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日,赵军主帅赵括率领的四十万赵军,已经被秦军主力,阻挡在老马岭以北的长平之地,不能与南部的大粮山赵军联系。
秦军大将白起,用相等的兵力去围困敌方大军,本就是兵家大忌。如果被赵军主力在其他方向突围出去,按荣蚠的话来说,整个秦军的做战计划,都将会变为一堆废纸,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秦军副将王龁等秦军众将领,也都是捏着一把冷汗。唯恐赵军的四十万主力,此时向北或向东攻击前进,打通与邯郸的联系。就是向西攻击,也能跳出秦军的包围圈外。因为在这几个方向,秦军的兵力很少,肯定难以阻挡赵军主力的攻击。
但白起通过各方面的情报分析,就是欺负赵军主帅赵括,没有统领大军的经验,不知变通,必然会率大军向南,企图与大粮山的赵军联系上。所以把秦军主力都放在阻挡赵军主力,南下的路途关卡之上,其他方向的秦军正急着修筑壁垒,准备围困赵军主力。
赵括并没有如辽地大将荣蚠,分析那样,率军断臂求生,回援长平关、故关,取得与邯郸的联系;更没有召集众将,集体商议,找到一条妥善之计。
在赵军主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统帅赵括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居然是翻看兵书,企图在兵书中找到应对此种情况的方案。但结果很失望,查看了一晚上兵书的赵括,在兵书中没取得任何答案。
清晨,赵括眼珠通红,按自己副将的建议,率领赵军主力南下,猛攻泫氏河谷和老马岭的秦军,企图打通与大粮山赵军的联系。
这正在秦军主帅白起的预料之中,你赵军主力想南下大粮山,谈何容易。在秦军层层地防守之下,赵军攻击未果。赵括无奈,只得率领赵军主力,继续返回到长平。
四日,五日,六日,赵军主力继续向南猛攻,但遇到秦军拼死阻击。
而赵军主帅赵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率赵国的大军,逃生的希望,就在这几天之内,丧失殆尽,一点一点地变得渺茫。
而双方在赵军南下的路途过程中,战斗之激烈,惨烈,已非趣÷阁墨所能形容。
后世的史学家和军事家们,用这几段话,来描述当时的战斗场景:“长平之战,血流漂橹”;“蚩尤之乱,不过於此矣”;“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
就在这几天,秦军彻底完成了对整个赵军的包围,赵军已经彻底丧失了,从长平关突围的可能。如辽地大将荣蚠所说,如果到了此时,赵军全军覆灭的可能性,就近在咫尺!
秦军用与赵军相等的兵力,把四十五万骁勇善战的赵军,居然围困分割在上党的长平、韩王山、大粮山三个区域。如此战果,就连秦军主帅白起,都为之瞠目,更不用说秦军的其他将领了。等秦军彻底把赵军围困的消息传来,光狼城白起的帅帐内,是一片欢腾。
为激励秦军士气,震慑赵军。在秦军与赵军激烈拼杀的前线,白起正式在秦赵两军面前,竖立起了自己的“白”字帅旗,而秦军统帅武安君白起,第一次站在了秦赵两军的阵前。
当白起的帅旗竖立起的那一刻,整个秦军为之振奋,而赵军却为之沮丧。赵军的统帅赵括这才明白,自己与之对垒的秦军主帅,根本不是什么王龁,而是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
赵军的副将,看到秦军竖起白起的帅旗后,声音哆嗦地对赵括道:“将军,秦军使诈,诱惑我赵军主力至长平谷底。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秦国大将白起的主意呀!这个……这个白起什么时候来的长平?我军居然……居然一无所知。”
赵括眼珠通红,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跌倒。半响后,才当着赵军众将士面大骂道:“秦军这是要至我赵军于死地呀!堂堂武安君,竟然阴谋使诈!”
跟随过廉颇的一个裨将军,此时也彻底绝望了,对赵括大喊道:“将军,兵不厌诈。此时不是抱怨的时候,此刻是要想办法,让我军突围出去呀!”
赵括一怔,闭上了眼睛,半天才睁开了眼睛,沮丧地道:“我赵军主力大都在此,但与大粮山我赵军的联系被秦军阻断,现在没有任何的粮草军资补给。我意已决,我大军继续南下,向秦军进攻,务必与我大粮山赵军汇合。”
赵括的副将忙劝阻道:“将军,我军奋战一日,都未食粮。现在秦军的士气正旺,我军此刻再继续对秦军猛攻,恐怕得不偿失呀!”
