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师尊!”
沈栖迟一声喊,猛的从床上坐起,而后看着四周已经很熟悉的环境。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但天已经黑透了。
宋辰良从门外进来,望见床上坐着的人,又瞧他仿佛惊魂未定的样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师尊!”
沈栖迟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讷讷的转过头,见到宋辰良的时候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师尊,你好些了吗?”宋辰良见他这种反应,越发着急。
沈栖迟笑了笑,撑起了身,“没事了。”
“师尊你终于醒了,这三天师叔他们一直守着您,担心死了,刚刚我才去送了他们回去。”
原来如…什么?
三天?!
他竟是昏迷如此久了么?
宋辰良还在低着脑袋自我检讨,“都怪我,要不是师尊当初为我除魔气,也不会让它有可乘之机…师尊,我都与师叔他们说了,您不用担心…”
“好了好了…”沈栖迟打住他,“为师先静一静。”
“哦对了,师尊,您才醒,就先喝点粥垫一垫肚子吧。”宋辰良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碗。
桂花莲子羹,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为师自己来。”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沈栖迟仿佛意犹未尽似的,虽然很想问一句还有吗,但刚醒来确实不能吃太多。
宋辰良就这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沈栖迟放下碗,与他对视了一眼。
宋辰良这傻大个一直看他做什么?
“师尊,您真没事了吗?”
“没事了啊。”
陆轻云他们没与宋辰良说沈栖迟中毒的事情,但见他们如此反应,饶是宋辰良也注意到了什么。
“你师妹呢?”
“在厨房呢。”
厨房…洛婉檀跑厨房干什么?
沈栖迟突然想起来之前洛婉檀做的饭,一瞬间就饱了,不用吃了!
“师妹也担心着呢,虽然她什么话也不说,但我看出来了。”宋辰良道,“师妹她还不知道魔气的事,许是觉得那天您救她的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好受…也许吧,但莫辞更多的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师妹担心您醒来饿着,每过几个时辰就熬一次粥,怕放凉了不好喝。”
洛婉檀熬的粥?
沈栖迟默默对比了一下,发现…没有可比性。
原来小黑莲不是不会做饭,之前是故意整他啊。
那他是不是还挺荣幸的,毕竟是男主亲自做的饭…
宋辰良又守了一会儿,最后被沈栖迟赶回自己院子睡觉去了,走时还一直道“师尊您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我啊!”
睡觉吧你,能有什么需要!
“对了,去叫你师妹也回去吧,我这儿不用人。”
沈栖迟调息片刻,然后不得不感叹,小黑莲是真的狠。
就他现在这样子,不得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
不过也能感觉到,小黑莲在最后关头收手了,不然的话,他可比现在惨多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响声,“进来吧”
洛婉檀迟疑的打开门,随后悄悄看了看沈栖迟,虽然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但不像有事的样子。
沈栖迟猜对了一件事,莫辞的确有些不好受,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满脑子都是那天沈栖迟奋不顾身抱住他的场景,而后牵扯出各种各样的回忆,好的有,坏的也有…但都有沈栖迟的影子。
“坐吧。”沈栖迟示意。
洛婉檀不说话,沈栖迟也不说话,就这样干坐着。最后是洛婉檀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师尊,那日,谢谢你救我。”语气有些生硬。
“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沈栖迟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什么?”
“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弟。”
沈栖迟轻飘飘的一句话,时间好像倒回了那天,他问沈栖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的时候,那时沈栖迟就说,因为他是他的徒弟。
可…为什么,这份好,莫辞一点半点也没讨着?
洛婉檀和宋辰良可以光明正大的享有,莫辞却不能。
“为师之前重病过一场,就你入门前不久…”
这是沈栖迟第一次与他说这些事,但莫辞是知道的,那场“重病”就是因为他。
“说来也好笑,病好了之后身体还是照旧挺好,但以前的事却突然忘记了,只能靠着一点点零碎的东西知道我的过去有些什么。”
“其实有的时候,为师也感觉良心不安,约莫记得以前好像亏待了一个人,欠他良多。”
“你师兄没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吧?”
“你宋师兄之前,我还有一个徒弟,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也没了。”
“我知道他的事情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可他们都不愿意说。”
“他们都说他死了,但我觉得不会,从别人看来就很坚毅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离开这里?”
“但他还是回不来了,从始至终我都欠他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话不知道说与谁听。
这样一来,沈栖迟所有的异常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一个人在短短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也许就只有失忆才能合理解释了吧。
洛婉檀垂着眸子,呆愣着一句话也没打断,但是真的,沈栖迟的话好像让他心口撬开了一块石头,不再死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放下,永远不只是放不放得下的问题…能不能放下,应不应该放下,要不要放下…
沈栖迟不用他立刻放下,只是希望他别再整日想着这些事情,毕竟人生这么长,沿途的风景也该看一看。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哪能如此沉闷?
“可如果…他恨你呢?”洛婉檀问道,声音有些发哑,也不去看他。
“恨…也许是应该的吧,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但我希望,除了恨我,他还能看见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