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从身上取出纸巾为她擦眼泪,一边哄她开心道:“我生的这么蠢笨,除了蔡小云会喜欢,其他姑娘根本不会用正眼瞧我的。”
“好大的胆子,胆敢欺负我的兄弟伙?是不是找揍啊?”小雯伸手一拍我的肩膀,厉声质问道。
我还没有作声,小云就主动替我遮掩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迷了眼。”
“他如果欺负你,千万告诉我哟,兄弟伙没得说,我为你三刀两洞。”小雯姑娘的说话语气就象是袍哥兄弟。
“龙哥怎么会欺负龙嫂?你不会聊天就不要乱说话。”小满在旁边替我抱不平道。
“就数你最坏了,这样的人怎么能主持公道?”小雯抢白道。
“坏就坏,我还成最坏了,真是莫名其妙。”小满一脸无辜道。
“非得让我说啊,我在前面走的好好的,你摸我屁股干啥子?”
“我那是想让你拉我一把的,你走的快,不小心碰到的,哪里是摸你啊。”小满期期艾艾道。
“想和我耍朋友,你氷大大方方告诉我好了,偷偷占人家便宜,哪象个爷们?”小雯心直口快道。
小满羞的脸色通红,指着前面的山门道:“龙哥,我们到上面去歇着好了,你瞧那里幌子写着个‘茶’字,应该有茶楼的。”说着话,不等我们答复,第一个向前冲去。
我抬头望去,见前面斜坡的拐角处,座落着一座规模很小的四合院。可能因为院落不起眼的原因,红色的山门在阳光下显得多少有一些落寂,上面大书‘三山庵’。
我们三人在后面边走边聊,当着小雯的面,小云对刚才的事情避而不谈,高田老师的私事,学生们知道的太多了会影响师道尊严。
我和小云一唱一和正拿小满打趣小雯,小满在前面冲我摆手喊道:“龙哥快来,这里供奉着关公的像呢,我们兄弟两个得拜一拜。”
我笑着对小云、小雯道:“二位美女,走快一点,小满在那里等的不耐烦了。”
“刚才不是等他,这会我们估计已经登顶了。这会儿,他到来劲了。”小雯喝了口水,笑道。话虽这样讲,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到了近前,山门左右悬联写道:‘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
山门殿内,关公凤眼圆睁,一手持刀,一手捻髯而立。我诧异道:“道家的神祗,怎么成了佛家的护法神?”
“关帝庙全国各地都有,出现在北京也没啥子的。管他什么佛、道,关老爷聚财,他就是个万金油!”小雯在一边笑道。
小满一把扯了我,道:“龙哥,你不要听女流之辈的胡说八道。现在外面请个保安都要退伍军人,寺院请护法,当然要请功夫盖世的关帝爷了。先不去管它什么原因,你我兄弟有缘至此,今日就在关帝面前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着话,扯了个蒲团跪在那里就拜。我见他说的无比虔诚,不忍拂了他的美意,只得和他并排跪在那里拜了几拜。
我们起身后,小云也跪在那里,虔诚的拜了几拜,嘴里还念念有词。起了身,见我看她,没有理我,只是甩给我一个背影。我扭头再找小满,却不见了他的身影。几分钟后,笑嘻嘻的拿了几个据说是开过光的护身符分给大家。
见小云郁郁寡欢,小满非要缠着她去撞钟。庵中当院有一口钟,供游客遣兴,不过是要收费的。
小云不愿意乱花钱,于是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推辞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又不是和尚,撞钟干嘛?你去撞好了!”
“这都什么逻辑啊?撞钟的就一定得是和尚啊?和尚一撞就是一天,我们只是撞几下而已。龙哥,我们去撞,撞钟可以为家人祈福,或者可以撞来好运,谁又说的准呢。”
见我跃跃欲试,小雯打趣道:“你娃真以为师太只喜欢和尚啊?”
