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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以我骨血,誓死捍卫!(1 / 1)

84_84053“将印?!”郑冲大吃一惊,拿手指点着自己鼻头道,“将印我怎么可以去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连连摇头,甚至倒退了几步表示惶恐。

宋歌皱皱眉,“西庭大乱,皇帝都病倒了,谁来砍你的头?”见郑冲还是犹豫惧怕的模样,宋歌又转头问熊大:“你敢不敢去拿?”

熊大一扬眉,忽然笑了:“有何不敢?只是……”他顿了顿,有些好奇,“就算拿了将印,你要如何调动这城内五万将士?”

他不知道宋歌意欲何为,但既然想拿将印,必是要调用士兵,五万人又怎么会听任她一个女子差遣呢?虽然他们还觉得她是个少年。

宋歌没有回答,只是平静道:“你可知我最爱干的事是什么?”

熊大一愣,下意识接问:“什么?”

“赌。”她说。

……

宋歌先和小瑞郑冲一行三人去了扎营的牧场,司空翊的帐子虽也在此地,但和这里相隔较远,熊大在前个路口就跟他们暂时分开了。牧场旁有木屋,屋内牛羊成群。但因了空间狭窄,那些牲口都挤作一堆,从一人多高的窗口望去,数量竟是惊人,上百头牛羊看到人来,瞬间叫作一团。

现在城内粮草不算紧缺,但由于大军驻扎此地,源城百姓对将士们怀有愤恨与不满,自大军进城那时起便未再踏足此处,所以牛羊已饿了一天多了。

“小歌,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小瑞疑惑极了,宋歌盯着这些牛羊看了许久,他根本不明白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外头正交战,她竟能耐得住性子?!

“等熊大回来,咱们再做。”宋歌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一转身恰好看到熊大的身影,只是不同的是,他的身后还有一大帮子镇关将士。

来者数量大约上百人,相当于一小支队,气势汹汹压着熊大赶来。宋歌眼尖,看到熊大手里紧握着一方物件,正是将印。

小瑞和郑冲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对面那个领头的老兵啐了一口恨恨道:“还以为你们真是迷途知返了,结果到底是叛国之人手下的走狗,干的事依旧上不得台面,我呸!”

两人被老兵说得一怔,虽没有搞懂状况但也觉得面上不好看,特别是熊大,被几个将士押着动弹不得,气得直接怒道:“说谁是走狗!说谁干上不得台面的事!拿的又不是你的东西!”他蛮劲倒也大,死死抠着将印说什么也不松手。

唯宋歌一脸平静,似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她看了熊大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状况其实在宋歌冒出要拿将印这个念头之时就考虑到了,他们四个人几日前才入了军,还是以司空祁部下新兵的身份进来的,当初司空翊给他们安上了一个“救副将于水火”的荣誉,才使得几人在军中得了几分尊敬,可眼下他们将注意打到了将印上头,不引起怀疑才怪。

这就好比一个弃暗投明的黑道小混混帮警队做毒枭身边的卧底,一开始这混混还被人称颂,但若突然有一天他把手伸进毒枭犯罪证据记录的档案袋,警队势必会怀疑他的“弃暗投明”根本是假,怀疑他依旧是毒枭的人。

哪怕这个小混混,其实只是想借档案袋想办法将毒枭一网打尽。

宋歌现在就有这个感觉,她要帮司空翊,可一旦动了将印,将士们就认为他们是司空祁安插进来的人。

“既然你们人来了,我也就开门见山,”宋歌淡淡开口,“我需要一百人帮忙,当然,只要体力够好,几十也行。”她说着指了指身后那些关着牛羊的屋子,不顾对面那些将士奇怪又莫名的眼神,只走了两步拍了拍小窗子。

“砰——砰——”两下沉重,惊得里头的牛羊惶恐叫了起来,甚至有些以为终于有人来喂食,焦躁地开始原地踱步。

老兵皱眉,语气带了几分讽刺:“你叫人偷将印是想调动城内大军?真是好笑,你说咱们会听你的吗?理由?”

宋歌叹口气,“现在将印不在我手里,就算在我手里你们也不会听,这我明白,”她一摊手,扯唇无奈笑,“所以我只是想把你们给招来,理由我当然会给你,但若你还是如此拖沓时间,是要陷城外十五万将士于不顾,陷将军于不顾吗?”

