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出门之前,故意当着风尘的面,吩咐看守的士兵,一定要看紧凤尘。
凤尘什么都看不见,他没有等到璇玑离开来仪居,已经开始在写着大字,他的心境如同正在书写的字一般,安稳沉静,只是不时想到李汐,他只能祈祷李汐逃进那个树林,正好踩中烟火,兰青言会救回李汐。
说起来,虽然李汐没有任何消息,对于凤尘来说,却是好消息,如果璇玑捉住了李汐,一定会立即来到自己面前炫耀,既然璇玑还没有消息,自然就是李汐暂时还没有落在璇玑的手上,只是,李汐如今的生死如何?
“汐儿,你到底在哪里?不管在哪里,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如果你有事,我也不会独活在这个世上。”凤尘看着笔下的字,写满了十张的纸,都是李汐的名字,他在梦中都会梦见的名字,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只能希望李汐也在某处平安无事地看着天上的月色。
凤尘如果知道,他日思夜想的李汐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大概今晚就可以安然入睡了。
李汐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来仪居,不出所料,凤尘在回宫之后要求居住在来仪居,李汐已经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她本来想借着送水进去看看凤尘,不想原来璇玑一早就下了严旨,能进入来仪居的人都是之前指定的人,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出。
李汐正在发愁,要是见不到凤尘,很多事情就不能知道,正准备进去,忽然她的手臂被拉到一边,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不想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洪意。
“公主,你怎么回来了?”洪意见到李汐,惊讶地说道,她没有想到会见到李汐,开始还以为认错人,见到确实是李汐,她的吃惊程度更胜李汐。
“长话短说,不要管我如何回来,如今宫里情况如何?驸马被困在来仪居,小侯爷呢?”李汐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自己并没有见到。
“小侯爷被软禁在清风殿,太后命令小侯爷照顾安国候和凤大人,不得步出清风殿。”洪意用下巴指指来仪居旁边的清风殿,就算和来仪居相邻,安佑也不知道凤尘被捉回来仪居。
李汐一听,顿时眉头紧皱,如今自己回到皇宫,却是束手无策,洪意已经告诉自己,女卫已经被璇玑解散,她算是唯一留在皇宫里的人,她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
李汐看着守卫来仪居的人,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或者这个人是唯一可以帮到自己的人。李汐转身离开了来仪居,去到另外一个地方。
乾清宫比任何地方都要安静,这里是璇玑最严密看守的地方,李铮已经醒来,神智已经完全被蛊虫控制,整个人都是痴痴迷迷,他的眼神呆滞,不管看到什么,看到何人,都是没有反应,倒是白胡子有时拿出他最喜欢吃的芝麻糖,他倒是有点反应。
李汐回到乾清宫的后面,从密道回到了寝宫,她算准时间,过了子时才出现,这个时候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她可以顺利潜入寝宫。
果然,她见到自己的师父白胡子,白胡子见到李汐的一刻,开始是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对着李汐竖起手指,然后迅速吹熄了其他的蜡烛,只是留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蜡烛。
白胡子指指不远处的龙床,李汐点头,她知道,白胡子要她首先看看李铮。
李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躺在床上的李铮,她禁不住泪流满脸,李铮的面容和以前相比,显得更加清瘦,眼眶深陷,她已经从洪意的口中知道李铮的病情,此刻见到李铮,真是心如刀割,想到父皇临终前的嘱托,她陷进深深的内疚。
“孩子,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你能做的已经做了,难道还指望你挽救天下不成?”白胡子按住李汐的肩膀,轻声安慰李汐,白胡子在李汐的心中更加像是一个父亲,而不是师父。
这也是璇玑更加憎恨李汐的原因之一,相比李汐,她自幼就是孤儿,一直希望得到父爱,可惜以前的白胡子并不是一个慈祥的人,如今的白胡子看破一切,他积蓄了一辈子的慈爱都放在了李汐身上,他把李汐当做自己的女儿,愿意为李汐做出任何牺牲。
“师父,难道就连你都对付不了璇玑?”李汐等到冷静下来之后,白胡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李汐,李汐对璇玑这个师姐没有半点感情,她只想把璇玑赶出皇宫,让李铮重苏醒,炎夏国恢复正常而已。
“孩子,是师父对不起你,璇玑把雄虫种在了你的皇兄身上,她使用的手法非常古怪,就连我都发现不了蛊虫到底种在了皇上的身体何处,如果不知道确切的地方,随便为他解除蛊毒,就会引发蛊毒发作,皇上就会立时毙命。”
李汐几乎要绝望了,凤尘和安佑相继被囚,如今就连白胡子都没有办法,难道炎夏国真的要沦落到璇玑的手里?
“汐儿,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制约璇玑,只是这个人,你要亲自去把他找回来才行,其他人去找,我担心这个人不会相信。”白胡子心里也是惭愧,严格说起来,璇玑的今天都是自己有责任,结果报在李汐身上,这是他觉得最愧对李汐的地方、
“对了,师父,我知道了解药,你看看行不行、”李汐从贴身的地方摸出孔雀草和紫灵芝,放在白胡子的手里,白胡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又黯淡下来。他原来以为李汐找到解药,就可以解救李铮,不管能不能出去,解除李铮体内的毒性,就可以暂时免除李汐的后顾之忧。
“汐儿,怎么回事,这些解药上面都是毒药,还是涂在表面,即使吃了这些解药可以清除皇上体内的毒性,但是过后,皇上会因为紫灵芝和孔雀草的毒性而立即死去,你到底在哪里找到这些解药,你怎么处理过这些解药?”
