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难得清闲,也就偷懒不去现场帮忙了,就搬了把椅子在客栈院子里翻看我父亲写的小说《青石狮子》,我父亲是老中医,但写的小说非常独特,《青石狮子》描写的江南水乡南浔(南林)废宅里的灵异事件,使我第一次对鬼神世界产生了兴趣和敬畏,如果没有这本书,也是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热衷于探索异灵世界。我虽然没有继承我父亲的文笔,小时候作文写得极烂,但海叔说我是阴体我倒有点相信,记得小时候有次清明给爷爷上坟,回来写作文,里面写道:“我看见上坟的人黑压压一片,他们在墓前边拜边口中念念有词:‘某某啊,你死得好惨,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据说批作文的老师当场吓尿了,后来被我父亲狠揍一顿,其实我也不记得当时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写。据我父亲讲,他的奶奶是水眼,大白天都能看到鬼,所以书里面关于鬼神异灵的描写,都是根据他奶奶身上真实发生的故事来编的。
因昨晚没睡好,我坐在阳光下翻着翻着书就打起了瞌睡,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阳光下就是叫人安心,我放松精神睡得很香很香。
睡梦中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触碰着我的手臂,恍惚中我觉得是流浪猫在拱着我,我就惊喜地伸手抚摸它。
它就像以前一样温顺乖巧地任我抚摸,良久,我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惊得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哪里有什么流浪猫,是小咪蹲在身边,低头在翻看那本《青石狮子》,她正看得入迷,所以我摸她头发她也没在意。见我醒来,她微笑着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忙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睡迷糊了!”
小咪并不在意,反而扬起书说:“这书真写得真好,能不能借我看几天?”
我连忙答应:“行,就送给你了,这是我父亲写的书,我家里还有。”
小咪脸上顿时浮现几分敬意:“伯父这么厉害?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吗?女鬼的手腕都系着红线?”
我说:“我爸也是听他奶奶说的,谁知道真假!”
小咪盯着我,朝我伸出手腕:“是这样的吗?”
我朝她雪白粉嫩的手腕看去,正系着一条红绳。
我小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正不知所措,小咪冲我嘿嘿一笑:“吓着你了吧?胆小鬼!这是我扎头发的发圈,刚才洗头时摘下戴上的!”
小咪说罢拉下红色发圈把蓬松的头发扎了起来。
我又气又好笑:“你也太调皮了吧!幸亏是太阳底下,要是半夜你这么吓人,会出人命的!”
小咪听了仿佛很得意,咯咯笑个不停。
我突然想起什么,就问她:“那天在路上看到你,你没搭我的车,怎么比我还先到?”
小咪略一迟疑,说:“哦,我绕小道来的。”
我又问:“那你家在哪里?”
小咪回答:“陈家村村口第二户就是我家。”
我明白了:“哦,原来你就是陈大爷的孙女啊?真巧,我昨天去过你家!”
小咪淡淡地说:“我知道。”
我奇怪了,她怎么会知道?昨天我去她家时并没看到她,后来开车十分钟才遇见她,说明我去她家时,她应该已经离家!
她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说:“昨天我打电话回家,爷爷说你们剧组的人去过我家,加上路上遇到过你的车,我就知道是你!”
我释然了:“哦,那你电话号码多少?微信号有吗?加一下。”
小咪:“我没带手机,你微信号给我吧,我等下加你微信,打电话多浪费钱!”
我开开心心地把微信号给了她,她就拿着书走了。
过了不多久,我的微信提示有人加我好友,我一看验证是小咪,就连忙通过。小咪不象一般小姑娘一样用自拍美颜照做头像,她的头像漆黑一片,放大仔细看,黑暗中有两点绿光。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我不知不觉已经对她产生了兴趣。
我慢慢翻看小咪的微信相册,发觉拍摄的都是野地,树林等,角度独特,每张照片看久了都有一种忧伤的感觉。
我暗暗思忖,小咪虽然是农村孩子,但身上具备一种不一般的气质,短短两次接触,她已经象个谜一样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正入神,“噹”一声微信提示音把我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我忙拿起手机一看,是小咪给我发送了一个“快乐跳跃”的表情,我立马也回了一个卡通喵咪的表情。
我等了半天不见小咪再回过来,就发文字信息问她:“在干吗?”
仍是半天没有回音,我看看时间已是中午,猜想现在正是剧组收工吃午饭的时候,也是作为生活助理的小咪最忙的时候,所以没空搭理我了。正好我肚子也饿了,也该去片场拿盒饭了,顺便可以再见见她。
我刚出客栈,只见生活制片拿着几份盒饭进来,看到我立马把盒饭塞到我手上,对我说:“你在正好,快把盒饭送到海叔房间!海叔今天没起床!”
虽然有点遗憾,但想到海叔的身体状况,我也有点担心,立马返身回客栈,跑上楼推开了海叔的房间。
海叔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原本就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灰暗。我放下盒饭,走到海叔床前,轻声喊:“海叔,你感觉怎么样?”
海叔睁开眼睛,看到我,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我担心地:“海叔,您要是真不舒服,我还是带您去看医生吧!”
海叔摇摇头:“俗话说得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阎王叫我三更去,我哪敢耽搁到五更?”
我见海叔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心里感觉沉沉的,忙劝他:“我把小美叫回来照顾您吧?”
海叔摆手:“别叫她,她从小到大,我也没多关心她,能看到她在片场这么开心,我也高兴,随她去吧,别扰了她的兴致。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我见海叔好像要交待遗嘱的样子,心里更慌了,
海叔看到我惊慌的样子,安慰我说:“你放心,我虽一辈子违天意、逆天道、泄天机,所以今生十不全,但我知道我气数未尽,这次虽凶险,但还是熬得过去了。”
我听海叔这样说,稍微放下点心来,就坐在海叔的床边:“海叔,你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海叔拉着我的手,就像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小魏,你和我家小美从小同学,我看着你长大,咱们就不见外了。我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也是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年,你知道我为啥会走上这条道吗?”
我摇头。其实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海叔是个孝子,他少年时母亲去世后不久就做了阴阳师。
海叔沉浸在回忆中:“小时候父亲对我很严厉,母亲却对我很慈爱,那种母爱,我至今都记忆由新。我十岁那年,看到邻家大哥哥去外地串联,坐车不要钱,可以到处玩,那个时候学校也都停课了,于是我也吵着要去,父母不许我胡闹,我就偷偷跟着邻家大哥哥混上了火车,去了北京,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后回到家,我母亲已经没了,我突然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家里大人谁都不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哭也不让我哭!我白天不敢哭,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我想母亲想得实在不行了,就跑到她坟上去哭,去的次数多了,看坟的老头大概看我可怜,有天把我叫到他的棚里,问我:‘想不想见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