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关泡好茶，笑眯眯的端过来，终于结束师生俩牛头不对马嘴的无厘头交流。
“来，尝尝我的特级金骏眉！”
方小武学着陈关的样子，轻轻嘬一口，顿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腔里萦绕。
恩，没有可口好喝，比百事强。
心里头转着极度不靠谱的评价，嘴上连赞：“好茶！真香！”
一个词出来就直接露怯，陈关莞尔一笑，摇摇头，没在这上面为难他。
喝两口茶，梁冰借口有事出去打电话，陈关神色一正，开始谈事。
“小五啊，李捷思家里已经做出公关了，看到没有？”
方小武老老实实点头：“看到了。”
其实是刚才在车上现补的，主要就是李战通过微博对外发布的声明。
“李战了不起啊……”陈关喟然感叹，看一眼方小武，随口问，“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觉得挺好的。”
方小武能有什么想法？安静等着呗。
李战的公关确实有水平，认错道歉赔偿，果断又诚恳，成功在公众面前树立起一个良好的个人形象。
目前的炮火，主要还是集中在李捷思的个人素质上。
而且，经过几天的热炒，以及楚天集团背地里的公关，话题的热度正在剧烈下降。
现在的网络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水军入场，大热话题从爆发到消退，72小时就差不离。
方小武当然没钱请水军，靠那些吃瓜群众自来水，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陈关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和煦，说话也多出两分直白。
“李战那里呢，愿意给学校无偿捐助一批最好的实验器材，并给教职员工、多媒体教室更新设备，校委会的讨论结果，是可以接受这样的道歉。”
意料之中，方小武毫不吃惊，他的关注点，反而在实际的数字上。
“陈校长，这些补偿大概会花多少钱？”
问得很讲究，不是“值多少钱”，而是花多少钱。
陈关表情不动，眼神微有变化，从方小武脸上掠过，一无所得。
沉吟片刻，他摇摇头：“这还真不好说，要是从学校的预算来看，两样采购费用加在一起，大概在1500万左右。”
预算？
方小武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水分，但是，学校预算里的水分，他哪有能力判断。
简单粗暴点猜测，实价差不多是1200万？
带着满脸若有所思的奇特表情，方小武端起茶杯慢慢品着，突然又问出一个略有逾越的问题。
“照这么说，李战给市里的补偿，应该至少持平吧？”
陈关不禁一愣，感觉越来越看不透方小武。
你一个学生，关心的点未免有点太偏了吧？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照实回答，就当是少年意气，想出一口恶气吧。
“楚天初步同意，给二小、五小的新校区免费捐建教学楼、办公楼和操场。”
怕方小武听不懂，又进一步解释道：“二小、五小准备合并，迁出商业区，新校区将会容纳3000师生，如果一应建筑都是对外招标的话，建造费用会在5000万以上。”
“这么多？”
方小武顿时惊呼出声，这次放血，未免有点太夸张了。
“算他聪明。”
陈关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耐心的给方小武逐条解释。
“他来造和我们招标是两码事，其实不会花那么多。”
“楚天旗下就有建筑公司，这就省好大一块。”
“他的新项目正在开第二期，建筑材料用量大，成本可以摊低一大截，而且压款时间足够久。”
“他手下有一帮老伙计，没工开的时候也要给工资，用工成本其实是可以摊到全年里的。”
“再就是结算周期，一高的设备开学前就要到位，五小的建设周期怎么都得一年，这里面区别很大。”
“算下来，其实这才是最实惠的方案，看着好像多付出几倍不止，实际上，他只需要掏出少少的一点真金白银，剩下的都是他原本就有的资源。”
瞥方小武一眼，见他听得聚精会神，陈关嘴一软，就把原本不想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说了出去。
“相比较起来，一高的这些设备，才是对他伤害最大的。”
方小武眼睛一亮，配合接口：“因为他必须花钱买？”
“没错。”陈关点点头，满意的笑起来。
“楚天的现金流，未必像外人想得那么健康、充裕，我有一些朋友，对他们的新项目很关注，这两天我也打听到一些情况。”
原来如此……陈老大，你够狠！
虽然陈关说得轻描淡写，但方小武还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你缺什么，老子就要什么！
就是要把你咬疼，让你长长记性！
1500万对比5000万，数字差距甚远，但搞不好还真是前者更伤。
李捷思同学，不知你有什么感想？
这个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方小武心里是真的爽。
仅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一波整整坑掉李战至少2000万现金，以及名望和人情若干，这个仇，报得开心！
陈关笑眯眯看着方小武在那里傻乐，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真实、有趣。
年轻人嘛，谁吃亏不想报复回来？李捷思和他妈妈，也确实太不像话。
想到这里，正准备再安慰他两句，却只见方小武突然一抬头，又问出一个刁钻的问题。
“话说，这钱到底是李战出，还是楚天出？”
方小武是刚刚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可是陈关又没学过经济和商法，还真就不清楚。
皱眉琢磨一阵，迟疑道：“应该是李战个人出……不过和楚天出没区别吧？这些房地产商，个人财务和公司财务，区分得应该没那么清楚。”
方小武记下这茬，准备回去问问卢海洋。
只有把这里面的细节都搞清楚，才能准确判断楚天的真实状况。
陈关见方小武没再追问，顺势转过话题：“你的赔偿，那边也发过来一个初步建议。”
“您说。”
方小武兴致不高，陈关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多想，直接报数字。
“全额报销医药费，另行补偿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共计100万。签署谅解书以后，即刻到账。”
方小武情不自禁的皱起眉。
不是嫌少，而是觉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