赵括这次连自己副将的话,都不听了,大喊道:“传我命令,进攻。”
旁边跟随廉颇多年的裨将军,看到赵括如此模样,摇了摇头。想到了原先赵军主帅廉颇,眼泪流了出来,大喊一声:“廉颇将军,你在哪儿呀?”
果然如赵括的副将所言,赵军的这一次冲击,仍然未能成功,反而损失更大。赵括无奈,只好率军继续退守长平一带,修筑壁垒,等待援军。
被这个裨将军惦记的老将廉颇,此刻正站在赵国的龙宫大殿之上。与赵王及赵国的众大臣们,一同在听着上党前线,斥候校尉传来的赵军消息。
听完这个斥候校尉的禀告后,赵王猛然站起,一拍面前的桌子,震惊地、不敢相信地大喊了一声道:“什么?”
然后,全身都丧失了力气,缓缓坐在了王座之上,喃喃说道:“四十五万大军,皆被秦军围困。如何至此?怎会至此呀?”
这个斥候校尉跪着,继续哭着,向赵王丹向禀报道:“启禀王上,赵括将军,西渡丹水河与秦交战后,秦军诈败,诱我军深入。随后截断长平关、故关,并围困我军于泫氏河谷地,长平一带。”
平原君赵胜,语音哆嗦地对这个校尉道:“你乃何人?怎会知道如此消息?”
这个校尉看了看赵胜,对赵王丹继续禀报道:“王上,在下乃丹水河东垒壁,南大粮山之守山校尉,被守山将领派遣回邯郸,向王上禀报此事。希望王上,尽速派遣大军救援我围困之大军。”
此刻,年轻的君王赵丹,全身都在打着哆嗦,颤抖地抬起手来,对自己道:“寡人不要慌,寡人不能慌。”
平原君赵胜,看到现在赵王此种情况,上前道:“大王,我军被诈,必然是轻装被围,粮草辎重所带必然不多。我等还是要尽快,从邯郸派出援军救援才是。不然,我赵国数十万大军,会被活活饿死的呀!”
赵王丹看着相国赵胜,带着哭音言道:“相国,我赵国大军皆在敌前,国内哪里还有什么援军呀?除非调代郡李牧和北部赵燕边境的庞煖,两路大军南下了。”
长大夫楼昌,站出来忙道:“大王,万万不可呀!此两路大军防备北方匈奴和燕国,如果抽调南下,万一匈奴和燕军南下,我赵国再无阻挡之军呀!要知道,燕国离我赵国都城邯郸,可是比上党还近呀!”
赵胜看了看赵王,对其道:“大王,臣知道,臣当然知道。王上,现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全国其他郡县再继续征兵了。”
平阳君赵豹眉头紧皱,见此,对赵王道:“大王,现我赵国其他郡县十六岁到三十五岁男子,皆在上党前线。如再征兵,只好征十五岁以上所有的男丁了。”
赵王丹想了一会,对赵胜等众臣道:“代郡李牧和赵燕北部边境的我赵军,此刻不能动。将本王的侍卫军,总计一万五千人,现调拨出来一万,再在邯郸及周边郡县征调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入伍,务必要尽快驰援上党我军。”
赵胜等众臣,一齐躬身道:“诺。”
老将廉颇见此,痛苦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邯郸,望储君府。
原燕国上将军乐毅,沉思了良久,对前来向他禀报赵军前线情况的苏代道:“这个赵括,真乃豚犬也!居然让秦军用相等的兵力,围困在长平一带,真乃废物!”
苏代也不胜唏嘘,对乐毅道:“老将军,看来真的被你说中了,赵国危矣!”
邯郸,都平君府。
此时卸掉相国之位的田单,这么多天来,闭门不出。
此刻,对前来向他禀报赵军上党状况的,一个赵国大臣道:“这个赵括怎么回事?没有乃父的丝毫谋略,与敌对阵,居然不懂得丝毫变通。秦军与我赵军兵力相等,居然能围困住我赵国大军。这个赵括真是该死,如此,我赵军危矣!我赵国危矣!”
然后轻叹一声道:“我赵国局势居然变得如此危急,老臣对不住赵威后,临终的托付呀!”
邯郸,上卿蔺相如府。
上卿蔺相如,躺在病床之上,对前来探望自己的老友廉颇和虞卿两人,言道:“如此,我赵国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矣!如果还是廉颇将军在上党,何至于此?”
说到这里,上卿蔺相如痛哭流涕,咳嗽不止。
老将廉颇和上卿虞卿见此,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