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影打小就被袁氏接到卢家养着,说是自小在卢家长大都不为过,可与卢家再怎么熟悉,她依然姓向,以前也就罢了,眼看就及笄的人了,若是连中秋佳节都在别人家过,就惹人笑话了。道理谁都懂,偏偏袁氏气的是,向家只遣了两个婆子来接,卢家却一句话不说,任由向家将人接了去,为这,一整日都怨着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早知这个儿媳妇拎不清,心道,那向清影自小在卢家养大是不假,但凡这人讨喜些,毕竟是亲戚,她这个老太太自然也当孙辈疼着。可看那向清影,打小在卢家住着,吃穿用度卢家半点没有亏待她,日子过得好了,却处处要跟卢家嫡出千金比着来,这般的亲戚,谁喜欢得起来?
这些话,卢老夫人不是没说过,当年袁氏偏疼向清影,卢景萱为这掉过多少眼泪?偏袁氏对着卢景奕兄妹两个心硬的像石头,任是她这个婆婆,说破嘴皮,袁氏反倒怨着一双儿女向她告状,她自认活了那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如此心硬的母亲,久了,这些话也懒得说了,左右孙子孙女长大了,也不必袁氏疼他们。
袁氏见婆婆儿女都不理会她的冷脸,皱着眉,向叶绾秋道:“大郎媳妇,我有话对你说。”
袁氏突然这般模样,卢老夫人连着坐在另一桌上的卢景奕都看过来。毕竟是婆婆,叶绾秋连忙起身,道:“母亲有话尽管说,儿媳洗耳恭听。”
袁氏察觉到卢老夫人和卢景奕的目光,微微皱眉,道:“大郎媳妇,你如今是奕哥儿的妻子,也就是清影和景萱的嫂嫂,做嫂嫂的,可应当护着小姑子?”
说到卢景萱也就罢了,偏把向清影一起提起,想到向清影今日才被向家接回去,叶绾秋微微垂着头,“母亲觉得儿媳哪里做得不好?”
“既然如此,今日向家对待清影如此轻慢,你为何不护着清影?”袁氏是真心实意的心疼,对今日卢家无动于衷的任由向家将向清影接走耿耿于怀,但她不敢对卢老夫人说这些话,只能将辈分最小的叶绾秋提出来,也是在众人面前表达她的不满。
袁氏这话叶绾秋听来没什么,毕竟她只是儿媳妇,嫁过来之后没受过袁氏的照拂,对她也没有过什么期待,顶多就觉得袁氏这个婆婆拎不清,日后得盯着她别丢人,卢景萱却是立刻就红了眼。便是这些年来早就对袁氏这个亲娘寒了心,可到底是亲娘,中秋佳节呢,她不问女儿开不开心,却一整日的为着向家轻慢了侄女而气恼不已。
卢老夫人原本都不准备理她,这么多年来,对着儿媳妇,卢老夫人早没了什么指望,却没料到大好的日子,还能闹出指桑骂槐的一遭来。卢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杯子一放,道:“你不就是想说我老婆子不护着向清影?直说就是,何必欺负你儿媳妇!”
袁氏是个欺软怕硬的,专门挑叶绾秋指责,不过是瞧着叶绾秋不敢也不会当面反驳她这个婆婆罢了,对卢老夫人,袁氏却是既敬且畏的。听卢老夫人这么说,袁氏哪里敢认,连忙道:“母亲误会了,儿媳绝没有这个意思!”
卢老夫人却是冷笑一声,道:“我知你什么心思,又为何丢着亲生儿女不管,只宠着你那侄女。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了,你若好好做奕哥儿和萱姐儿的母亲,府里就将你做大夫人供着,若不想做他们母亲了,也大可以回你袁家呆着,左右他们都大了,用不着你这娘亲镇宅!”
袁氏本是端着婆婆的款儿教训叶绾秋,听得卢老夫人这番话,却是脸色煞白,道:“母亲,我不是、我没有……”
卢老夫人却不在看她,道:“春英,你们夫人累了,扶她回去歇着!”
那春英是袁氏的陪嫁丫鬟,到了卢家也没有配人,一直在袁氏身边服侍,一向最得袁氏信任。若是寻常,春英在卢景奕和卢景萱面前也有几分脸面,此时却不敢说半句,只低声应着:“夫人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奴婢这就扶她回梧桐院去。”
好好的宴席闹成这样,卢老夫人也没了赏月的兴致,摆摆手让人都散了。卢老爷子知道老妻心中不痛快,也散了席,在门前等了等卢老夫人,两人一道往荣庆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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