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发现几个舍友围着窗子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我以为是对面哪个女生寝室没拉窗帘,赶紧下床挤到窗边,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原来是下雪了。
大猴买了早饭去女生宿舍接他媳妇,我们5个相互搀扶着向教学楼走去,八瓶很动情地说:“雪,就是上帝给这个世界披得一件白色外衣,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既纯洁又庄严。真想写首诗来抒发我现在。”
强子说:“抒发个屁啊,咱这破学校,上课跟爬山似的,你见过谁下雪天还爬山的吗?”老周说:“就是,天越冷女生穿的越多,到时候咱只能回去看毛片儿了”。我和强子听后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残哥批评道:“下雪了就证明快考试了,你们还看毛片儿,考试考毛片儿吗?”我们几个就这样闲扯着往教室走去。
我知道我又睡着了,因为我看到了婷婷,她对我笑着笑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本书就开始撕,全部撕成了碎片又洒向了空中,那感觉就像下雪一样。我拾起一张碎片一看,这不是我的历史课本吗。我心里一惊,便醒了。
我问残哥:“还有多长时间下课。”
残哥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才过了10分钟。”
我又问:“咱们上什么课呢,怎么没看见老师?”
残哥说:“天儿不好,老师没来,说上自习。”
我看了看几乎都在埋头苦读的同学们心想也是,快考试了,老师在不在已经无所谓了,看来考试远比老师牛b得多。
我看了一眼带着耳机看电影的强子和趴在桌子上胡写乱画的八瓶。我说:“残哥,你看看他俩,也太不着调了。”
残哥说:“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说:“都是朋友我可不得时常关照一下,不然他们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大潮中,会掉队的。”
残哥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觉得没趣,就呆呆地坐着。
又过了会,我觉得无聊,就问残哥:“你有没有小说,给我看会儿。”
残哥说:“只有一本,《我与地坛》,你要不要?”
我说“看过了”。我问他:“你现在看的是什么书,怎么看起来不像课本啊。”我心想他看的不会是“闲书”吧,保不准还是本黄色小说呢。他没搭理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悄悄地按住书的一角,使劲一拽,将书拽到我的面前,来了个人赃俱获。不料定睛一看,《冲刺英语8级》赫然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当时我就被这几个字的光辉震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4级还没考呢,就开始冲刺8级了,看来他800度的眼镜真不是吹出来的。
我问残哥:“学习这般不要命是为了什么。”
他却问我:“看过《天下无贼》没有。”
我说:“看过。”
他说:“21世纪最需要什么?”然后自顾自地说:“人才”,同时目光看向遥远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仿佛看到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我问他:“像你这样天天百~万\小!说就能成才?”
他说:“那是自然。”
我问:“那像我这样天天不百~万\小!说又会成为什么?”
残哥想也没想便说:“人渣。”
从此,我对自己又有了新的认识,也怪造物弄人,将我生错了年代,也不知道哪个世纪需要人渣。
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实在无聊。心想:反正也没有老师,我出去转转吧。
走廊里出奇得安静,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我走路的声音,这在非考试期间是很少有的。走廊的尽头,两位保洁阿姨手拿着拖布,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幽灵。
我走向楼梯口,因为建筑(3)班就在楼梯口边上,而橙橙,就在建筑(3)班,她昨天告诉我的。
我是这么考虑的:马上就考试了,考完试就意味着放寒假。假期一过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或许家里边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了,或许有奸险小人对她图谋不轨,趁着假期对她穷追猛打,再或许出于某种原因她转学不来了也是有可能的。我决定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快刀斩乱麻,至少能要到一个电话也好。于是我鼓起勇气,径直走到了(3)班的门口,透过窗户往里看,教室里竟然空无一人。我注意到门边墙上贴的(3班)课程表,周六上午:cad,上课地点:微机室。
我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感觉像是缺失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很不自在。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极不情愿地走向了宿舍。
回到宿舍,我发现强子正坐在床上看电影,声音很大,都是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英文,时不时还有枪声伴着尖叫声传出来。强子看得眉飞色舞,满脸喜悦。我问强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强子头也没抬,说:“你刚走,我跟着就出来了。”
“你在教室看得不是好好的,怎么又跑回来看了?”我问。
“这个电影太有意思了,不能戴耳机看。”
“什么电影?”
