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躺在钟锦怀里不太想动弹,两人又说起孩子的事情。
夫妻俩这么多年,除了腻歪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孩子,“积玉的先生来找我说话,给我说了在皇城里头这么大的小孩子该学什么,特别多,又麻烦,我还以为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在蜜罐里头长大的,不必太辛苦呢。”
关盼拽着钟锦一缕头发,接着说道,“男孩子不必说了,女孩子也得学,女红刺绣,琴棋书画,还有什么礼数,从五六岁起就得学着,还要学作诗,再大一点还要学着管家,我的祖宗啊,雪团儿以后也得这么学吗,要了命了,我仔细认字还是你教我的,也不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长大的。”
钟锦道,“雪团儿还小,不必着急,那些讨男人高兴的东西不必学,什么女则女戒的,都不给她学,日后她大一点儿,看她喜欢什么,日后看她是想嫁人,还是想效仿她小姨,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钟锦觉得自己家大业大,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过得太辛苦。
关盼点头,“也是,我看积玉对咱们这家业不大感兴趣,日后咱们年纪大了,这家业要交给谁?”
钟锦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积玉到底喜欢什么,也说不定,到时候再说。”
他的家业,不交给儿子,那还能够交给谁,他觉得积玉只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自己给他赚回了什么样的家业,等他长大,自然会心动的。
两人没说几句话,侍女便来传话,说是三姑爷来了。
钟锦没有去见他,只是叫管家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走了。
钟清生着气,看着躺在病床的二太太,说道,“说到底,还是二嫂你手段不够厉害,当年对那小贱人太客气了,害得您和我二哥连门都不能出,二嫂,您就能够甘心吗,咱们想些法子,叫那贱人把爹留下的家业都还回来,您可是名声尽毁了,人家现在说到您,都拿您当笑话,二嫂啊,我不甘心!”
二太太瘦得脱相,面色惨白,被钟清这么一通说,一时间气血翻涌,脸上出现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猛烈地咳嗽起来。
二太太哪里能够甘心!可是不甘心还能怎么样,她当年低估了关盼,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她手里落到这个地步,剩下的田产铺子只够糊口,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如今想要翻身,已经是不能了。
当年自己尚且风光着,都败在了关盼手里,何况现在。
她说道,“妹妹有什么法子,自去办,我没这个精神,我还要等着我儿高中。”
钟清不肯罢休,说道,“二嫂,肯定有办法的,正是因为侄儿要高中,才得想办法挽回您和二哥的名声,不然你们这般被人知道,这孩子怕是前途尽毁啊!”
钟清接着说道,“我这就去想办法,一定叫那母子和那贱人不能翻身,您得帮我啊。”
钟清实在心烦,又费心劝说了二太太一会儿,这才离开。
只是这话才出了钟清之口,不到片刻,二太太这里便有府上的管事妈妈过来。
也不是旁人,正是兰春的生母,赵管事的娘子。
他们夫妇在这边当管事,如今自然是听那边的。
韩妈妈瞧见她进来,隔着门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走狗来得可真是快啊,虽是条老狗,腿脚倒是真的利索!”
赵娘子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她已经习惯了,自从前两年钟二爷受了牢狱之灾,韩妈妈逮着谁都是这样的阴阳怪气。
没办法,日子难熬,她没法子翻身,也只能说几句闲话出气了。
赵娘子推开门,进到了里屋。
她一福身,说道,“二太太素日里吃斋念佛,倒是好些,也算是给两位少爷积德,可不要听了三姑奶奶挑拨,便一时糊涂,断了两位少爷的前程,老奴也是好意,特地劝劝您,您可要知道轻重,不要胡乱做事。”
二太太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差点昏厥过去!这话真真是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竟然拿她儿子的前程作为威胁!韩妈妈见状,上去推了赵娘子一把,怒道,“你在这儿胡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二太太,二太太您别生气,咱们少爷这会子都该到八爷那边了,肯定在好好读书,准备去参加科举,他定是能够高中的,日后您可是要当诰命的,您别生气,到时候哪个贱人还敢放肆!”
她说着,眼泪不由得落下来。
韩妈妈看着二太太长大,看着她一路风光,被人称赞,都说她命好,都以为她会风风光光的一辈子,可谁能想到,她现在卧病在床,还要被人欺辱。
韩妈妈想着,心中越发心疼,恨不得把关盼和钟锦一并弄死才算完事。
可是她不敢,她也没有办法。
三姑奶奶刚刚在屋里说话,不久走狗过来威胁,可见她们压根就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过日子,除非她们少爷真的高中,然后举家搬迁,不然只要在这老宅一日,都得被人死死盯着。
也就是三姑奶奶天真,还当这里是原来的钟家。
赵娘子笑了笑,说道,“韩妈妈,您骂谁呢,您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再者说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初是谁做了错事,大家心里头都心知肚明的,既然做了错事,那就得赔罪,您说是不是。”
“二太太有今日,那是咎由自取,外人不知道您的手段,我这样的老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咱们也不必装相,”她顿了顿,说道,“老奴也希望能够高中,带着您几位搬出这宅子,只盼着您做过的事情,不要报应到两位少爷身上。”
说罢,赵娘子便离开了,她的话何等诛心,且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当然,二太太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错的只能是关盼和钟锦这对不敬兄嫂的夫妻。
韩妈妈深吸一口气,扶着二太太,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您别生气,少爷一定高中的,您别担心!”
二太太没说什么,只是叫她出去,自己准备休息了。
儿子若中了,她一定要离开此地,至于关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她一定要报仇的。
关盼正和谢容说话,谢容准备回去了,关盼想让她再待两日,正好一起听了那边的事情。
谢容道,“你这二嫂,日后肯定还要给你找麻烦的。”
关盼随口道,“这梅州城里,有谁比我麻烦。”
她有恃无恐,手里拿捏着二太太那两个儿子的前程,她自然有办法叫二太太有苦说不出。
“那你打算怎么办?”
谢容询问道。
关盼道,“我懒得管她,她儿子中了又怎么样,我可不觉得他儿子有当宰辅的命,左不过一辈子在地方上蹉跎罢了。”
谢容道,“那人家是跟着儿子到外地风光呢,你倒是大方得很。”
谢容觉得关盼的手段还是太软,要是她,那一家子都别想翻身,还科举呢,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