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家眷居住的禅房中,梦蓝忙得不可开交,才给夫人擦了汗,另一边儿的梦叶就开始喊疼了。
她刚端了茶,一回身就看到莫春欢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给梦叶喂水,不由得惊呼道:“小姐,您怎么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放着我来吧。”
莫春欢回头轻笑说道:“梦蓝姐姐,你们几个都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在我心中就如同姐妹,这姐妹之间那有什么尊卑之分呢!”
“小姐,唉,您这样不行的,要是往后到了夫家不严以治家保不齐就要被刁奴给欺负了去,奴婢们怎么配和您并称姐妹呢,还请您万万不要起这般善心!”
梦蓝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喜笑颜开,反倒是严肃训诫了起来。
莫春欢看着梦蓝笑了起来,这笑容只如松桂从上雪映烛,看似冰冷不近人,其实其中蕴含着无尽暖意。
有梦蓝陪伴,可真是好。
她的笑容把梦蓝也看得痴了,小姐可是真好看,不过,转头看向小塌上躺着的梦叶犯起了愁,听张神医刚才说的,梦叶的脸可能要留一辈子的疤了。
这么小的女孩子,不知道醒过来要多伤心啊。
“梦蓝姐姐别担心了,梦叶她会好起来的。”莫春欢安慰着她。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在以后京城会出现一个神医,。那位神医调配出了能消除疤痕的药膏,也就是说,梦叶只需要忍一忍就好了。
梦叶的手动了动,似乎也听见她说的话,梦蓝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便去膳房拿斋菜了。
莫春欢默默地坐到床边,看着莫夫人略带苍白的脸,发现她的眼皮不时抖动,应该是做起了噩梦,连忙把手递过去,拉住她安抚道:“娘亲别怕了,弟弟没事,往后咱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春菲!春菲!”
莫夫人嘴里居然吐出庶妹的名字,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娘亲梦到她害自己了?
连忙把脸贴在她的手心,安慰道:“娘亲不要怕,我在这里好好的。”
这么一碰倒是把莫夫人给弄醒了,一睁眼睛便也顾不得身子不适就要起床,莫春欢眼疾手快把她按住,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莫夫人似乎现在才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然后老实地躺在床上,手则是紧紧拉住莫春欢的手说道:“欢儿,我们要不然快一点回府吧,我梦见春菲她哭了,好像特别伤心,别是要发生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吧!”
莫春欢看了一眼满脸忧心的妇人,心里则是想起了前一世在爹娘和离后,庶妹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娘您没事想她做什么?安心养好身子吧,您忧心她,她可不见得会领您的好呢!”
在莫春欢心中,吴姨娘和庶妹都不配“家人”这两个字。
莫夫人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她的手背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变得冷冰冰的了?你忘了,小的时候你和春菲可亲了,晚上恨不得睡在一张床上,把吴姨娘吓得够呛,还以为我要抢她的孩子呢!”
旧时的回忆应该分外美好,看着莫夫人沉醉其中的样子,莫春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娘亲虽然是聪明,但是总喜欢把人想象的十分善良,可是这世道都是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唉,真是让人看了着急。
莫夫人看她不回话,继续说道:“欢儿,其实这话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说了,虽然你爹他心中没有吴姨娘,但是春菲也是他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有着自己的责任和尊严,我不希望你在这一点上让你父亲为难。”
莫春欢震惊地抬头看去,这话不像是娘亲会说出来的,难道娘亲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不是她想的多,而是真的有这个可能,自己都会重生几世,保不齐身边的人也可以,孟长瑾就是这么个例子。
“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莫夫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寻思着应该是自己从没在这个问题上说教过她,引得女儿不开心了,连忙转移话题,“欢儿,是不是累了?去歇一会儿吧。”
莫春欢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趴在床边,感受着娘亲的温度。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娘亲总是不安地抚摸着小腹的手,她突然想明白了娘亲说教的原因,想来是让自己尽快适应有了弟弟的事实吧。
仔细想想,她突然意识到,几世为人,她对待庶妹好像确实没有尽到姐姐的义务,只是,如果真因为关怀缺失造成了庶妹畸形的性格还好,就怕那是一条没有温度的毒蛇。
“咚!咚!咚!”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莫春欢不禁有些奇怪,这会是谁呢?左丘信刚走,梦蓝也刚出去,张伯熬药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思来想去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是孟家人又回来找麻烦。
走到了门口,看见门上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她略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左丘信回来了,心中也有些埋怨自己瞎操心,人家都说帮着解决好了,自己怎么还是整天疑虑重重的呢?
一开门,看清门外人的面容后,莫春欢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门关上,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控制住了自己,对着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道大皇子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呢?”
白锦君就像是没看出来她极其抗拒的表情,面色如常地摇了摇手中的食盒说道:“听闻莫夫人在此养病,这寺中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我派些吃食,也算是感谢战王世子方才的救命之恩。”
看着那一抱粗,应该颇为沉重的食盒在他手中跟个小玉佩似的,莫春欢有些迟疑,方才这个人还觉得自己是给他下毒的罪魁祸首,怎么现在就送东西了?这其中定是有诈!
白锦君倒是没管其它,直接推来她走进房间,将食盒放在外间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去,经过她的时候,低声说道:“本王向来报仇解怨都不会牵扯到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