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衔不过是公主和皇上一念之间的事,只要皇上和公主下旨,四皇子恢复以前的身份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公主不是连给自己的亲哥哥一个名衔都不愿意吧?”吉吉落矛头直指李汐,他看上去更加像是为李岩在套取名衔。
“这种对我们两国都好的事情,还请公主答应为是。”李权继续说道,他完全同意吉吉落的说法,而且在下意识地逼迫李汐答应。如果不是李权过往表现对炎夏的爱护和重视,她都要开始怀疑李权和吉吉落暗中勾结了。
新衣的手在衣袖里颤抖,她跟随李汐多年,心知李汐心系炎夏,在她的心中,对炎夏的重视超过任何人,包括凤尘,而这件事从任何方面看来,都是对炎夏百利而无一害,自己又算是留在了炎夏,又成为皇族中人,吉吉落算是完全为她着想了。
如果之前他没有派人刺杀自己,新衣或者会相信这个是吉吉落的好意,她真的有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嫁给李岩,留在李汐的身边,但是此刻,她恨不得冲上前,撕开吉吉落那张虚伪的笑脸,想看清他的心长成什么样。
“说的真好,可惜,本宫只有一个回答,不答应,不管大王你说任何话,我都不会答应,新衣就算是你北狄的公主,首先她是本宫的侍女,没有本宫的命令,她不得离开本宫半步!”
李汐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听到都非常惊讶,这么好的提议李汐居然不接受,她在想什么?
吉吉落的笑僵硬了,李岩说过,只要在早朝上说出来,众人的舆论压力一定可以使李汐答应自己的要求,到时候把新衣交给吉吉落,就可以变得轻而易举。
“公主是在拒婚?”吉吉落的笑容消失,面容僵硬,这个李汐果然厉害,她看着自己,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的眼神好像一把利刀,把自己的外皮割开。
“本宫就在这里告诉你,告诉所有人,本宫不会让新衣离开本宫半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把新衣从本宫身边带走,如果任何人敢轻举妄动,本宫一定杀无赦!”
李汐的目光转移到李权的身上,李权的视线也正好对着李汐,两人无声的眼神犹如刀光剑影频现,李汐咬住下唇,狠狠瞪着李权。
吉吉落听到李汐的话,知道指婚无望,他撕下伪装的脸皮,恶狠狠地说道:“公主的口气好大,难道公主就不把炎夏国的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我们北狄的公主如果不能和亲,就要和本王回去北狄!“
吉吉落气急败坏,想不到这个李汐居然如此强硬,不留一丝余地。
李汐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自己亲自宣布,退朝!
众人见到李汐已经用神情告诉众人,她的决定不会改变,众人只能三三两两地散去,吉吉落气到拂袖而去,在临走之前大喝:“你们炎夏国就等着,不要以为我们北狄好欺负!”
新衣跟着李汐,两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转到了凤椅后面的屏风。
大殿安静,只有凤尘和李权没有离去,李权还是和刚才的神情一样,纹风不动,态度深沉,他捧着玉牌,和凤尘面面相对。
虽然心中对凤鸣极为不满,李权极少正面看清凤尘,此刻看来,凤尘果然是丰神俊朗,潇洒飘逸,风度超然,和自己的儿子李承锋相比,凤尘确实出众,凤铭养了一个好儿子,所以先皇才会想着把最好的留给李汐。
想到这里,李权的怨气又深了一层,李汐有了凤尘,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凤尘对李汐的守护比安佑有过之而无不及。
“驸马爷,你的主意为何?”李权问道,压下心头的不满,他知道凤尘对于李汐的影响力远超李铮,要说动李汐和李铮不如来说服凤尘。
“汐儿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王爷倒是为何要同意吉吉落的和亲?难道你不知道新衣对汐儿的重要吗?”凤尘反而质问李权,他此举分明就是想分化新衣和李汐之间的关系。
“汐儿是公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炎夏国的安稳是最重要的,要是能牺牲一个新衣,就可以换的和北狄的长治久安,为何不可?吉吉落的说法也照顾到了汐儿的心情,新衣并不是嫁到荒山野岭,也不是回去北狄,是要嫁给四皇子,还在炎夏,还在京城,距离汐儿并不远。”
李权不慌不忙,凤尘说到的,他都想到了,趁着凤尘还没有说话,李权继续说道:“虽然北狄是我们的附属国,和他们开战,历来都是我们得胜,可是个中的牺牲,驸马爷潜伏在军队多年,不是不知道吧?”