白胡子叹息一声,把紫灵芝和孔雀草放在蜡烛上,点燃起来,一股腥臭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李汐使劲一闻,立即明白白胡子所说的毒性,虽然非常少,但是一沾上就立时毙命。
李汐的心往下直坠,想不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解药,居然沾上了毒药,为何会这样?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清鸣,但是沈清鸣已经死了,就算是他做的,也无法追究,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花莲。
想到花莲,李汐几乎立即肯定就是花莲,她是医者,她有足够的能力去把紫灵芝和孔雀草染上毒性,而神不知鬼不觉,想到花莲对自己的愤恨,想到她把家门的不幸和沈清鸣的去世都算在自己的头上,她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花莲。
李汐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惜她不知道,当初就是花莲得知李汐要采集紫灵芝和孔雀草,她早就暗中在所有的紫灵芝和孔雀草上涂上一层粉末,只要假以时日,粉末就会渗透进紫灵芝和孔雀草,任何吃了这些解药的人,都会在解除蛊毒之后照样毙命。
“汐儿,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人,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白胡子看着李汐眼中的绝望,他心里不忍,自己不能出去,只能依靠李汐自己去办成这件事了。
“师父,你能帮我一件事吗?”李汐看着白胡子,神情恳切,清丽的面容苍白无色,看着白胡子的眼神令人心疼,虽然白胡子知道此举过于危险,但是他不忍拒绝李汐,只能是答应了李汐的要求。
李汐循着暗道回到洪意的房间,她只能在这里等待白胡子的消息。
璇玑坐在正殿,她正处理完朝事,所谓的处理也不过是简单地走过场,她其实根本就不懂得朝政,她不过是喜欢坐上上面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回到寝宫,她意外见到白胡子在等待自己,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渍,白胡子装作没有看到,这是璇玑在吸食人血之后留下的痕迹。
“你为何在此?”璇玑问道,她对白胡子是毫不在乎了,不过是借助他控制李铮而已。
“我来是想告诉你,皇上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皇上等不到公主回来就会去世,到时候我担心你难以向公主交代。”白胡子镇定地说道,他的手不住地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色的胡子,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也深谙璇玑的心理。
璇玑一听果然脸色遽变,李铮不仅可以为她培植蛊虫,最关键的是可以牵制李汐的人,如果李铮不在了,李汐不知道会对自己使出什么花招,她不能让李铮死。
“师父来到这里,不仅仅是告诉我这件事吧?你到底有何目的,最好就是赶紧说出来,我的耐心有限。”璇玑看出白胡子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恐吓自己,而是另有所谋,她只能压住满心的怒火继续问道。
“为今之计,就是利用安佑去劝服凤尘或者刺激凤尘把雌虫交出来,否则等到李铮一死,你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想离开这里,这算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等到事成之后,我要离开这里,你不得阻拦我。”
白胡子不会让璇玑怀疑自己的动机,他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果然璇玑听到白胡子是带有交换条件,她脸上也带着释然,果然白胡子和以前一样,不会做无本的生意。
“说起来容易,有谁可以说得动安佑,师父是不是忘记了,安佑是我亲自下旨把他关进清风殿,他对我是恨之入骨,怎么会答应去劝服凤尘?”璇玑没有忘记安佑对自己的憎恨,安佑也是碍于李铮在自己的手里才没有反抗,如果李铮死了,安佑也是一个麻烦。
至于凤铭和安国侯,从来不在璇玑的考虑范围,如果必要,凤铭和安国侯随时都可以自尽,所以当初牵制安佑的是李铮,而不是两位老人家。
“我自然有办法,只要你答应暂时让安佑出来,我就可以劝服安佑,毕竟安佑喜欢的人是李汐,如果能令他们自相残杀,对于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璇玑,我想离开这里,所以会尽力促成这件事,你最好知道,我是你的师父,如果你彻底激怒我,你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白胡子心知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就越是不利,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璇玑没有认真思考出结果的时候,赶紧使璇玑做出决定。
璇玑怀疑的眼神在白胡子的身上扫视一圈,白胡子坦然面对璇玑的目光,他知道璇玑多疑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
“好,我就信你一次,师父,要是你敢跟玩花样,你就等着变成死人,我不过是喜欢叫你做师父,在我的心里,你早就不是我的师父,你最好记住。”璇玑见到白胡子的眼神坦然,自己找不出破绽,她只能答应白胡子的要求,目前是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是李铮死了,自己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胡子心中苦笑,这个徒弟已经和以前彻底决裂了,为了得到雌虫,为了报复自己,璇玑已经忘记了初心,忘记了一切。白胡子看着璇玑,想到李汐,他在心里更加坚定,绝对不能让璇玑伤害李汐,也要尽最后的努力,使璇玑不要受到伤害。
他不能亏欠李汐,也希望能够弥补璇玑。
安佑看着魏子良,他的眼中充满疑惑,为何李铮会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正想询问魏子良,魏子良却是低着头并没有说话,安佑看看凤铭和安国侯,两人都对安佑点头,这个是难得机会,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见见皇上。
安佑跟着魏子良出去,他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白胡子,他以为白胡子的身后是李铮,不想白胡子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白胡子正等着自己,魏子良把他带到之后,仍然站在一边,垂着头默默无言。
白胡子的面前摆着两个香炉,香炉里升起袅袅的香气,安佑并没有留意到其他情况,只是觉得这种香气闻起来很舒服。
“道长,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你要见我?”安佑意识到一件事,他的脸色都变了,他看看身边的魏子良,魏子良依然垂着头默默无言,魏子良的神情使安佑觉得更加恐惧,莫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