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转换似乎从来都没影响到这间温馨的小屋,在这里从来不缺花的幽香,现在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也是凌大介生日的日子,他偷偷看到女儿房间日历上,三月二十八这天画了一个红圈,心中暗暗欢喜,眼看过两天就是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了,他心急如焚,因为女儿好像没什么动静,每天放学还是照常跟袜仔玩耍。
早餐过来,“女儿为什么不问爸爸拿钱?”
“暂时不需要。”
“但是你也没做过什么手工劳作,是不是藏在外面,惊喜?”
“袜仔,我们出去玩,大介总是傻傻的。”
“28号。”凌大介终于忍不住,张开大手拦在大门前。
凌羚没好气的说道:“我记得啦,昨天已经拜托美帆阿姨啦。”
凌大介笑着看着女儿,“这种事怎么会拜托别人做,下一年不要这样啦。”
“凌记馄饨”店里,早上十点,终于少了客人,午饭时间又没到,林美帆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放在她前面,凌大介坐在旁边,左顾右盼,然后小声说:“说吧,什么?我保密。”
看着这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的老板,她十分迷惘,然后恍然大悟,“什么保密?二十四,怎么啦,是没拍过拖。”
“二十四?还没拍过拖?我女儿十四了,我还嫌她没男朋友呢,今天不是讨论你的事,说,我女儿拜托你的事。”
“二十八号的事?”
凌大介拼命点头,林美帆没好气的走到柜台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电费单,塞到他的手里,“交啦,还申请了自动扣款,上个月没交电费给人停电了,幸好不是这里。”
“我是说四十岁生日!”
“什么生日?二十八号你四十岁生日?”
“我女儿竟然忘记了。”凌大介瘫倒在桌面上。
林美帆在放学的路上拦住凌羚,将事情告诉了她,女儿没有一点兴趣,提议还是干脆大家装作不知道算了,在林美帆的劝说下,刘昱希也参与游说,终于勉强同意在那天为他举行一个生日会,当然他是不知道大家多么的勉强。
三月二十八号,在袜仔的屋子旁边铺了一张餐布,林美帆穿了一条碎花长裙,还特意将头发稍微染成棕红色,凌羚亲自做了寿司,炸鸡,还有三磅的芝士蛋糕,刘昱希带来了两瓶香槟,凌大介不合时宜的穿了柔道服出来,几杯香槟下肚之后,他高兴的说,“四年前,芳晴在这里说,我就是晴春,她就是亚树,知道为什么吗?”
本来以为会是一片尴尬,林美帆却羡慕道:“为什么?一定是很浪漫的故事。”
“我是春天生日,她是秋天生日,真是天设的一对,我们就像冰上的恋人,你们知道吗,女人就像花一般,花最关心的就是天气,它会问,今天下雨了,明天会放晴吗?所以我们家的两位女士在意的就是我,我就是她们的太阳。”
他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抱着袜仔,“我就是你们的太阳。”
袜仔大声的叫着凌羚满脸尴尬,樱花在风中飘落,满地都是粉红,凌大介唱着歌翩翩起舞,竟然连林美帆也拉着他的手在跳着,袜仔更是乱蹦乱跳,非常开心,在这气氛的感染下,凌羚也拉着刘昱希乱跳起来,生日盛宴在爸爸酩酊大醉之中结束。
在学校的天台上,三个女生插着腰盯着凌羚,“昨天你是不是跟刘昱希一起跳舞。”
“没错,昨天是我爸爸生日,当然要请最亲密的人来,他昨晚在我家里,没走啊。”凌羚看着三位吃醋的女生,仿佛在看喜剧片一样开心。
“哎呀,糟了,忘记问他今晚想吃什么菜了,对不起,让一让。”她还火上添油。
终于三位女生人不住了,施展出女生的必杀技,一人去扯她的头发,一人抓脸,一人扯衣服,只听得三声巨响,三个女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连续三个“背负投”是从来没有过的,她自己也十分得意。
“啪!”的一声,随即“啊”的一声,连忙跑去围栏向下一看,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楼下的林老师全身都湿透了,头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胶袋,“凌羚,你下来!”
