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书斋
夕阳的暗黄的光线从窗纸中穿进来,在书桌上洒下一片沙金一般的光线。w wくw .谢伟长——谢世年的长子此时正双手托腮,一副不堪其负的痛苦模样。
“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实在撑不住了。”谢伟长人是聪明,但是却不喜欢读书,这也是谢世年重金礼聘葛存信的原因。
葛存信看了看旁边坐得笔直专心抄写《论语》的卢子秋,再看看叫苦连天的谢伟长暗暗摇头,一声不响的抽出了戒尺。谢伟长一见连忙闭嘴埋头写字了。
“卢子秋,你生来便喜欢写字的吗?”一天功课结束的时候,谢伟长凑到卢子秋的身旁看他脚下厚厚一摞写满字的纸张。
“有谁天生喜欢写字啊。”卢子秋揉了揉酸肿的手腕,“但是我不想一辈子平平庸庸,你呀,也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才是。”
“我也知道爹为了请先生花了不少银子,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读书啊,我喜欢和爹一样作买卖,多有趣啊。”
卢子秋微微一笑:“一个人三年前的行为决定了今日的处境,而今日的作为又决定了三年后自己的处境,多读些书总不是坏事。”
“你说的话和爹爹的语气一样,天天闷在家里,也不知道怡红楼的秋香姑娘有没有想我,无趣,无趣至极啊。”谢伟长没精打采的双手托腮总算老实了一会儿,突然之间谢伟长来了精神:“走,少爷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却从来没有时间好好逛一逛,谢伟长这么一说,卢子秋也有些心动了。
“去了就知道。”谢伟长也不细说,拉着卢子秋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谢伟长带着卢子秋穿街过巷,很快到了一个处僻静的院落钱,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四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谢伟长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谢伟长走上前,啪——啪——啪,啪,两长两短的敲的了四下,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来,探出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的脑袋。
“哟,是谢少爷啊,今个儿怎么得空出来啊?”一见谢伟长,那女人脸绽开的菊花一样露出谄媚的笑容。
“芊芊在吗?”谢伟长迫不及待的问。
卢子秋也便知道这是一处暗娼,虽说上青楼逛妓院在明朝算不上违法,想来便来。但是也有一些例外,或是家中母老虎太过凶悍,或是达官贵人爱惜羽毛,或是玩腻了青楼的调调想换换良家的口味,于是滋生出了暗娼。所谓暗娼,没有一定的关系是找不到的,这院中芊芊姑娘便是谢伟长的相好。
“谢少爷这么多天连个面都不露,”老鸨一边将谢伟长和卢子秋让进来一边说道:“害的我们家芊芊姑娘以为少爷腻歪了她,天天哭得跟泪人似的,今儿来了位公子点了名的叫芊芊姑娘,虽然芊芊姑娘和奴家怎么都不愿意,但是无奈那位公子执拗的很,芊芊姑娘身为女流又有什么办法呢?啊呀谢少爷您别生气啊,要不奴家让小桃姑娘来陪您?”一见谢伟长的脸色冷下来了,老鸨连忙陪着小心说道。
“你给我听清楚了,少爷我只要芊芊姑娘,你要是叫不来,少爷我亲自去叫。”谢伟长推开面前的老鸨,径自走向芊芊的房间。
“谢少爷您别啊,你这让奴家可怎么做啊?”老鸨虽然一路阻拦,怎奈谢伟长正在气头上哪能拦住?
谢伟长袖子捋得高高的,抬起一脚将房门踢了开来,房中的琴声戛然而止。
“今天小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东西敢动我的女人,看我不让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谢伟长的话突然断了。卢子秋凑上前一看,乖乖,屋里坐着一个笑容可掬的公子,一副痨病鬼的样子,但是他的身后却站着的两个身高一米九以上的保镖,手臂都赶得上谢伟长的大腿的粗度了。
“你要让我怎么样啊?”公子好整以暇的倒了一杯酒,挑衅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人。
“我,我,似乎是走错房间了。”谢伟长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是,我们走错房间了。”卢子秋连忙附和道。
“哈哈哈哈哈,谢家大公子就这么点胆色,不远送了。”公子将酒杯递到芊芊姑娘的嘴边,“来喂大爷喝下去。”
“咝——这两个孙子下手够狠的。”深夜的街道上,两个叫花子一般的少年相互搀扶着,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一缕一缕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爷都说不要打脸的了,他竟然还是照着脸招呼。这要是传扬出去,小爷以后再丹徒县还怎么混?”一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伤口,懊恼的说。这两个“乞丐”自然就是刚刚在芊芊姑娘的房中打架的谢伟长与卢子秋。最后两人都是被人家丢出来的。
“子曰,打架用砖呼,照脸呼,呼不着再呼!看来那两人都是圣人门下啊。不过幸好你当时没喊不要打你小弟弟,否则你以后就再也用不着为女人打架了。”卢子秋笑着说。
“还是你狠!不过咱哥俩这样子怎么回家啊?我爹要是知道我因为青楼女人打架还不剥了我的皮啊?”
“更关键的是,还打输了。”卢子秋补充道。
“说的是啊!不过本少爷岂是被人打掉了门牙往肚子里咽的人?我们去找刘大哥。”
说到刘大哥,卢子秋也认识,此人姓刘名竟,是县衙的捕头,是谢伟长的酒肉朋友。
“公子,您说那两个小子还会回来吗?”芊芊的房中,打手甲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