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1 / 1)

沈扶月其实是已经看穿了聂如是的话外音,她张嘴,却咳出一口浓稠到发黑的血:“我等神明……”

说到一半,沈扶月先笑了,漠然应道:“好。”

她自愿堕的魔,神明矜傲的架子便也端不起来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又猛然跌坐回去。周围黑雾随着她动作聚散,她便像是一下跌入寒潭深渊。

她曾说黑暗里滋生的情绪见不得光,可说是说,这番眼睁睁地看着光线跌入又消散,宛若钝刀给的温吞酷刑。

沈扶月闭目熬过晕眩之意,似乎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找到了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足以让她以这半残身躯撑过之后漫长冰冷岁月。

她甩开袖角,过长的裙摆随风而起,有金光破层云,泼洒在她脚侧。

沈扶月调整好定位,侧眸看聂如是:“灵山可否权当我死了,当然,我也会把长生带走。”

“自然。”

沈扶月面前登时出现一道黑色的缝隙,随即黑雾浓重起来,消散时候人影连带着魔气都消失殆尽。

自始自终沈扶月都没有再多看秦祁一眼,就像是那里躺着的是一碗烈火,只消一眼就能烧去她强作的镇定。

聂如是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做了次恶人。此时收到消息的灵山长老依次赶来,血池之侧可谓是满目苍凉,现场非常明了,这位清风明月的天璇长老随口扯谎:“沈……沈扶月诛杀灵山叛徒广华,但命丧魔界之火,身死道消。”

不巧,第一个到达的正是天机。这位可谓是算尽天下事的长老无言,也不知道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只是扶起秦祁,看到他额心落了一滴鲜红的血。

至高天,沈扶月寝殿。

雅木和竹挡住两方沉默的人。

沈扶月站在秦祁身侧,面色平静清冷,又有矜傲在其中。秦祁也是面无表情,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和他们默默对峙的人。

哦,不,不是人,那些是神。

他们对面站的正是一群乌压压的神明,莫不是祲威盛容。

这群仙神们都是接到了至高天有入侵的信号被迫赶来的,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两尊大神。他们大部分都认得沈扶月,也认得秦祁,碍于身份,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行礼。

当然,也有不认识的。

“两个宵小鼠辈,如何来的至高天?速速交代?”

多新鲜,沈扶月刚用来骂人的词汇又被骂到了自己身上,沈扶月啧了一声:“你哪位,滚。”

那人正要上前,被身侧一个人拉住了。他摇头,开口道:“不知是上神回寝,小神们还当以为是哪方宵小入侵了至高天。”

沈扶月知道这话带刺,挑眉看了看他,道:“至高天若是翻了,你们是该来看看的。毕竟你们一群废物,但凡有一个能用的,天界也不会那么忌惮魔族。”

原湛就是在此时这匆匆忙忙赶来的,他刚来就听沈扶月怼天怼地,一边拨开众神,一边道:“上神大人,回来便是吵架的?天……”

他看到沈扶月身侧的秦祁,天君两个字咕噜一圈:“天庭庄严,可不是斗嘴的地方。”

沈扶月见人来,道:“呵……得了吧,六道已经没有上神了,恭喜各位了。”

原湛一愣,见沈扶月摊开右手。

肉体凡胎。

难听点叫一介废人。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像是那天她大不敬,坐在天道最好的椅子上。

沈扶月敛笑,原来准备送给这群白衣水货们的滚就成了:“天君请带着这些上仙大人们移驾,无事不可上至高天。”

原湛贵为天君,当然不可能带头滚。他散去众人,看着天边乱扑腾的吉祥物。

“神骨神格都不在,还在怕什么?”

他声音极轻,散在花海之中,只激起一丝风动。

沈扶月拉着秦祁刚进寝殿,就体力不支,欲往身侧倒。秦祁一接,才发现这人背后都被冷汗沾湿了。

刚刚她说没有上神时,那群家伙探过来的灵力真的是怀着杀人之心。

秦祁环住她,无奈道:“逞强什么?”说完,他发现沈扶月便是这么一个人,只好摇头道:“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沈扶月头遭这样,闷着不说话。

秦祁一根一根替她捏紧了的指松松关节:“这里就是天庭?”

“三十三重天,这是最高的那一层。”沈扶月开口:“那么那个幻境也只有我能做出来了。”

“那为什么会通到这里?”沈扶月喃喃道:“难道是我的寝宫里藏着什么?”

那必不可能,沈扶月这个寝宫一草一木她都了然,如果藏了什么,肯定没过多久被她翻找出来。

再者这里是至高天,离天道最近,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

只有秦祁面色微沉,捏住了掌心一颗极小的碎裂的玉块。

沈扶月还是不放心,挣扎着起来翻找。

秦祁跟在她后面,默默消化着掌心碎玉的、混乱的记忆。

记忆里有殷红的绸带,有满天祥瑞,也有举杯时万人齐贺。一杯酒刚触唇,他抬眸,似乎想找到谁,又不知道该找谁,只好慢慢吞下烈口的酒。

珠旈下新娘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让他只扫一眼便心生柔软。

可柔软之下依旧有一丝不安,宛若这天地礼成之后,他便永久的失去了什么。

有人踏风而来,一声鲜血气冲天。他在一片战战兢兢的问安声中抬眸,心下雀跃一瞬,又被铺天盖地的厌烦替代。

少女仰头哈哈大笑,笑的眼泪落到了衣袖之上,才慢慢道:“那我祝上神大人不囿情劫,长生无极。”

“醒神!”一声清喝传来,秦祁倏而抬眸,看到沈扶月披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外衣,皱眉侧头看他。

外衣是她少穿的艳色,金红交织成天边的彩霞,一如那天她踏着祥云头也不回的模样。

秦祁伸手,皱着眉,一滴冷汗自鬓角落下。沈扶月立刻撑着他,道:“怎么了?”

秦祁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如坠梦中,昏昏沉沉,却又心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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