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长都黯带领着他的亲族战士与前来的一位山木部落百夫长交接了防守任务,他的队伍被安排参加这次与托比族的决战。
为此,第一道木墙上的守备战士都换成了来自山木和石民部落的战士。毕竟,这两个大部落还一直没有为蒙德王死战的决心。
退下木墙的都黯还没来得及休息,来自蒙德王的命令就让他立刻带领亲族战士赶往了决战的平原,他们将负责探查那里的地形以及是否有敌人的埋伏。
决战之地,百夫长都黯和他的一百一十二名战士在一位千夫长的率领下来到了这片平原。
十支哨兵队向着不同的方向开始探查,都黯带领的战士向着西南方前进,这是千夫长安排给他们的方向。
都黯的哨兵队呈扇形在这片平原上散开,一路沿着西南方向查看情况。不一会,他们就遇到了一个不利于展开军阵的坡地。
将这个情况暗自记下,都黯骑着无畏盘羊跑向了坡顶。站在这一处高地上,都黯很快发现这片平原是两边高中间低的地形,南北两边倒也没有特别大的差异。
这时,另一支托比族的哨兵出现在他的眼前。都黯与那托比族哨兵队互相遥望了一会,各自退回了自己军阵排列的平地。
当各支哨兵队将探查的情况汇总之后,那位千夫长将都黯和另一位百夫长留在了这片战场,他们将负责防止托比族偷偷派出战士在这里埋伏。
夜色渐深,都黯坐在虫子到处飞舞的草地上,不耐烦地将防止虫咬的熏草又在身上擦了擦。
熏草是一种在东部草原上随处可见的植物,有着肥厚短粗的叶片。那些叶片只需要轻轻一挤压就能流出极具刺激性的淡褐色液体,很不好闻,却对预防虫子叮咬有很大的作用。
忍受着身上没洗漱的汗臭味和熏草汁的刺激性气味,都黯俯瞰着坡地下方的平原。
隐约间,他仿佛看见了无数名战士在平原上出现。那一名名面容坚毅的战士沉默地站在平原两侧,在夜晚的凉风中默默地对视着。
晚风拂过都黯的脸庞,眨眼之间,冲天的喊杀声恍惚间响起在他的耳边。
一瞬间,都黯看见平原北面的战士和南面的战士冲撞在了一起。看不见的鲜血伴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铺满了土地,都黯高兴地看见南边的战士被渐渐挤压到了平原南面的入口。
正当都黯认为北方战士将要获胜的时候,他发现一边倒的局势突然僵持住了。
接着,一阵撼动大地的蹄声响起,都黯张大嘴巴看着数不清的骑手从南边军阵的两侧冲出。一瞬间局势陡然扭转,北面压上来的军阵开始晃动,隐隐出现了溃败之迹。
“百夫长快醒醒,我们的大军来了。”
一阵夹杂着清晨露水的凉风拂过都黯的身体,猛然间,他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揉了揉眼睛,都黯看见下方蒙德王的大军正在列阵。十五万左右的大军在这片平原上展开,密密麻麻的人头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比海洋还要令人震撼,因为其中的每一滴“水”都是活的。
缓过神来的都黯按下了心中隐隐的不安,现在这片平原已是真正的战场,私自散播流言是会被毫不留情地处死的。
于是,这支哨兵队就像一缕细小的流水汇入了下方的军阵。
另一侧,只有约八万战士的托比族军阵在特力的安排下与陀黎大军的方阵迥异。大量的骑兵被安排在了战阵的后方,且整个军阵异常的狭长。
蒙德王打量着对面狭长的古怪军阵,对着身旁的风猛说:“他们是想把军阵拉长好显得人数不比我们少吗?”
风猛闻言发出了笑声,亦是有些不屑地说:“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先凿穿他们的军阵。”
陀黎军阵前方尽是骑乘着无畏盘羊的骑手,他们的目光紧盯着远处托比族狭长的军阵。
在与海民的战斗中,陀黎族发现了骑手对于敌人阵型强大的冲击和破坏能力。因而,在军阵的排列中,陀黎族习惯将盘羊骑手作为先头部队,以期先冲乱敌方阵型。
等待双方排列好各自的军阵,两边的传令官来到了战场中央,告知对方开始应战。
待到传令官归阵,平原两侧的军阵立刻躁动起来。顿时,大地震颤,草木俯身。
只见陀黎大军一侧,在风猛的带领下,上万盘羊骑手如猛兽掠食般冲向敌阵。羊蹄溅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一往无前的军势更是力压乾坤。
在这血气之势、肃杀之势、军阵之势强盛到极点的战场上,位于托比族大军后方的祭司们不由得身体颤抖,竟觉得自己对于神术都无法发动。
统帅特力神情严肃,他没有理会后方祭司们的哑火,毕竟他本来也没有指望那些祭司们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只见特力举起手中的骨刃向前一挥,位于狭长军阵前方的盾兵立刻向前踏步,盾兵身后的长矛手们也按照之前的演练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颤抖的大地在托比族战士的脚下呻吟,当长矛手刚刚举起手中的长矛,上万的陀黎骑手已然接近军阵。
这一幕如同怒浪拍岸,陀黎骑手先是熟练地放出利箭。箭落如雨,不少托比族战士应声倒下,如同草原上被狂风吹倒的野草。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对于军阵已演练多日的托比族军阵在凶恶的陀黎骑手面前一时松动开来,不少托比族战士竟隐隐有了畏敌逃走的意图。
这时,蒙利落特提前选好的军令官发挥了作用。他们一边指挥战士填补空缺,一边斩杀敢于离开军阵位置的士兵。
军阵大后方,负责指挥托比骑手的蒙利落特表情严肃,双手紧紧握拳。
飞起来的他能够看见那些陀黎族的骑手正趁着一阵箭雨带来的慌乱,如同血狼一般袭入军阵。
羊蹄践踏,惨叫声四起。蒙利落特欣慰地发现盾兵和长矛手阻却了陀黎骑手的攻势,对于自己的计划多了几分信心。
但在军阵之中的战士们却是惊恐不已,胆大的尚能配合身后的刀兵、弓手围杀入阵的骑手,胆小的却是俯身在地,不敢动弹。
特别是直面陀黎骑手的长矛手们,在无畏盘羊的铁蹄之下,不少战士根本无法将长矛举到合适的角度。
慌乱造成了更大的伤亡,但托比族的军阵也因此成功阻止了陀黎骑手的冲杀。
风猛挥动骨矛,戳死了一名围上来的刀兵后,无奈地选择带领骑手们撤出了军阵。
浪潮退去,蒙德王看着远处略显混乱却又没有崩溃的军阵,果断举起手中的骨矛。
王令一下,十多万陀黎族战士构成的方阵迅速向着托比族冲来。一时间,天空仿佛暗淡了下来,只剩冲天的血气和两族战士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