不等老兵反驳,宋歌忽然换了语气,眉眼一改平静,凌厉眼光一闪,音调沁了寒:“若不信我,大可绑了我等将军回来处置,但在这之前,我是你家将军的上宾!我没有权利调用,那城楼上得了将军吩咐暂管城内事宜的顾青珩他有没有权利?!”

顾青珩便是温自惜,老兵有印象,愣了愣一下子没有说出话来。

宋歌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负手急走到老兵跟前,一个转身将后背亮给他:“绑!我不插手任何,接下去的事你全权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批出一百人,一炷香时间内把屋子里的牛羊全带到城口,备好布条和战鼓,快!”

老兵继续发愣,身后百余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宋歌话中含义。

宋歌这下真的恼极,城外情况都不知如何,司空祁既然收到消息说城内无兵,对上司空翊一定会拼尽全部力争破城,可司空翊却要防着司空璟会否突然出兵,进攻势必受影响,军力一定会保留,这样一比较,人数吃亏加上保守战略,他们已经失了半成赢的把握。

“再磨蹭,不管司空祁攻不攻得进,我第一个先给将军杀了妨碍战局的你!”宋歌霍然回头,眸中火光迸裂。

老兵不知是被宋歌突然的狠辣给吓到了还是如何,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后有个小将轻轻道:“不如就试试吧?反正咱绑了他,不会出事的。”

的确,将印未失,若这少年真有什么好法子,他们耽误了就罪过大了。

老兵一沉凝,片刻抬头道:“把这四人都绑起来,一百人出列,将牛羊赶去城口。”

宋歌怒瞪他:“不是赶!饿了一天的牛羊,你声势浩大赶去城口,是想让对面司空祁听得一清二楚?”她转头,手依旧背在身后,只是语气不失冷静,“刚才说了,准备布条和战鼓,鼓放城口,布条拿来这里将牛羊的嘴给封上,为了以防牛羊蹿逃浪费时间,你们将它们给抱过去。”

“……”一百将士出列,宋歌又道:“问百姓借晾衣杆,或者半人多高的支架也行,承重力要好,急,速去!”

老兵皱眉道:“百姓对我们本就有意见,怎么借得了?”

宋歌不管,动了动已经被绑住的手道:“这就凭你们的本事了,实在不行,抢也得抢了!要是发生民乱,务必压制住。”

老兵哭笑不得,抢?这还不被将军给责罚死!他没有说出来,只吩咐后头的人去操办。这样百人抱牛羊,百人寻布条战鼓,百人奔走百姓家,余下四万九千七百人,宋歌没有动用。老兵缓了口气,至少大势还在他们手上,不会被这几个人搅和了去。

到底是司空翊手下的兵,办事效率极高,一刻钟未到,牛羊已全部捆了蹄子封了嘴丢在城口,旁边战鼓按宋歌的意思一字排开,几百个战鼓,刚刚好安置在城门前,场面看去颇为壮观。

温自惜听到动静从城楼上下来,看到宋歌熊大四个人全部反手被绑着,不禁皱眉瞧着老兵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语气不善,隐隐有些怒气。

宋歌先一步回答:“没事,外头如何了?”一门之隔,他策马腥风血雨里穿沙而过,她在城内被捆又有何委屈?

金鼓声声透过城门传进来,她看不见,却似闻得着那漫天风尘。

温自惜又看那老兵,眸子一转沉道:“不好。”

只两字,所有听宋歌意思忙着将牛羊分别安置在各个战鼓前的将士瞬间僵住了动作,老兵转头,却听温自惜继续道:“司空祁布阵的时候,后方留了万余人,就在刚才,将军深入敌阵,锋矢尖端破开圆阵,后方却有东衡将领绕到了我军背后,锋矢尾部防守力最薄弱,将军急退,被逼至城前,若非如此,城……已破。”

宋歌垂头,城门前百人无声。

半晌,忽听一人声线清晰,“现在不仅要提升士气,更要给司空祁一个不能骄傲的打击!”宋歌负手捏着拳,指节泛白。

老兵动了动嘴,突然摇了摇头无奈道:“将印……借你一用,可有把握解燃眉之急?”他虽非信任宋歌,但大敌当前全军危机,看宋歌如此行事,该尝试着赌上一把!

