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瞧着柳越望着那窗外良久,不敢出声打断,也只好退下守在一旁。【无弹窗.】这时候她的心情仿若是好的,凝神望着那树上新开出的花骨朵,一阵风吹过,几点沁芳晃悠着落在她的发上。细心一瞧,便可以看见她唇边随意荡开的梨涡。
“姑娘。”墨染躬身在屋外轻声道。那屋里朦胧晕黄的光印着湖水色的帐幔下一道人影,长身玉立,并不是陈宣的模样,正欲打起帘子朝里看。六儿端着柳越刚用过的药碗出来恰巧撞见了她。
墨染有些轻微的恍惚,烛光灯下那一张脸分明就是六儿。但身影却不是她方才见过的模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有些微怔道:“奴婢给六公子行礼了。”
六儿道:“方才遇见一姐姐,烦了我将二奶奶的药送来。如今她喝过了,我也准备要回去。”
墨染听六儿如此一说,心中也明白了不少。不知是哪王爷心急叫了人专程来送话还是真是端了药碗子来。毕竟六儿以前也是柳府的人,如此一说墨染若是再问些什么,倒显得有些小鸡肚肠了。
话一落,墨染便连忙避开退让在一边。六儿走至墨染身边忽然轻声说道:“今日将遇见我的事就忘掉吧,不可与其他人说起。这样做,也是为着你主子好,你可不要误了你主子的前途。”
墨染将头低得更低,只听得清楚嗡嗡的声音:“奴婢知道了。”
六儿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是个懂事理的。照顾好你家主子才是你的本分,可不要为了其他人坏了自己的心性啊。”墨染微微点了点头,心却仿若是打鼓一般。陈宣的话犹若回荡在耳边,她也只捡了其中最重要的来听。他说,要护那个叫做胭脂的女子安稳,而唯独只有他可以给。其他人都不可以,不可以。
那窗柩上的灯光滟滟生色,映着两个相拥的人影。忽的一阵风过,那湖水色的帐幔掀起一角,那着了绿衣的女子唇边含笑的靠在那男子肩上。墨染想起陈宣的十二分的心意,只觉是讽刺的紧。
那女人如此水性杨花,凭何得到公子的喜爱和照顾?
过了许久,墨染方的进到里间去。屋中燃着凝神的苏合香,袅袅轻烟飘在屋中,似梦似幻。胭脂斜靠在厅中的斜靠上,懒洋洋的执了狼毫在纸上画着。轻罗守在一旁替其磨着墨。墨染知晓她很是爱画一些刺绣的花样子,当下便更以为是如此。
她本就素喜爱静,墨染也只好是退在一旁静静地守着。方才那一幕闹剧还在脑海中盘旋,良久都挥散不去。便是抬起眼角将她细细的望着,她本就生的好看,如今这般病怏怏的身子也可观的出不俗的样貌。
以前在陈宣身边守着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他身边。如今入了这洞庭轩的门,离开了陈宣,一日难得再见一面。当日里,他告诉墨染:“她便是我觉得十分重要的人,你去替我照顾她吧。”
应了那句话,之后不久便就后悔了。每日每夜见着的都是他关心那女人,甚至是如今与她说上的每一句话都是胭脂,胭脂。她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却觉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直搅得她全身仿若都是针扎一般难受。
胭脂听闻身旁的动静,不由的搁了笔朝其看过去问道:“墨染,是怎的,脸色怎会这么差?”
“奴婢无事,只是想着一些好笑的事请不由的打扰了姑娘的雅静。”她很是有礼的一笑,面上的神情却是很是生硬。
胭脂从未见到过墨染如此的神色,猜想定是心情不好便是挥了挥手将她屏退:“墨染你若是心情不好,大可以与我和轻罗说说。若是不行,你可以与我告假的。”
胭脂语气温和,甚至是真的像是含了几分的关切之意。墨染抽了抽嘴角道:“奴婢可不敢告假。如今这时候,我若是走了,估计便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得上主子了。”
“轻罗还可以帮着我做一些事情。”胭脂道,语调中却又因此而带上了几分的冷意。胭脂向来不喜欢别人的话中有话,这一听不得不在心中提了几个醒。
“既然姑娘如此说。”墨染顿了顿道:“那奴婢就告退了。”她侧身毫不犹豫的就出了房门,只留下一袭粉色的衣角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胭脂重新执了笔在手中,却再也画不下去一寸。那纸上半开着的粉色莲花舒卷有致,脉络之处处理得当。她抬了头朝那灯火处望着,烛火破碎,啪的一声落下一滴烛泪。她缓缓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进附近的竹篓之中:“既然是走了,那这也不需要了。”
到了夏末,天气越来越热,直摇将人也闷的喘不过气来。那凌大夫开的药依旧是每日都在喝,身体却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真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天天的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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