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不想出去见关盼,她心里很厌烦,关盼实在是个叫人讨厌的。
而且钟二爷在皇城的朋友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这夫妇两人攀上了贵人,连宋氏茶园,都被他们算计的关门歇业,宋老爷子一把年纪,被关在大牢里,宋家人都跟着遭殃了。
连宋家他们都有本事折腾没了,就怕自家也不能消停。
钟二爷倒是更从容些,说道,“天高皇帝远,皇城都有些乱了,梅州城这里,哪个贵人有心思管,钟锦难道想要违背父亲的意思,跟咱们分家吗。”
只要不分家,不管是钟锦的还是关盼的,那就都是他们的。
钟二爷觉得自己心里有数,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二太太说道,“九爷,别的倒是不怕,就是怕他们用权势压人,咱们不得不低头。”
钟二爷冷笑一声,“不孝不悌之徒,怕什么。”
梅州城的文人,他全部都是认识的,让他们做做文章,再让大伙回忆一下钟锦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
关盼已经进了院子里,说道,“二嫂,二嫂在吗,我许久没有回钟家,很是想念二嫂呢,不知道二嫂想我没有。”
关盼说着,已经推开了堂屋的门,看着坐在里头的两个人,露出笑容来。
这笑容自然没有平常的温柔和善,更多的是冷意。
钟锦也跟在后面,二人进屋,也不客气直接在椅子上坐下。
钟二爷呵斥道,“放肆,见了兄嫂,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关盼笑道,“二哥也知道这世上有规矩两个字吗,香料铺子和胭脂铺子的生意可好,这都一年了,鸠占鹊巢,也该还了,难道占久了,就当那是你们自己的东西了,二哥还跟我讲规矩,我竟然不知道,钟家还有规矩这两个字,跟我开什么玩笑,二哥怕是连圣人的坟墓刨了,还跟我这里讲规矩,您还是跟我讲讲,这一年铺子的进项还好吗,亏了多少,若是亏了,我要一并讨回来的。”
还是那句话,她不会因为得了侯府的许多东西,便不将自己本来有的东西放在眼里了。
她是一定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的。
二太太神情极冷,说道,“关氏,这是在钟家,不是容得你撒野的地方,若是不敬兄嫂,你便等着大家戳断你们的脊梁骨。”
钟锦笑起来,说道,“二嫂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荒唐吗,您自己听听,说的这叫什么胡话,我们怕什么,你们抢夺弟媳妇的嫁妆,都不怕丢人,都不怕有人戳你们的脊梁骨,我们怕什么,我们俩今日过来,也不是逞口舌之快的,咱们江宁府的公堂见,顺便跟你们认识的那位县令说一句,他的仕途,这辈子都到这里了!”
钟锦说罢,便不想再理会夫妻二人。
他不会和解的,一定要到公堂上,把道理分明。
钟二爷神色冷漠,“好啊,那就公堂见,钟锦,你也好意思说那是关氏的嫁妆,你怎么不说你们夫妇得了钟家多少好处呢!”
什么就是关氏的嫁妆了,不过是偷梁换柱,还不是钟家的东西!关盼道,“二哥别生气,我知道你的道理,你是觉得,钟家的东西都是你的,钟锦不能拿走一丝一毫,对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咱们正正经经的分家,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觉得如何,要是真的打官司,你们不会赢的。”
关盼这样一说,钟二爷的怒气瞬间翻腾上来,“不知要打官司吗,你们怕了!”
钟锦挽着关盼的手,起身说道,“无耻之徒,还有什么话好说,盼儿,走吧,下次见面,等着公堂见。”
关盼起身,看了二人一眼,道,“日后下狱,耽误了两个侄儿考功名的路,可别怪我们。”
说罢,二人转身离开。
出了门,关盼说道,“稍微打听一下,就该知道,咱们俩和皇城的李家三公子有关系,若是真的打起官司,他们只有输,不可能赢,竟然还不肯低头,这是疯魔了吧。”
钟锦倒是很平静,挽着关盼的手说道,“盼儿,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你说。”
关盼道。
钟锦道,“是这样,你和邻居家的姑娘一起长大,你一直是最好看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直把另一个姑娘压得抬不起头来,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现,那个姑娘比你聪明,比你漂亮,还比你运气好,你说你生气不生气。”
这个比方大致是合理的,关盼闻言笑起来,说道,“是啊,他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如咱们两个。”
他们一直抬头活着,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呢,这是要让别人踩着他们的尊严啊。
不能容忍,一点都不能容忍!关盼道,“说到底,还不是太贪心了,你二哥的圣贤书,真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在你这里,礼义规矩大过天,在他自己那里,那就个狗屁,怎么会有这种人,我一个识字不多的,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可真厉害。”
钟锦看她这样,说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你非要跟他讲究这些东西,也不怕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你这是何苦呢。”
他们夫妻仔细说起来,人品都是没问题的,如何要求别人,就会如何要求自己,钟二爷夫妇可不是这样的,他们用最高的要求衡量别人,在自己这里,就直接脸都不要了。
你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你输了。
关盼真的很迷惑,钟锦又道,“行了,最后一次机会也给了,回去歇一会睡觉吧,雪团儿醒了,肯定又要找你。”
关盼道,“这会儿肯定还在钟溪怀里呢,不用我看着。”
说起钟溪,钟锦道,“不知道我娘把嫁妆准备好没有,赶紧的先准备她的婚事,不能耽误了,这都多大的人了。”
关盼倒是不着急,说道,“该着急的是你吗,我跟你说,别去催俞恪,也别在他面前提,叫他来跟你提,他要是不提,这婚事也不怎那样。”
他们又不是养不起钟溪,急着要把人塞出去,得让人知道,他们家这个姑娘,是很娇贵的,想要娶他家的姑娘,那可不容易。
钟锦道,“这倒也是,得矜持一点,不能着急了。”
夫妻二人说着闲话,回了屋里。
屋子里倒是整齐的,这会儿也换上了干净的被褥。
屋里头有个梳了妇人头,大着肚子的妇人正在使唤小侍女们办事,看见关盼,赶紧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