那具被啃食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这一切也都是他的罪有应得。
柳姨娘身边还跪着一人正磕头求情,是方家的庶长子方文松。
方文松瞧见来人,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握着拳,掩住双眼欲穿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