“借?”宋歌笑,笑却不及眼底,她转身看了看四周,除了要向百姓借用的支架,其他都已准备就绪,“他的东西我又何须借?”宋歌轻轻道,无人听得她低语,只温自惜慢慢垂下了眸子。

“高队长,”忽有人从远处急奔而来,喘着粗气对老兵焦急道,“不行、不行!咱们兄弟几个连百姓家中都进不去,全给哄出来了!”

宋歌扬眉,回看温自惜一眼,“你回城楼吧,若真有什么事……”她顿了顿,眉宇间愁色升起,“随时出兵。”宋歌看老兵,老兵一愣,这次倒懂了,只转过身不看她。

然后熊大动了动身子,死捏在拳心的将印松了松,温自惜见状欺身上前,从熊大手里拿过将印,只目光复杂说了一句:“当心。”

宋歌还未说她要去百姓家,温自惜却已看透,她微微一笑,话语干脆:“好。”

小瑞一惊,“小歌!他们这么多人都进不去,你怎行!”他说太急,一不小心便漏出了宋歌的名字,老兵虽皱了皱眉,但大家如今都担忧着城外大势,倒也没有在意。

宋歌刚想拍拍他肩膀,才意识到自己手还反绑着,便侧过身道:“行不行不看人数的多与少,”她停了须臾,又转头交待老兵,“剩下的四万九千多将士,趁这功夫去集合起来。”

老兵点点头,开始配合宋歌:“大军从未分散,咱们这里是北门,东门西门各有一万将士,以防司空璟偷袭,剩下的在南门,若有需要,随时可以集合。”

“那就好,我去借支架,你将大军在这地方集合,”宋歌转身,面色平静,“如果可以,暂时松绑,回来了再捆。”她要去百姓家,这样实在……不雅观。

老兵没有说什么,直接松了绑,宋歌和熊大几个打过招呼,独自向城内走去,那背影孤独,却坚定不移。

与此同时,城外,飞沙狂卷。

司空翊退至城前,他眉目渐沉,扫一眼身后稍有混乱的军阵,紧了握着缰绳的手。胯下黑马鼻间热气喷出,蹄子不安地来回踏动,司空翊抬眸瞧司空祁,冷笑连连。

对方的圆阵,根本只是个幌子!司空祁不打战略,完全就是要攻个混乱,趁他不备令孙适光从侧路绕了过来,若非自己时刻注意着阵法后方的薄弱点,十万大军已被包围,源城也已危险。

司空祁笃定了城内无将士,进攻几乎下足了全劲,司空翊却不同,要挂心的太多,捉襟见肘便事事牵连,如今阵乱,司空祁再进一步,那便只能死拼。

司空翊微扬眉,面上倒无任何惧色,“那就畅快地打,”他忽笑,音调低沉,无人听得见,“不过多了五万人,西庭儿郎,个个能以一当十。”

他马鞭狠狠抽了一下,却是凌空一道猎如霹雳,“骑兵弓箭手准备——”司空翊拉长尾音,眉峰蹙得紧,“以我骨血,誓死捍卫!”

“以我骨血,誓死捍卫!”十万大军仰天,手中武器攥得用力,那声音直冲云霄,震了山河。

司空祁挺了腰板,眯眼一瞬间,对面马蹄声突急,还未来得及睁眼,已有一人迅猛如闪电,当先冲了过来。那男子黑甲猎猎,和马儿融合成一条直线,如箭、如风。

“打混战?”司空祁轻笑自言自语,司空翊的对队伍人数始终比他这边少,自古以少胜多的战争当然并不少,但今后的史书上,定不会添上他这一笔。

“撤阵,”司空祁话音幽幽,“那便杀光所有人,堂而皇之进城!”城内不过剩些城楼上的将士和百姓,司空璟做过的事,他倒也想做一做……

大军终于正面碰撞,司空翊一剑撕开包围圈,有东衡将士冲上来,他看也不看送剑入了那人胸膛,抽剑时鲜血溅了他一脸,随着战马急奔,那血顺着脸颊轮廓滑落,无端添了狠辣。

边城,城门紧闭。

“殿下,咱们接下去如何打算?”袭城站在厅中央,身后一字排开十一口棺材,看来格外瘆人。

司空璟坐在上座,闻言淡淡抬眸,还是一贯的雍容华贵气质出众,可眉宇间却多了些复杂。

“司空祁现在,如何了?”他没有回答,只反问了一句,“帝京传来消息,内阁拟旨要求司空震班师十万回朝,司空翊既然出兵十万,那源城现在该是空城了?”

