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白话音刚落,周围将领纷纷请命上前杀敌,沛白略作沉思后嘴唇翕动传音点了三位将领上前作战,细柏毫不停留带着沛白继续逃窜,然而一路行来他们却遭遇了许多化为人形的妖兽阻截。
渐渐地,陪伴在沛白身侧的强者只剩下细柏和银甲将领,其他众人皆被不断出现的妖兽牵制开,而到了此时沛白他们已经来到包围外侧,为数不多的众兵士拼死冲杀,给他们几人开出一条生路,便在这时,他们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一齐转头望去,只见右侧二十米外正站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穿青袍,负手而立,在众多飞沙帮簇拥下显得无比夺目,仿若鹤立鸡群。沛白脸色瞬间难看无比:“半神境!”这三个字就像巨锤轰击在众人心中,他们中最强的也不过神人境巅峰,在这半神境面前绝无丝毫逃脱的机会,短暂的沉默后银甲男子忽然站在众人前面:“大人,你们快些逃离,我拦住他。”
沛白脸色微变:“元流...”“大人,不要犹豫,只要...你能记得我就够了。”听到最后一句沛白身躯徒震,而元流已经冲出,他身形极快,在冲出的时候身上气息也不断飞涨,只听一声嘶吼,元流身上银甲竟被撑得鼓起,他露在外面的双手青筋直爆,宛如小蛇一般蜿蜒,此刻的元流赫然已经无限接近半神境。
这是神龙谷中的秘术,名叫通神决,每次施展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轻则神元大损卧床休养二三十年,重则肉体蹦碎魂飞魄散。元流手上铜剑奇光异彩,无数剑气四溢开来,周遭飞沙帮纷纷被剑气洞穿直接横死,只是顷刻间元流便已经冲到那男子近前,铜剑携带惊天之势凶猛劈下。
那人一直负手而立,直到此时方才有所动作,右手上多出一把白剑风轻云淡的挡在身前,“轰”的一声,周围飞沙石走,地上三四道裂纹像碎裂的瓷器一般蔓延开,无数飞沙帮纷纷掉落进去,元流手中铜剑化为一条纵横飞舞游龙,上下跃动,不断朝男子发出猛攻,然而那男子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握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剑轻松淡然的挡下元流攻势。
这对他来说仿佛并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在锻炼后生晚辈一般。远处的细柏见状忙道:“大人,我们快些走吧。”化成兵士的沛白呆愣的盯着交战中的元流,怔怔不语,细柏又叫了几声沛白方才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跟在替身旁准备逃离,“咻”正在此时,那替身忽然僵硬住。
只见她心脏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血洞,鲜血正从中喷涌而出,那女子双眼呆滞,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最后看了沛白一眼从云鬃马上摔落。沛白脸色瞬间苍白,有对那女子的愧疚,也有后怕,若不是听了细柏的谏言,此刻死去的恐怕便是自己。
“啊!大人!”细柏惨叫一声伏在替身旁边痛哭不已,沛白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的用意,同样跪伏在女子身侧痛哭,剩下不多的兵士也纷纷效仿。远处正在交战的元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死去的不是沛白后心中稍安,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更加奋力拼杀,仿佛要为沛白报仇。
那半神境男子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无趣:“真多事,本来还想玩玩的。”说完之后忽然斩出快若雷霆的一剑,元流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心口上已经多出一道剑伤,身上的银色宝甲竟然没有起到丝毫防御作用。
“噗”
元流猛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仰天倒下,男子看也没看他的尸体,转身朝沛白等人走来,沛白心中一沉,本以为自己死后他们应当罢手离去,可不曾想这人凶残狠毒,即便是几个不起眼的兵士也不打算放过。心中正思考如何脱身,却见细柏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愤恨嘴中却悄悄传音:‘大人,快走!’