小云被气的哭笑不得,冲着我发狠道:“去吧、去吧,你如果当了和尚,我到耳根清静了。”
“妈妈身体有病,我是替她老人家在佛前祈福的。”我解释道。
不知怎么原因,听我一说起母亲,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小满顿时一脸的愁容。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啊?不是中暑了吧?”“龙哥,我没事,听你说起伯母,我也突然有些想妈了。”
自从来了北京后,小满就对他母亲的事情讳莫如深,他不讲,我也就不便多问。这时见他心下黯然,于是劝慰道:“我们一起去为自己的妈妈祈福吧,祝她们平安健康。”
“我妈、老汉为了我读书,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干农活,是应该为他们祈福的。”
这样一讲,小云也不好意思拂了众人,只好一起来到院中撞钟。说是撞钟,其实并不是撞,而是敲。一棵古松下悬着一口大铁钟,木框左右写的是‘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
一个负责收费的人见我们过来,立即口若悬河的开始解说。小满打断他道:“钱是小意思,到底灵不灵?”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那人笑道。
小满没有再理会他,象变了人一样,一脸的肃穆,闭目默默祈祷后,接过手锤轻轻在钟上敲了三记。再看他时,眼角居然挂着几滴泪花。小雯本来想要讥讽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敲完了钟,我见小满心情不好,于是提议大家就在庵中的翠薇茶坊休息片刻再走不迟。
四人在一张石几前坐了许久,不见有人过来招呼,小满扯着嗓门喊道:“人都哪里去了?来壶好茶。”
良久,一个中年女尼托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小满嘟嚷道:“怎么三山庵中还有尼姑啊?”
“尼姑庵、尼姑庵,庵中有尼姑很正常啊。”小雯道。
“庵、最早是指圆形草屋。洐生为寺院之意是后来的事情,并非只是住尼姑的。”我笑道。
那女尼听我几人说话,飞快的抬头看了小满一眼,突然身子一震,拿壶的手一抖,溅了一些水在我的裤子上。
夏天衣服单薄,我被烫的一咧嘴。小满跳起来,指着那人斥责道:“你怎么做事这样不小心,烫坏人怎么办?”那中年女尼低眉顺目不敢看他,低声道:“抱歉、抱歉,几位请慢用!”
小满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搔了搔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个人瞅着这么眼熟,好象哪里见过似的?”
“喝茶、喝茶,可能是你累的眼花了吧?”我一边劝解,一边站起来为大家斟茶。
“这什么茶啊?这根本就是白开水!”小雯指着茶杯嚷道。我揭开盖子一看,果然,茶壶里面居然一片茶叶也没有。
“这地方也太过分了点吧?一壶白开水也敢要钱?”小云也愤愤不平道。
“欺人太甚!”小满拍案而起,大声喊道:“来人啊!”他这一嗓子喊的,在庵中游览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
那个女尼去而复返,快步过来,低着头问道:“施主,还需要些什么?”
小满一脚踏在石墩上,一手指着那女尼,正要讨个说法,突然面上变色,瞠目结舌道:“我不是在作梦吧?怎么是您啊?您什么时候出家了啊?”
那女尼也不作声,扭身就走。小满跳起身来就追,我上前一把扯住他问道:“小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这个尼姑?”
“她是我妈!我亲妈!”小满泪流满面,大声嚷道。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也太出乎人意料了吧?突然间,我似乎明白了小满为什么拒绝我拜访他母亲的原因。
小满甩开我的胳膊,踉跄着向那个女尼追去。我顾不得其它,跳起来在后面紧随。
那女尼在前面快步闪进了一个房间,正要关门,小满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死死的抵住那扇木门,央求道:“妈妈,你把门打开,小满要和你说话,这么多年你也不来看我,原来你是躲到这里了。”
“贫尼法号了空,这里没有你的妈妈。”那女尼在屋里哽咽道。
“你是我的妈妈,妈,你不要小满了吗?”小满用力拍打着门,哭天抹泪的号啕道。
我鼻子一酸,也帮着小满苦苦哀求道:“阿姨,您就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吧。小满天天想你,从洛阳千里迢迢的来北京,就是为了见您啊!”
门丝毫不为所动,里面只有低沉的颂佛声。害怕伤到小满母亲,我也不敢破门而入,只好一声接一声的呼喊。
见小云也跟着拍门,小雯在一边低声道:“这个钟,我一会儿还得再敲几下,这么灵验啊!”
“你刚才不是敲过了吗?怎么还要敲?”
“刚才敲是为了我妈妈,一会儿敲是请佛祖保祐我这次考试不要挂科!”
我闻言哭笑不得,急忙低声劝阻道:“你们就不要添乱了,少说几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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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