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焰玄机去到焰逸仙身旁,拽了拽自家二弟后,方才对着焰朽弯腰尊敬道;
“孩儿告退。”
后者略有不愿可终还是跟着道;
“孩儿告退。”
“嗯。”
在焰朽不平不淡的应了一声之后,焰玄机方才拽着一脸倔强的焰逸仙离开。
目送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去,焰朽方才将视线看回了焰千幻的身上,一声轻叹,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似自言自语般道上一句;
“终是你的劫,又怎躲得过?”
话音落下,然而殿中依旧一片空荡,却是无人应他。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发如海藻般散落在这翠绿的地上,青到极致,墨到妖娆,色彩分割明显,却呈现出了别样的美。
万花围在周身绽放得缤纷,七彩的凤蝶翩舞在花间,流连忘返,偶尔有一只落在她的面颊上,稍作停驻后却又在那起风之时惊慌飞走。
今天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微风捎来花香与惬意,唯有百鸟的清脆与那涓涓水声相交相融,可真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须臾过后,女子缓缓睁开的眸子里,朦胧还留存于眼底,撑着身,缓缓坐起,入目为一片望无边际的花海,花期正值,姹紫嫣红开得热闹,脑中空白一片,这里……是哪?
低下头,见自己身上盖了一件沾着血的披风,鼻息之间,似乎还留有一抹熟悉的清冽,下意识的伸出手,指腹轻轻的触碰那如泼墨般沾染在这纯白上的斑斑血迹,却突然像被猛的烫了一下般快速收回手,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就连阿九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掀了披风从地上站起,一手抬起将鬓角那缕被风吹乱的发别回了耳后,眺目望向四周,而目光所到之处却是除了花便还是花,不见半个人影。
恍惚的,心里焦急的似想见到一个人,而要问那个人是谁,阿九却说不清,是千幻?
想法刚冒出来心中便有了否定。
不是……
那个人不是千幻,一定不是,像……那人有一头比霜雪还要银白的发呢。
独自一人站在这辽阔的花开中心举目无人影,却并不曾感觉到恐慌和害怕,反而还有一种淡淡的安心。
像被什么牵引,迈开步子穿过花海朝着最北的方向走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要去向哪里。
约摸有了半盏茶的功夫方走出了花海见一条蜿蜒的小道,不假思索,阿九微微提起裙摆跳下花海的高坎再稳稳落在了地上,目光往那小道尽头看去,似乎是在想着什么,须臾,终还是继续移动了步子沿着这羊肠曲径而去。
漫耳都是来自于山中的鸟鸣,淅淅沥沥的水声渐近,在步子在转过拐角之后俨然见一条长满了红莲的小溪。
稍有诧异,可让阿九错愕的却是那浮在溪水之中丝丝缕缕的红,鼻息间淡淡的甜腻告诉她,那是血。
收回目光循着溪水看,不见尽头,心中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过那撕扯着自己心窝的异样,碎步踩在溪边已被雕琢得圆滑的鹅卵石上,嗅着那股被微风送来的腥甜,阿九沿着岸边走,而水中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红却也随着阿九的往上,更加浓郁。
走了有一会儿,看着脚下更加圆润的卵石,阿九知已是到了这小溪的上游处,裙摆被水沾湿,离得远远却见一人坐在溪边上。
那满头如霜似雪的长发,第一眼,便映进了阿九的瞳孔之中,视线再缓缓的下移看着那参杂在溪水中的血色,源头,便是来自于那背对着自己的银发人。
下一刻,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提了起来,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又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几乎是忍不住那焦急想要去确认的步子,阿九大步向前,就连那水已湿了她的绣鞋都不自知。
喉咙里似堵了一个名字,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名字,可是偏的几次启唇却什么都没有吐出,原因为她似将那名字给忘了,分明很重要,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听及来自于身后的步履匆匆,长古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目光之中最先捕捉到了那抹青绿,视线上移,四目相对时,惊诧的,却是那一坐一站,距离不过十步的人。
淬不及防,阿九没想到在这里的人会是长古,那个跑到了鬼界里对她纠缠不放的长古。
而男子在瞳孔猛的一缩回过神来后慌忙垂下头,就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眸中的闪躲显而易见却已无处可躲,只因本能的他不希望阿九见了他此时的模样。
焰纹般的痕迹蔓延在他的整个后背之上,还有脖子,前胸,而最触目惊心的,莫不过是在那赤-裸的上身上遍布着的密密麻麻的窟窿,有大有小,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这溪水中的血液,便是来自于他的身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肆意了许久,最后是阿九最先启唇,声音平淡得叫人听不出她的喜怒,却只道上一句;
“你受伤了。”
平静的,就像不为所动,然而只有阿九最清楚,袖下的粉拳此时紧紧攥住,只因参悟不透那心中的密密麻麻的异样到底是从何而来,更无法解释,那近乎于心疼的感觉,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使得女子紧紧的皱住了眉头,她不喜至极。人人
话落,长古却笑了,笑意深达眼底可见其是真的开心,阿九眉头皱得更紧,却并不知男子此时心中想的是;
这是否可以当做是,你对我的关心?