袭城沉凝片刻回道:“若司空震真的领旨,应是如此,”他顿了顿又道,“殿下为何笃定司空震一定会回京?”据他所知,司空震将家国分得格外清楚,且后者在他心中更为重要,班师回朝不啻于将西北地境放弃,这对司空震来说,该是不可能。

司空璟笑,举杯优雅喝了口茶,放下杯盏的时候才道:“袭城,日后别再叫殿下了,这西庭的天已翻,王朝不再,有的只是战争,没有太子,没有皇子,只有领兵之将。”

袭城一愣,遂答:“是!将军!”

司空璟满意点头,这才接了先前的话,“司空震固然将国土看得重,但帝京混乱,泠兰王妃生死不明,父皇又病重,他不回去更加说不过去,”虽然让袭城不要再称呼自己殿下,可对于皇帝,他倒也还有感情,“既然西北还有司空翊,他会放心回京,十万大军一去,余下十万人又如何抵挡得住咱们?”

“现在就盼着,泠兰王妃旧病复发得严重些,”司空璟笑,眉目舒卷,回眸间乱了年华,“当初是父皇将王妃软禁在宫内,若她出了事,司空震要寻仇便只能寻到父皇身上,你说一介镇关将军,若对父皇产生了隔阂与恨意,还会尽心尽力护国吗?”

袭城未笑,面上是素来的淡漠,话音依旧低沉喑哑:“他们越乱,咱们便越有利,”他后退一步,打量着身侧的棺材,“那将军打算何时进攻?”

“再看看吧,咱们人数最占优势,不急一时,”司空璟悠悠道,“这几口棺材好好置着,算是我送给司空翊的厚礼。”

“除了人数,咱们手上捏着的,都是司空翊的软肋。至于司空祁么,倒无须放在心上,他以为仅凭一个步长安便能将这天下的天地给倒翻了?真是可笑,不过是个落魄公主,连身份都能被人替代,又能有什么本事?”

司空璟抚掌,忽然就想起那个邱山狩猎时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女子,当初觉着东衡皇宫内能出这样一个性子的公主倒着实稀奇,现在才知道,她不过是个替嫁婢女。

和亲使节到来那日,她的身份被揭穿,冷宫一场大火烧了大半夜,最终埋葬了那个他偶觉惊艳的女子。步长安的身份虽未有人发现,但既然她当时露了那么多马脚去揭穿那个女子,便也再不能瞒得住他。

只是可惜……司空璟摇摇头,那丫头竟这么容易便没了?他总有感觉,她如此不一般,定还有机会活下来,否则,司空翊怎还耐得下一切留在西北?

“走吧,去军中看看,”司空璟忽然起身,脚下步子一迈,长袍划开满地涟漪,“陆蒙已经被钳制得死死,至于柯容,等仗打完了便交给你自己去解决。”明明是行军打仗,他却还如处在东宫,穿一身象牙白锦绣丝袍,卷了不合时宜的温润。

袭城不语跟上,双拳忽然紧握。

绕过厅前棺木,司空璟偏头,笑了笑出了屋子。他目标明确,一路往后街走,袭城一言不发跟在后头,待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便有女子惊恐尖叫声传来,混杂着男子吃吃闷笑。

镇关后备军除去造反这一件轰动西庭的事,还做过一件震惊天下的事——招军奴。

军途艰辛,那些可怜的姑娘路上死的死伤的伤,待进得边城,不过剩下十几人而已。到底同是西庭人,军中将士不忍,倒也不会折磨她们,但现在不同,城内除了十万后备军,还有十万黄沙人。

