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芸连滚带爬像逃一般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院子外黑乎乎的,有风声吹过,好似鬼魅擦肩一般。
即便到了外边,应芸也没觉得心安,她颤抖着来到自己原先拴马的地儿,发现马还在,念了声谢天谢地,应芸急忙爬上马,借着远处微弱的一点灯光光亮,飞奔起来。
应芸走后,鬼面男子拎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也敢来做间谍?!”
就见被鬼面男子拎着的人挣了挣,“手信我已经写了,快放了我吧,求你们了!”
仔细一听,原来是那作威作福的夏琉伯的声音。只是此时出言虚弱无力,近乎哀求,哪还有一点儿底气。
鬼面男子拍了人一脑袋,“叫什么叫,留着力气撑到明天受死吧。”
说着,他又拎着夏琉伯进了房子。
院子里原本散布的尸体现在都堆到了一处,旁边散着劈下来的门板和木制家具。
想到刚刚逼着应芸搬尸体时,她吓得脸色发青几欲晕厥却又不敢晕死的模样,鬼面男子再次轻笑出声,却又同时皱皱眉,只因想到了应芸呕吐时的肮脏。
“主子真是太阴险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主子啊。”
鬼面男子将夏琉伯扔到地上,喝道,“跪下,你这样的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赎罪。”
夏琉伯老老实实瘫跪着,鬼面男子举起了火把,将一桶油浇到了群尸之上,火把扔入其中,便熊熊燃烧起来。
看着这火光,鬼面男子有些动容,“可怜的一家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了。希望你们投胎后,生到一个公平正义的朝代!”
借着明亮的火光,可以看到夏琉伯身上的模样。
他仿佛被马拉着在地上拖过,衣裳褴褛,满脸灰土,又仿佛锤子砸过,整张脸青青肿肿,差点认不出来,他两眼灰暗,显然连傲气贵气都被磨掉了一半。
可想而知,他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但他心里还能想,“等我逃出生天,我就是掀翻一层地皮,也要把你们揪出来,千刀万剐!”
……
去夏琉伯府的路怎么这么远?
应芸之前吐了许多,胃都吐空了,现在又被马儿颠着,好几次差点从马上颠下来。
但她艰难地咬牙挺住。
她得快些赶到夏琉伯府,告诉世子夫人,那夏琉伯,现在在丁念儿的手里,藏在一个遍地死尸的院子。
应芸好不容易才赶到夏琉伯府侧门。她好几次从这里进去,门房都认得她,不用通报,她就能进去。
应芸翻身下马。
门房问了声‘是谁’打着灯笼来看,未到近前,却捂着鼻子后退,“啧啧,什么味啊?”
应芸脸上黑着跑上前,“是我,是我,我有重要信息向世子夫人禀报!”
门房当然认得她,隔老远将她放了进去。
应芸一被领进去,就被赶去下人房洗澡,手信,被陆霜的贴身丫环取走了,下人给她扔了一件下人穿的衣服,就嫌弃地离开。
呆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应芸疯狂地擦着自己的身体,她感觉很委屈,非常的委屈。
委屈的时候,她眼前再次浮现丁念儿的样子,仿佛看到她正翘着嘴得意地笑,她耻笑她,蔑视她。
应芸眼里喷火,咬牙道,“丁念儿,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世子院落,陆霜看到贴身丫环呈递上来的手信。手信放在盘子里,一被拿进来,就有一股恶臭传出。
陆霜捂住了口鼻,“什么味道?”
刚走进来的世子魏熵也喝道,“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也拿进来!”
那丫环小心翼翼道,“是应芸姑娘拿来的,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她其实听应芸说了什么夏琉伯,但她不敢亲口提出来。想到刚刚看到应芸时,她身上爬着的蛆虫,她心里一阵作呕。这封她递出来的手信,仿佛也被那东西爬过,她心里发毛,才用盘子装来。
魏熵听了却道,“拿出去,是什么你看着读出来!”
丫环只好端着盘子退出去,在陆霜和魏熵的注视下,壮着胆子取了手信打开来。
才看了一句,丫环的手一抖,手信便掉到了地上。
丫环脸色煞白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是老爷被抓了!”
老爷被抓?在夏琉伯府能被称为老爷的还有谁?不就是魏熵的父亲,夏琉伯吗?
魏熵猛地站了起来,“你说谁?!谁被抓了?”
这时候,他顾不得其它,把手信拿过来,黑着脸看过,“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绑架我父亲!还敢用父亲威胁,叫我安排大姐参加下一场决斗!”
还能是谁,显然就是丁家。
他们安排人去抓舒长烟谁知落空失败,结果夏琉伯却被他们抓走了。
区区丁家,竟然也敢算计到皇家头上,不想活了。
魏熵喊完,脸色由黑渐渐转白,然后却又转红,眼睛了神彩变了几变,突然又喊道,“这可怎么是好,父亲在他们手上,难道只能听他们的,安排大姐参赛吗?”
陆霜闻言看了过去,见到魏熵脸上虽做痛恨状,眼里,却闪烁着异常的光亮。
陆霜知道魏熵心里生了什么鬼胎。
权势之下,哪有什么父子亲情。陆霜知道,魏熵是想到了摆脱责任的办法。
恨不得夏琉伯立刻就被丁家给杀死了,就算没被杀,他可以为了父亲不得已而让魏大小姐出战,魏大小姐输了比赛,那这次决斗会输就全是魏大小姐的责任。
夏琉伯到时候就算回来,夏琉伯也怪不了魏熵没有安排对应好丁家的复仇决斗。
魏熵激动地让陆霜立刻将探子召来,他要确认,是不是夏琉伯真的到了丁家手里。
应芸还没洗完,便急急忙忙披着衣服湿漉漉地来到世子院落,伏地跪下,“禀世子,世子夫人,小女应芸!”
这是魏熵第一次见到应芸,红灯笼光的照射下,映得应芸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湿着头发半湿的衣裳,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充满了做诱或。
魏熵本来已经很激动,再看到应芸,眼前突地一亮,出口的话,便多了些多情的温柔,“是你拿来的父亲手信?你亲眼见到父亲了吗?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