说完之后握着一根断竹朝那半神境强者冲去,此刻的沛白心中已经麻木,眼看着细柏如飞蛾扑火般赴死,却无法生出感激之情,沛白像行尸走肉般站起,随意选了个方向逃去,这一刻仿佛整个神界都寂静下来,周围的喊杀声和临死前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沛白没命的狂奔。
也不知就这样逃了多久,沛白忽然停住,前面正站着一个独臂男子嘿嘿狞笑,此人赫然是油引火,自从神龙谷覆灭后众多心腹客卿和城卫军逃离,更有人转身加入围攻晶阳城的阵营,这油引火便是其中之一,他跟着许多神人四处骚然偷袭,想浑水摸鱼落得一些好处,可他实力低微,忙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得到,心中不禁升起阴毒狞恶。
如今忽然瞧见一个落单的晶阳城卫军顿时喜悦不已。沛白呆愣的看着那曾经的属下,双目空洞无神,其实以她神人境巅峰的修为可以轻易杀死油引火,但一路眼睁睁看着那些忠心下属相继踏入死亡,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人,心中早已起了死志,只想随波逐流,任命运安排。
油引火见到眼前兵士呆愣不语,只以为他被那惨烈场景吓破了胆,当下也不浪费时间,手上噌的燃起火焰刀便朝沛白冲来,但才冲了一半却又忽然停住,他抬头看去只见几百沙恶鸟扇翅飞来,油引火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杀了眼前兵士迅速离去还是直接逃跑,便在此时油引火忽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他布满横肉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那几百沙恶鸟盘旋而落,一人率先从鸟背上跳下,当油引火看清楚眼前这人的面容时,差点吓的魂飞魄散,钟于似笑非笑的缓步走到油引火身前:“怎么?你看上去似乎挺惊讶的,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油引火双目圆睁,口中你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钟大哥,还是先打听沛白圣使的下落要紧。”
钟于点头答应,看向油引火问道:“你可知沛白的下落?”油引火此时回过神来哀求道:“神上,求你放过我,当年我也是被奸人蒙骗所以才...”“住嘴,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生死两难。”油引火吓了一跳,若不是身体不知为何不受控制,此刻恐怕早已瘫坐在地上:“我...我不知道圣使下落。”
钟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你可以去死了。”油引火忙哀求道:“别杀我,神上大人大量,求你放我一次。”钟于嘿嘿冷笑,正打算说话,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撕裂般的嚎啕哭声,钟于微微一愣回头看去,只见那柔弱兵士跪在地上捂脸痛哭,钟于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当下不管油引火朝兵士走来。
他蹲下身问道:“你可知道沛白圣使身在何地?”谁知那兵士猛的抱住钟于,把他吓了一跳,若不是及时按捺住刀镰,恐怕这兵士此刻已经被分尸了,当钟于感受到身前的柔软时,已经知道眼前是一个女子。虽然不知道为何一个女子假扮成城卫军但他心中担忧沛白又说道:“先别哭了,等救出你们的圣使大人后再哭也来得及。”
此刻千亦已经来到二人身旁,她伸手敲了敲钟于的脑袋无奈道:“你真是个傻子,这就是沛白圣使,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钟于微微一愣,仔细聆听后果然觉得这女子的声音跟沛白很是相似。沛白忽然紧紧抓住钟于衣袖:“去...去救救他们...”钟于愣了一下,沛白又道:“我身边将士心腹,他们一路保护我冲出包围,现在...现在”
钟于略微沉吟了一阵,随后起身看向千亦,千亦朝他眨了眨眼,钟于无奈叹气:“好,我就帮你一回。”说完之后提着油引火踏上沙恶鸟,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果儿拍手道:“好啊好啊,又可以杀人了!”厉森和狼牙嘴角勾起笑容,王吾则连连叹息,梦衣倩一如既往的淡漠寡言,红豆嘴角永远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当日钟于遇到这些飞沙帮之后在千亦的帮助下不费丝毫力气的将他们全部制伏,随后施展噬魂大法中的迷魂术将这些飞沙帮变成自己的傀儡,现在的四百多飞沙帮众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只知道听命钟于,即便钟于命令他们自尽,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不过被迷魂术加体的人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钟于骑着沙恶鸟冲天飞起,千亦来到沛白身前道:‘大人,我们走吧。’
沛白脸上露出惨笑:“别再叫我大人了,神龙谷已经消失。”千亦微笑道:“只要蛇灭谷主还活着,神龙谷终有一天还能复苏。”沛白不置可否,她跟着千亦骑上沙恶鸟,众人便又朝那片血腥炼狱飞去。才飞了不多时,钟于瞧见一个青衫男子站在人群中负手而立,在他面前是一个遍体鳞伤的瘦高男子,沛白看到这一幕仿佛恢复了一丝生机:“钟于,快救救他!”
钟于闻言驱使沙恶鸟盘旋降落,那青衫男子似有所感,转头朝钟于看来。钟于嘴角挂着淡然笑意,他一眼便看出这二人实力相差悬殊,这青衫男子本可以直接将那人杀死,但他却只伤不杀,享受着杀人的乐趣。钟于取出落神刀笑道:“既然你如此享受此中乐趣,那我就成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