那些马背上翻滚的粗汉,自第一次意识到后备军里这些军奴的存在,就似打开了新的享乐天堂。他们不出兵,留在城内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军奴营,短短几天,又接连死了三个姑娘。

司空璟行到近处,两个在军奴营当差站岗的将士立即站得笔直,异口同声道:“将军!”他们都是西庭的兵,听着里头女子发出惨绝人寰的哭叫,面上表情很不好看。

“嗯,”司空璟淡淡应了声,“叫里头的人出来,我有事进去。”他说得平静,这几日黄沙人在他西庭军奴营为所欲为,看在盟友的份上他没有找淳于岸,但若得寸进尺,他便不会客气。

当然了,他不是心疼那些军奴,如果心疼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去建军奴营了。主要是里头有对他有助之人,若被那群粗人给弄死了,他功亏一篑!

见司空璟面无表情,这些跟了他多年的将士立刻便知道,司空璟该是要动怒了,所以纵然此时此刻进去不妥,两人还是硬着头皮掀开帘帐。

女子哭叫得更厉害,嗓音缕缕穿透,沙哑而尖锐。可她们叫得越响,那些男人便越兴奋,空气中污浊横生,不知蒙了谁的眼。

“你进来做什么?!”只听一人粗蛮吼道,那西庭将士面带尴尬,讪笑着指了指外头。

“将军有请,见谅,见谅。”他连声道歉鞠躬,那三个黄沙人皱眉,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悻悻收了手,提了裤腰带拖拉着步子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看那几个早已缩在角落的女子,露出一抹不甚满足的大笑。

出了帐,三个黄沙人对着司空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随即便叉腰大摇大摆走了。司空璟回身冷笑,一迈步毫不犹豫跨了进去,却对袭城道:“把柯容和陆蒙带去司县府,等会儿我要见。”

司空璟和淳于岸歇脚在司县府,而作为镇关后备军参将的柯容和陆蒙,又兼之他们是司空翊的人,身份一下子变得敏感,司空璟没有动他们,当然也不会任由他们在城内掀起波澜,所以选择了软禁。

袭城领命而去,司空璟才跨步进了军奴营。

里头浊气很重,男女欢愉过的靡靡气息,夹杂着特属于黄沙人的浓重汗味,还有那些姑娘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淋漓血痕所散发出的溃烂和腐臭味道。

司空璟皱皱眉,进帐有动静,那十几个姑娘还以为黄沙人去而复返,全部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眸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往前走一步,她们便往后缩一缩,可本就已经抵住了最后的退路,再缩也还是停留在原地。那些少女还很年轻,大的不过二八年华,小的估计才十三四岁,都是一群孩子而已。

司空璟认真打量她们,连脚底踩到了适才黄沙人留下的污浊也没注意到。

帐内十三个姑娘,其中十二个衣衫尚算完整,有两个相比较而言倒狼狈不少。她们的裙摆已被扯烂,袖角处沾染着血迹,发丝散在脸上看不清容貌,只留两双苍白纤细但布满猩红伤疤的手在外头,格外触目惊心。

若不出意外,刚才被欺辱的,应就是这两个女子了。

司空璟一皱眉,又斜眼打量了其他人一眼,渐渐便有些失笑:真是巧了,越不想黄沙人动这两个女子,他们便越是动了,幸好还活着,否则他得气死。

“抬起头来,”司空璟扯过帐内一把椅子,这是黄沙人带进来的,似乎是为了增添乐趣,上头红的黄的白的污浊染得左一块右一块,好不恶心,司空璟却一屁股坐了下去,抖了抖衣袍悠然道,“看看谁最美?”

他话一说完,十三个女子同时身子一僵,都以为司空璟此番前来,也意有所图。她们一路受尽了折磨,竟没想到进了城的日子比起之前更痛苦、更如鬼!倒是羡慕起那些死在半路的姐妹了,早早地解脱,其实也挺好。

想过自尽,可却始终没有那勇气,何况那两个姐姐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等源城的将军打了胜仗,她们便有救了。

于是便这么苦苦挨了下来。

司空璟见无人回答他,倒也不甚在意,只又弹了弹袖口,好整以暇道:“我想从你们里头挑个将军夫人,谁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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