“《两杆大烟枪》,你看过吗?”
“听说过,但是没看过。”
“我也是,早就听说了,但是听片名就感觉不是什么好片,一直没看,本来打算今天上午用来消磨时间的,没想到这么有意思,就回来看了,你看不看?”
我脱下鞋子,爬到床上说:“你看吧,我睡觉了,你小点声。”
强子按下暂停键,世界顿时安静了。强子说:“我一路上怎么没看见你,你去哪了?”
我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强子拍着胸脯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随即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强子,强子说:“不就是要个电话吗,老周不是有吗,你问他去要呗。”
我说:“我让你保密就是这个意思,我担心老周在追橙橙,到时多尴尬。”
强子也犯了难:“要不你先追追试试,追不上就拉倒,追上了再跟老周解释,怎么样?”
我心里犯嘀咕,说:“这样不好吧,万一我成功了,老周会跟我拼命的。”
“那你说怎么办?”强子耸拉着脑袋。
我说:“要不我先去找老周,试探试探他什么意思,再做打算?”
强子说:“他要是承认在追橙橙,你会放弃吗?”
我说:“我还是不想放弃。”
强子表情坚定地说:“那老周当时就会跟你拼命的。”
俩人陷入了沉思,一阵沉默之后,强子提出了一个我俩都认为无比绝妙的好办法,那就是我去问橙橙,老周是不是在追她。既不用打草惊蛇,还能摸一摸橙橙对老周的态度。
我对强子的聪明才智赞不绝口。强子说:“正好明天是周末,我可以帮你把她约出来,你们好好聊。”
我跳下床,无比似乎都有了条理,方才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我坐到强子边儿上,与他一起看完《两杆大烟枪》。
雪后的清晨虽说迷茫,但她毕竟冲破了寒冷的黑夜,带来了曙光。我站在窗边,拿着残哥的刮胡刀刮着本就没有多少的胡须。心想:这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出了校门,我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强子说:“能不能振作一点,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
强子没精打采地说:“什么大日子,你怀孕了吗?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
我说:“我突然想到咱们去找橙橙之前,我应该先去理个发,我都好久没理发了。”
强子看都没看我说:“理个jb毛啊。”
我递给强子一根烟说:“你给我精神点儿。”
理完发,我找了一个包子铺,这家包子铺是学校附近人气最旺的,深受广大学生欢迎。强子要了一笼韭菜馅儿的,刚一上来,强子就一手抓一个往嘴里塞,才塞到嘴里又马上吐了出来,满脸狰狞地骂道:“妈了个b的,烫死老子了。”
我对强子说:“你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强子抬起头,一脸茫然地问我:“有蒜吗?”
我递给强子一瓣蒜,又在兜里翻出一片绿箭给他说:“一会吃完饭把这个嚼了,再把橙橙熏坏了。”
强子接过绿箭满脸鄙夷地对我说:“装b”。
回学校的路上,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对强子说:“你昨天说帮我把橙橙约出来,你有什么计划,跟我说说啊。”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强子一脸不在乎地说:“我能有什么计划。”
我抑制住内心的愤怒,说:“那总得有个明确的流程吧,你怎么找到橙橙,见到她你打算怎么说,这些你总得心里有数吧。”
强子一脸无赖样地说:“包子也吃了,绿箭也嚼了,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我有种被骗了的感觉,悬得高高的心突然塌了下去。
过了会儿,强子说:“今天周末,宿管休息,我直接上去找她就行了,613,我熟。”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我见到她,就对她说,我有个朋友有事找你,能不能下去一趟。你在楼下等着就行,到时就看你的了。”
我仿佛在漆黑的寒夜里突然看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我问强子:“你这么唐突,怕是不太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做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行了我去了,你就在下面等我的好消息吧。”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自顾自地走进了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