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
屋内咳声渐弱,已不似先前那般揪心挠肺,每个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伫立在寒冷四起,风雪渐烈的深夜里,大伙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濡湿了里衣。
青颜一直紧攥泛白的右手指节,终是微微一松。
温眸清润,转身对身旁早已急的不知所措,俊脸通红,一直站立不安来来回回走了成千上百遍的尤染说道,“师傅急咳暂缓,去将熬煮好的乌紫汤药给师傅端来,一会即可服用。”
“恩恩,好,好!”
尤染一听,立时高兴的连声应着,大步就向厨房专用来熬药炖膳的侧室跑去。
“师兄,你们姑且备些璃菽草藤蒸煮之后放于岐木檀内,待师傅沐浴后于屋内焚烧片刻。”
“在找些简薄新木钉于窗上,务必干燥,将屋角隙漏之处一一补善。多添几个柩菊芯草暖炉置于屋中台沿,以减师傅咳疾。”
“好,我们这就去办!”
银星璨硕黑瞳忽一晶亮,叫上身旁溟修。
“——走!”
溟修冰寒冷眸淡一轻转,二话不说,一个闪身就跟着银星两人齐齐消失在夜色中。
青颜眸色一凝,沿地斗篷淡雪一扫,转身就向旁侧的药房急行而去。
才刚准备推开房门,就见木门轻轻往里一拉。
青颜一惊,立时倒退数步,让开了进门的走道。
对着屋门半掩,未见人影只闻些声的门缝轻喊了声,“师兄”。
莹身雪月的玖莲果然纤常淡漠的从里慢慢开门走了出来。
水漾涟眸微微睨了眼青颜。
淡雅说了声“药在桌上”,就莹身一转行出了药房,向自己小屋走去。
青颜顿时眸光一亮。
温润如玉的俊雅之脸满是惊喜,连忙躬身向玖莲如仙临画般渐行渐远的纤白身影温声追道“多谢师兄”。
玖莲莹眸眼角向后淡淡一睨,行不言声的继续向前走去。
青颜连步走进药房,拿起玖莲配制的秘上咳药,拔开**塞轻轻一嗅,顿时温眸晶亮,一闪而逝!
白皙手指略微颤抖的握紧手中瓷白淡翠的晶透药**,眉目激动的转身就向我所在的小屋内室急奔而去。
来到内室时,我已药浴完毕。
身披锦白里衣,裹着厚暖的裘绒白袄,青丝垂地,美颜苍白,樱唇淡晶微粉,略失血色却愈加尤怜倾城。
只见我半捶半咳的倚靠在塌上,长睫微闭轻颤,抽肩气喘,甚是痛苦万分!
“——师傅!”
青颜眸色一紧,连忙拿着药**奔至塌边。
举手一针扎于承泣穴上,边将玖莲配制的秘药交到我手上,边转身向塌侧一旁的茶桌走去。
掌中忽一冰凉,我微睁开眼,“胸闷气窒”的挣扎着转动了下眼眸轻睇了他一眼,“咳,咳,这是?”
青颜连忙端着一杯热水走至塌边,边将杯子递到我手中,边坚定异常的说道“这是玖莲师兄帮师傅配制的咳疾止药,应是效用非常,师傅快些服下。”
“恩?……”
还不待我惊楞质疑,青颜就接过我手中的药**将塞子“噗”一声拔开,一双温眸催促而又坚定的紧盯着我,满是兴奋!
我暗暗一惊,没想一向最是于我嫌弃厌恶的玖莲竟会“亲自”为我制药?
诧异呆愣之间,莫名无绪的从青颜手中讷讷接过瓷白青翠的异制药**。
才至鼻口,一阵舒爽清凉的莫名暗香瞬间飘入气肺!
就像用了扩张哮喘支气管平滑肌,逆转气道阻塞,缓解气道狭窄的急用重药‘b受体激动剂’一样,瞬间将紧缩红肿的呼吸气管强力扩张开来!
一股新鲜充足的空气顿时饱满舒畅的吸入肺部,整个人直觉现在才真正算是喘了口——“呼吸”意义上的空气。
我眸色一亮,诧异万分,“这?”。
抬头却看见青颜一脸“果然如此!”的欣喜面色,我惊讶好奇的问道“他如何所制?咳咳”。
青颜看我面色舒缓,不在抽肩气喘,不禁赞叹出声“师兄果然天赋过人!”
我眸色一暗。
闷不做声的将玖莲所配的秘制咳药一饮而尽,心中愁暗不明。
“……师傅?”
青颜看我脸色怪异,瞬时兴喜悄逝,一脸温异敏觉的淡看了我一眼。
眸内流光晦暗潮动,“可是担心……”。
我忽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说话。
猛抬头,凝肃认真的看着他道“此药之事,切勿向任何人提及,少一人知道越好,可记?”
青颜温眸一闪。
不容置疑的向我肃点了点头,轻声一应,“恩”。
我低头看着自己左手上的这**“止咳秘药”,心绪澎湃。
此药莫说是我,就是师傅的祖师“药尘”之称的临謨老祖在世,也未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且又药材受限,生物相克,极道相生的复杂药理下。
精绝玄环,毫厘不差的调配出如此有效的“疾咳抑药”。
不仅入口温凉舒爽,如润风细雨般及时拂抑喉中干涩又紧窒的灼烧感。
还能立时强力扩开红肿无力的呼吸道毛细血管壁的紧缩度,甚至刺激内源性肾上腺素与去甲肾上腺素的释放。
起到抑制嘌呤受体阻滞剂,达到缓解呼吸紧窒,病人抽搐急喘的效用。
“玖莲……”
“你如此异才,只怕……”。
我心中复暗忧明,阵阵不好的预感渐泛渐明。
“如此环境,艰难受限,你竟能凌越人类自身条件,自创奇异药理,斟之微毫,调配出堪比现代心肺疾病学尚未涉及研的顶尖药物!”
“是该为你庆幸还是该替你担忧!如此另人‘望而畏惧’的天资才赋,只怕放到现代也……”
我突然眸光一狠,一把捏碎握在手里的青翠瓷**,劲化成末!
鲜血顿时顺着细碎瓷渣尖刃的深邃伤口股股的流了出来,瞬间蔓过我白皙脆弱的手腕,染红了肘旁的袖襟。
“师傅!”
青颜一惊,慌忙拿出巾帕按于我掌心之上。
温雅润眸甚是愠怒的瞪着我道“师傅怎可如此,要毁迹灭药,交由我就是,何必自伤手脉。”
我默不作声的任他轻斥责怒,心中却只为自己以后究竟能护住玖莲多久而闷责怒火不已。
青颜看着我凝重而又郁怒的暗沉面色,岂不知我心中所想?!
终是摇头轻声一叹,静静的处理着我手上的细碎瓷渣。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