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锦回来,见她高兴,道,“关晏这事办得好,这个弟弟没有白疼。”
关盼道,“那是自然,这回好了,省得你那大哥又到处败坏你的名声。”
关盼原来私底下还喊大哥的,现在真是一声都不想喊了,这人忒坏。
钟锦道,“这得多谢关晏,他可缺什么东西,我给你准备些。”
关盼想了想,“该是不缺的,我想打发人去照看他,他也不要,倒是白县令那里,该送些什么。”
“这是自然,不过这位大人志向不小,恐怕咱们送不了他什么。”
钟锦道。
关盼也点头,“你能帮他稳住梅州城,没出乱子,我想这也足够了。”
钟锦道,“稍后再看,若是有我能做的,我自然会去做。”
关盼知道钟锦有分寸,便不再提此事。
“一会儿爹就得喊你过去问话,你怎么说?”
关盼询问。
钟锦道,“兄弟不和,他心里清楚,我说什么,都是托词。”
关盼摇头,“面子工夫还是要做的,你就说大哥是不是得罪了哪家文人,毕竟他们文人相轻,说不定是谁看他不顺眼了,劝劝大哥,让他别生气,这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钟锦闻言笑起来,“你这是生怕气不着他。”
关盼道,“哪儿啊,兄友弟恭,不能受了外人挑拨,这有什么错。”
钟锦道,“我知道,听你的,我再劝劝他,请白县令过来喝茶,你觉得如何。”
“你去吧。”
关盼道。
关盼这里高兴了,钟二爷和二太太可是气得不轻。
钟二爷在梅州城的举人里一向是领头的那个,这回却被后辈们狠狠嘲笑了一番,白县令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更是让他颜面扫地。
身为读书人,身为兄长,钟二爷的行为举止,都是极其失礼的。
他必须要想办法挽回自己的颜面。
二太太恨恨道,“这两个东西,不愧是进了一家门的,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话都敢说!”
钟二爷倒是没说什么,他正想法子呢。
从小到大,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给钟锦泼脏水了,钟锦因此在众人眼里,就是个无能之辈,永远不如他这个兄长,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反驳。
夫妻两人都想找个法子,先息事宁人,省得有人拿这事儿胡说八道。
两人的法子还没想好,钟二老爷就把这兄弟两个都喊过去了。
钟二爷和钟锦两人一起进门,钟锦往后退了一步,让钟二爷先进去。
钟二爷大概实在气不过,毕竟读书人的名声实在重要,他头一回在钟锦面前失了分寸,说道,“九弟这一房妻室,果真是没有白娶一回,这可不光是娶回来一个女人,还娶回来个军师。”
钟锦笑道,“二哥谬赞了,我回去把这话说给她听,她肯定会高兴的。”
钟二爷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是一甩袖子,先进去了。
钟二老爷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就说,这家里还能有安生日子吗,今日因着这个闹起来,明日因着那个吵起来,你们听听外头都在说什么,我还活着呢,你们就想分家了?”
“我要是死了,你们不得在我灵堂里打起来!”
钟二爷忙道,“爹,您先别生气,外头的事情,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嘴碎,说出个那样的话。”
钟锦也道,“是啊,爹,咱们家能有什么事情,二哥就算说了什么,肯定也是为我和钟家考虑,我必定不会有闲话,别是二哥在外头和哪家的文人别苗头了,那人趁机说闲话来抹黑二哥,二哥不如想想,是不是和谁哪句话没有说明白,咱们找到那人,说明白就好,肯定都是误会。”
钟二爷瞧着钟锦面不改色地说着这话,一时间怒从心头起,道,“我得罪了谁,只怕是九弟你执意出头,叫着梅州城的那些人不满了,这才有人来折腾钟家。”
“这话就没有道理了,”钟锦形容道,“二哥,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冲着抹黑二哥去的,自然是和二哥有了争执的人做的,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二哥在外头说那些话,真的是想打压我的?”
钟二爷一时语塞,钟锦态度诚恳,“爹,您看,咱们家本来没什么事情,因着这事,只怕要坐实了兄弟不和这事儿,败坏了二哥和钟家的名声,该尽早挽回才是。”
“怎么挽回?”
钟二老爷只觉得满心疲惫,他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是这几个儿子,一个两个的,不让他省心。
钟锦道,“白县令锐意进取,怕是与二哥有些不和,不如让二哥请白县令喝杯茶,说说话,他也只是听了闲话,才觉得二哥行事不妥,只要解释清楚就好。”
钟二爷的额角突突地跳,听见这话,算是彻底对弟弟刮目相看了,钟锦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而不能翻身的弟弟了。
虽说他在科举一途上没什么作为,但心思和行事是全然不同了。
钟二爷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日后他还是得和这个弟弟离得远些。
毕竟弟弟长进了,他的手段还是以前的手段,日后再有争斗,绝不能再用这样简单的手段。
钟二老爷正在思索,片刻后他吩咐钟二爷道,“你上门去和白县令说说话,顺便再请你的那些同窗们喝酒说说闲话,既然是误会,便不能放任下去,老二,你要以钟家的名声为重。”
钟二爷听得,也不反驳,低头应道,“爹放心,误会一场,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兄弟两人从钟二老爷屋里离开,钟锦心想,关盼就是心细,叫他及时给钟二泼了一盆脏水,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钟二棋差一招,只能跟着他的步子走。
钟二爷道,“九弟果真是长进了。”
“是啊,希望二哥也能够有些长进。”
钟锦回答。
钟二爷想说,钟锦就是做的再多也没用,这个钟家,日后一定是他的。
他忍着没把这话说出来,钟锦也没有再理会他,径直回去,跟关盼说笑话去了。
钟二爷硬是拉下脸面,给白县令递了帖子,又请了和自己常有来往的文人们,在梅州城的一间茶楼闲谈。
白县令也颇给脸面,当日过去了,钟氏兄弟不和的传言算是不攻自破。
钟锦对外的话,也是多谢兄长多年的关照,瞧着是没有什么怨言。
表面如此,私下如何,大家心里也有数,不必多言。
钟二老爷大约是瞧着钟家的表面风光,实在看不过眼,又病了两日。
钟溪倒也心疼她爹,准备去庙里拜一拜。
关盼便同她一起去了梅州城里最灵验的道观。
关盼道,“这回不去佛寺了?”
“佛寺已经去过了,”钟溪道,“这回去道观。”
关盼心想,二老爷心思重,瞧着这兄弟三个只怕是心里不痛快的很,除非自己想通,不然求神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