“糟了!”凌羚心里暗叫,随即看到天台的一角闪出一名女生,“我们四人作证,你用水袋报复林老师。”
在林老师严厉盘问下,凌羚的头一直横摇,最后通知家长,凌大介诚惶诚恐的坐在林老师的前面,双手紧张的搓着衣角,他自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老师,在老师面前总是一副惊惶的表情,特别是班主任,所以他要求禹芳晴不要做班主任,否则他会莫名的恐惧。
四个女生走进办公室作证,还让凌大介看了伤势,凌大介将女儿叫进来,让她道歉,女儿说道:“不能道歉,一道歉就是我的错,绝对不能。”
凌大介逐一向四位女生弯腰道歉,还拿出五百块钱作为医药费,匆匆跟林老师道歉后,飞似的逃离办公室,到了外面,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些让老师不断责骂过的调皮学生长大后是否像他一样留下永久的阴影。
凌大介大步的走回家,凌羚背着书包在后面跟着,袜仔好像感觉到火药味一样,趴在客厅里,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
“明天去买一个芝士蛋糕,跟我一起去林老师家。”在他心里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就是芝士蛋糕。
“不能去!”
“啪!”的一声,凌大介大掌拍在桌面上,吓得袜仔立刻逃离,凌羚虽然不出声,但是脸上倔强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爸爸从来没在女儿面前发过脾气,今天是第一次,但也没有怯乏,反而更加激烈,他站起来,“凌羚,我以教练的身份命令你今晚不准吃饭,在门口罚跪两小时。”
柔道中授业教练权力极大,凌羚答应一声走到院子里,双脚跪下,爸爸用微波炉热了几条香肠放在地板上,就走进房间,袜仔在她的周围走来走去,然后在脚边趴下,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脑袋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腿。
“袜仔,受罚的是我,你可以去吃香肠。”
袜仔不为所动,凌大介走出来,“袜仔,过来吃香肠。”
袜仔仰起头向着他“汪汪”的叫着,然后跑过去轻轻的咬着他的裤脚,很可怜的看在他。
“袜仔,你不用求情,你有两个选择,吃还是不吃。”
袜仔放开嘴巴,跑回凌羚身边,蹲下,“袜仔,你去吃吧。”
两个小时过去了,袜仔也没有看香肠一眼,凌羚站起来,脚上一软,跌倒在地,袜仔舔着她的脸,“袜仔真乖,我们今天晚上不要理大介。”
一晚过去了,凌大介从馄饨面店回来,凌羚端出三碗及第粥,还有油条,地上的香肠还是整整齐齐的摆着。
“对不起爸爸。”
“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我没错,妈妈的约定,我可以跟你生气,但是在早餐前要一定要跟你道歉。”
凌大介将手里的芝士蛋糕放在桌子上,凌羚撕凌羚一条油条递给他,然后自己吃粥,袜仔高兴的叫了两声,将地上的香肠吃了,又跳上桌子吃粥。
早餐过后,凌大介提着芝士蛋糕走出家门,“袜仔,我们跟踪他,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男人。”
在林老师的家门口,凌大介根本不敢走进去,两人对了良久,林老师笑着说:“大介,我跟芳晴是是十几年的同事了,你还是那么怕班主任。”
“童年阴影。”凌大介摸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躲在转角的凌羚心里暗骂着他。
突然他正式说:“林老师,芝士蛋糕是我最爱吃的,连女儿要吃多一块都不行,现在我送给你。”
“大介,你真是一个大男孩,没事啦,不用这么认真。”
“林老师,你听我说,我送蛋糕给你,不是因为凌羚用水袋砸你,她爱很胡闹,是我的遗传不好,不关芳晴事,但是,我绝对相信她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你相信我,人格担保,凌记招牌担保,凌羚一定不会这样做,我来道歉是因为凌羚为你添麻烦了。”
“大介,事情我清楚了,有其他同学看到事情的经过,是三个女生欺负她,被她打倒,用水袋砸我的也是另有其人。”
“袜仔,我爱死大介啦!”
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墙角闪出来,挽住凌大介的手臂,“虽然你说话含糊不清,好啦,我爱死你啦,大介爸爸,道歉!”
“你终于肯道歉啦。”
“什么?是你向我道歉,你都知道真相了,昨晚罚我跪了两个小时,还有袜仔也饿了一个晚上,袜仔,对不对?”
袜仔也大声叫着,抗议起来,凌大介突然站直身体,正式道:“凌羚,爸爸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
“啊?”
“是爷爷的家训,吃饭前要洗手,还有不可以欺负女孩子。”
“我也是女孩子!”
“你是柔道二级,蓝带,应该知道什么是禁止技。”
“禁止技?”
“不错,‘背负投’,‘木村锁’,‘隅落’,都是凌家柔道的禁止技,就是说这些威力无比的招数,只能用在比赛上,用在对付坏人身上,绝对不可以用在老弱妇孺身上,知道吗?我之所以罚你,是要你记住这个道理!“
“我明白啦,大介教练!”
凌羚挽着爸爸的手,袜仔在前面带路,“女儿,你知道吗,刚才送芝士蛋糕给林老师的时候,我的心是多么的痛,想着这么美味的蛋糕就这样落入其他人的口里,我差一点想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