李权嘿嘿一笑,把问题抛回给凤尘。
“如果需要开战,我一定一马当先,奋勇在前,要牺牲,首先就牺牲我,我愿意为汐儿牺牲我的一切,就算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王爷是担心这个,我甚至可以在这里立下军令状,请王爷放心。”
“驸马爷的命就算不值钱,百姓家的孩子的性命还是值钱的,难道驸马爷还可以保住其他人的所有性命?”李权语带讥讽,凤尘的用兵如神是早有所闻,但是他还没有听说过哪次战役不用死人的。
“王爷为何一定认为会开战?既然新衣是北狄的公主,她还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开战不开战,不是吉吉落说了算,还有,北狄的兵力比我们差很多,要不然也不会是我们的附属国,开战一事还远得很,王爷此刻的忧心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凤尘坚毅的神情显得他更加风姿绰约,姿态非凡,堵住了李权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李权气极拂袖而去,在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忽然停住,手扶着门框:“嫁给四皇子有什么不好,起码相见的时候还是有的,不似宫中那么多的规矩,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像老夫,就算想见孩子一面,也不知道何时。”
李权的叹气声微不可闻,如果不是凤尘专心听他说话,他几乎听不到李权最后这句话。
李汐从屏风后转出,她并不是听不到这些话,李权看到她的身影,他对凤尘说的话实际也是对她所说的话。
“汐儿,我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为了应付王爷所说,万一开战,我一定为你挡住所有的风雨。”凤尘没有回头,凝视着外面的蓝天,沉稳地说道,他对北狄非常了解,就算这次答应吉吉落的要求,他不会放弃对炎夏国的野心,一定还会想办法卷土重来。
“请公主和驸马爷答应吉吉落的要求,我嫁给四皇子就是了。”新衣忽然跪了下来,她听到胆战心惊,万一因为她北狄和炎夏国开战,而驸马爷因此战死,自己对李汐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起来,我说过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你以为我是敷衍吉吉落吗?新衣,我们之间,还有幻樱,更多的不是主仆,而是亲人的情谊,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觉得难过,你难道忘记了驸马爷征战多年,有他出马,就算十个吉吉落都不是对手。“
李汐拍拍新衣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新衣始终担心的是李汐,不忍心李汐为自己背负骂名。
“哎呀,我的新衣大人,不要哭了,给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你心怀不轨,被你主子发现了,你主子要处罚我呢。”凤尘的玩笑话顿时使新衣破涕为笑,羞红脸,瞪了凤尘一眼,就捂住脸跑开了。
看着新衣的背影,李汐觉得就算真的开战也在所不惜,新衣是她的亲人,不管任何事情都改变不这个事实。
“你啊,吓到她了。“李汐转头见到凤尘正对着自己做鬼脸,她没有好气地点住凤尘的脑袋,娇嗔说道。
“她不会被我轻易吓到,要是被吓到,她刚才在朝上已经哭了,她跟着你,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心智早就不是一般的女官了,她知道我是想和自己的妻子单独相处,所以才跑出去的了,这个新衣,看来很懂得察言观色了。“
凤尘对着李汐嘻嘻一笑,儒雅俊逸的风度当然无存,无赖之中带着三分的可爱,李汐知道凤尘是想逗自己开心,吉吉落为人鲁莽,他如今是北狄的大王,他所说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他回去之后,很可能就会发动战争。
李汐主政五年来没有发生过战事,如果此刻发生战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让人可以抓住把柄,战争都会有有人牺牲。
“不要担心,汐儿,我一定想出办法,让吉吉落无法发动战争,我要让吉吉落知道,北狄是炎夏的附属国就只能是炎夏的附属国,开战,最后惨败的是他,不是我们。”
凤尘把李汐揽入怀中,抱住李汐,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沁入鼻端,他心中也莫名地安定下来,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守护李汐,就绝对不会改变。
“新衣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就像她,从来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凤尘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在李汐的背脊缓缓地一次又一次抚摸,用温柔的动作传达无声的安慰。
看着李汐睡下之后,凤尘才走出来仪居,他见到凤铭已经连续三次没有早朝,心中担心老父,想着要回去凤府看看,他见到新衣正站在宫门等候自己,新衣一身素淡的竹枝纱,里面的暗花棉布,人淡如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凤尘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女子和北狄公主联系起来。
“新衣,有话请说。”凤尘知道新衣在等候自己,他也直接问道。
“这件事,我就拜托驸马爷了,主子不能答应的事情,请驸马答应。”
新衣凝视着凤尘,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凤尘身上,只有凤尘可以做到。
凤尘听完新衣的要求,他立即反对:“汐儿不会答应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越俎代庖?”
“这个事关炎夏国的安危,我知道驸马爷不怕死,可惜很多百姓都怕死,我一个人而已,在哪里都一样,如今驸马爷在主子的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主子一向都对四皇子不放心,如今正是一个好的机会,如果驸马爷不放心,大可命令女卫保护我,我本身的身手也不差,足以自保,我不会死,也不会轻易死,请驸马爷放心。”
新衣在李汐回来之后,仔细想了很久,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想到自己或者可以嫁给李岩,一来可以平息吉吉落的怒火,二来可以潜伏在李岩的身边,获知李岩的动向。
“为何你不自己告诉她?你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不低,你直接告诉她,和我告诉她,不是一样的吗?”凤尘想了一会才说道。
“不一样,我对主子说,主子肯定不同意,她一心想保护我,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驸马告诉她,想来她愿意听驸马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新衣平静地说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因为新衣处罚她不能吃点心就不高兴的小姑娘了。
“就算如此,汐儿也不会答应,自从幻樱死了之后,她已经变得比以前脆弱,她不会容忍你离开她的身边。”凤尘一口拒绝,李汐的感受在他的心里占据首位,他珍惜他们之间此刻来之不易的稳定和谐。
“驸马爷,我不会离开主子,我可以每天都进来给主子请安,我也舍不得离开主子,但是相比起来,主子的名声和炎夏国的安危更为重要,皇上此刻还不足以独当一面,还需要公主的辅佐,如果因为我,使主子的名声受损,对主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新衣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白天可以在皇宫里,晚上才回去王府,这个主子完全可以说因为还不习惯离开我,等到查清四皇子的动静,我再回到主子的身边。”新衣态度诚恳,她已经习惯事事为李汐着想,她不能容忍别人对李汐的无端指责。
凤尘轻叹一声,想不到新衣如此重情重义,又是如此深明大义,自己一时也无话可说。
“我不能答应你,只能试着和汐儿说一下,我不会说出是你的主意。”凤尘明白新衣的意思,他也不会为难新衣。
廉王府,书房,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地跳跃,映出李权的神情也是忽明忽暗,阴晴不定,他在这里等两个人,第一个人,已经站在门口,正是李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