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怔怔地看着周紫玉,这么多年不见,也许是竹楼小谢里呆久了吧,她的性子恬静了不少,她温婉地道:“如果你是担心苏晴,没关系的,将来你和她在一起,我尊她为长就好了,帘儿也是,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和她争吵。”
林玉轻轻一叹,走到她身边,伸手抱着她,“我现在之所以不想成婚,就是怕耽误你,我离开东洲二十多年了,你的修为才勉勉强强到了灵剑客,这样下去怎么行。你虽然是我的道侣,但心也要放在修炼上,林家那么大,还有我哥和我嫂子,照顾我爹不是问题,就算了吧。”
林玉刚一松手,周紫玉紧紧抓着他的手道:“可我……害怕。”
“害怕?”
周紫玉点了点头,轻轻抚着他的俏脸,道:“你在南域二十六年,但真正修行的时间,其实只有六年,你突飞猛进,这么快就到了剑王的行列,往后的修行会越来越艰难,越来越长。我已经追不上你了,我怕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老了,我不是怕你不喜欢我,就是怕我那么苍老,你却那么年轻,如果我到时候还和你在一起,那成生么样子。”
林玉眉头微蹙,周紫玉伸手按在他的眉上,柔声道:“你看,我一说你就着急,我又没说你嫌弃我,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总归是不如你的。一个女子的青春年华并没有那么长,我能在最美好的岁月里遇到你已经很幸福了,我不想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娶了我吧,我帮你尽孝道。而且,我想要一个孩子,爹最想要的,其实也是一个孙子,大哥有一对儿女,爹高兴了好久。我也羡慕林素,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你不在的时候,他可以喊我娘,陪着我,如果我老了,他也可以照顾我。”
周紫玉轻声细语,她的话让林玉想起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李梦烟。
林玉的眼眶有些湿润,周紫玉轻声道:“我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出嫁,看着我结婚生子,他没能看到,临死时抓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待你。我不希望咱们的爹也有遗憾,不是说他不能长命百岁,我只是……真的不知道你要走多久,帘儿告诉我了,去北国的传送阵是单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连她都不知道。”
林玉沉吟半晌,道:“好,今天晚上,我就娶你,还有帘儿。”
周紫玉笑了笑,轻轻抱着他,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样的怀抱。
“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帘儿在南域会帮你的,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可以和你长伴。”林玉严肃地道。
周紫玉笑着点了点头,林玉咧嘴一笑,道:“那好,我去请人。”
“不用了,就爹爹和几位叔叔就好了。”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薛清涟的声音,“林玉,有人来看你了。”
估计是云青淑吧,林玉推门而出,门口站着两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看到他们,林玉当真有些……歉意。
苏玄一头花白的头发,身躯健硕,看起来气色不错,一旁的苏子龙如同自己的大哥一般,长了不少胡子,苏子虎年轻英俊,身旁站着一位少女未曾见过,估计是他的道侣吧。
林玉施礼道:“苏叔叔。”
苏玄点了点头,苏子虎抱拳道:“姐夫。”
林玉笑了笑,打趣道:“你还当我是你姐夫?”
苏子虎苦笑道:“姐夫,你是和我开玩笑还是吓唬我呢,你是不是对我姐姐没信心了,你放心,虽然过了几十年,但她不会看上别人的,你一定是我姐夫,如果她真的找了别人,我就不认她这个姐姐,你是我姐夫,永远是我姐夫。”
林玉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执着,苏子龙叹息道:“林玉,昨天林族长说你回来了,我们今天就来了,主要是我爹想见见你,为我妹妹。”
林玉望着苏玄,苏玄叹息坐在一旁,周紫玉为几人倒了茶水,然后道:“你们聊。”
她刚要走,便被林玉拉着,苏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容,对林玉道:“林玉,自从那什么月蟾宫带走苏晴,这么多年,竟然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苏家虽然受到了白雨宗的庇佑,但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卖了女儿,换了家族安稳似得。林老头子给你订婚,报复我苏家退婚还在其次,主要还是想看着你成家立业。这我不反对,我也没资格反对,但苏晴……唉,我总觉得,这辈子,可能见不到她了。”
苏玄苦叹,苏子龙和苏子虎的目光也都有些暗淡,古洲神仙打架,林玉当年想的实在太简单了,不到八十级,连古洲的门进不去,八十级,那得修炼多少岁月。他这等进步如飞的速度都觉得遥不可及,苏晴又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真如苏玄所说,等真的带苏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
苏玄起身抓着林玉的手道:“玉儿,退婚是我苏家不对。”
“不在乎的,苏叔叔。”
“我知道你对苏晴好,苏晴那孩子是我看的长大的,古洲有什么样的天骄我不知道,也信不过,但我了解你,你是个好孩子,我希望,将来如果找到苏晴,她若变了,也就罢了,她若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苏晴,你就代我好好照顾她,我把她交给你了,以后,她听你的,她若是错了,你就教训她,她若是累了乏了,你就帮帮她。”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林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好。”
苏玄笑了笑,拍了拍林玉的肩膀,他转身走了几步,高大的背影显得异常的孤单,看的林玉一阵心酸。苏玄回头,他忽然抱拳弯腰施礼,恭恭敬敬地道:“爹,女婿林玉,代替苏晴,给您施礼,替她说一声,这么多年没回来,让您想她了,您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恍惚之间,苏玄似乎看到了苏晴站在林玉身旁和他一同弯腰的模样,一人眉目如画,一人面如冠玉,苏玄笑了笑,转身凌空而去。
苏子虎认真地看着林玉道:“姐夫,你永远是我姐夫,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姐不要你了,你告诉她,从今以后,她就是不是我苏子虎的姐姐,但她要是还念着你,想着爹爹,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苏子虎说完便一阵风似得离去,他身旁的女子慌忙去追,他亦如当年那般,风风火火。
林玉有些怀念那时候,他拦着自己不许自己见苏晴,而苏晴就在身后巧笑嫣然。
人还是那些人,但时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