笑罢,眼角挂了知足,恍惚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这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对着女子摇了摇头;
“小伤而已。”
末了目光落在女子紧拧着的眉眼后又再接了一句;
“我不疼。”
五指藏在暗处愈加收紧,眼中有挣扎有犹豫,最后,阿九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缓缓走上前,在长古错愕的目光之中去到男子身前蹲下,目光凝着那遍布在躯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抿唇之后语气依旧漠然的轻吐出了声;
“我帮你吧。”
话落无疑惊了长古一个怔愣,随而,有惊喜在眼底悄然绽放,弧度扬上了嘴角,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却在此时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仅仅是为阿九的一句话,便开心的不成样子。
开心归开心,最后长古还是选择摇了摇头,阿九皱眉,前者便忙着解释道;
“不用,会脏了手的,阿九乖乖待在一边便可。”
说完,笑着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在看到自己的满手嫣红后,缓缓的收了回来。
“没关系。”
话毫无犹豫,可谓是干脆利落的便吐了出来,同时,长古身子一僵,阿九却在反应过来时神情变得恍惚,她不知是为何,只是遵循自己心中的意愿罢了。
四目相对,山间的鸟语花香,再有旁的涓涓流水都未能占据彼此的眼眸半分,清风过目,乱了鬓角处的一缕细碎,这画面,俨然醉人。
许久过去长古都不曾应话,只当他是不愿阿九索性站起了身,语气淡淡道;
“既你不愿,那便作罢,上神长古无须为难。”
兴许的确是自己疯了才会想要帮他医治伤口罢。
话落转身便要走却无疑让男子的眼中多了一抹慌乱,一时找不到言语却又慌得怕阿九真会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最后伸出那只染满了血液的手,一把将阿九的手腕握住。
那一寸肌肤,俨然也沾了他的一片粘稠。
感受到那紧握在她皓腕上的有力五指,阿九回头望着长古,视线深进男子的瞳孔深处,而男子对上她的眉眼,却在微微一笑后将刀放进了阿九的手心;
“阿九留下来,帮我好不好?”
那嘴角的弧度,温和得竟要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炫目。
清晰的感觉到心在此时轻微的颤了一颤,阿九想,此时她的确不该多管闲事应当直接走掉才对,然而,她并没有,反倒是将手里的短刀收紧,是又坐回了长古的身边。
“我要怎么帮你?”
为她的留下,这曾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松了口气,方道;
“用刀划开伤口,再把里面的那些藤蔓取出来就可以了。”
“嗯”
女子轻声应,长古那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凝着阿九艳丽的眉眼,直看得阿九有些都不自在,僵硬的点点头。
似乎察觉了什么,长古微微收敛了目光;“麻烦你了,阿九。”
女子没应话,而是缓缓抬手触碰到他的伤口,目光撇了长古一眼后又再收回;
“你忍着点。”
后者笑得愉悦,轻轻点头。
刀刃划开伤口那一刻,血流如注,顷刻便染了阿九青葱一般的五指,然而女子就像没看见一般,干净利落的将刀刃送进一寸再撑开伤口,最后再探进自己的纤纤食指,缓缓的在伤口里寻找着长古所说的藤蔓。
也不知是已经疼得麻木,还是因为其他,长古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唯有在看清遍布在自己身上的窟窿孔与血液时,不由感叹庆幸这是神身,若是一般的肉体凡胎,且不说流血至死,就是这满身的伤,也要把他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