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气越来越热,邵依婷在医院里也住了快小一个星期了,天天闷在病房里都快憋出了心病,尽管认识她的那些人会轮流探望她,可不能出门还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邵小姐明显也有些受不了,等到第七天松林的手臂已经可以动弹了就是肩膀必须保持一个动作,正好可以拿扑克牌,为了解闷她便打着小主意准备叫两位堂姐过来一起玩争上游。
好不容易和姐姐们聚上了,结果聊来聊去说的还是男人!
邵雅婷看上家出了一对三,立马跟上把手里的一对四扔出去,嘴里还不忘念叨一下自己的亲妹妹:“雅宁,你现在整天在家不约会不觉得闷得慌吗?自从退婚你都不出去玩了,天天在家炼仙一样关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你都说炼仙了,还能做什么?”邵雅宁比起两个姐妹要稍稍沉稳一些,从小她的话就比较少,做事也非常的果断,这不直接一对十压死。
这下把邵依婷急得狂叫:“啊啊啊啊!怎么又压,二姐你这么玩我要输得家都不认识了。”
邵雅宁耸耸肩,看看松林再看看大姐都不出,便扔了一堆牌下来,三个人凑上去一看不得了啊,这么大一副顺子,要是不压这家伙手上就剩下一张牌了。
邵依婷一看输局已定,而且输得最惨的还是自己,立马哭丧着脸哀嚎起来:“姐姐,你下手太狠了,我才出了两个牌!”
“快啊,没人要我就赢了!”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牌可以压她,邵依婷捏着一把牌手心里都冒汗了,要是这盘输了可不得了,她兜里的那些票票都要飞到姐姐的口袋里了。
“清儿,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两天炼了仙悟出了些道理。”邵雅宁看着妹妹憋红了脸,气鼓鼓的看着自己手里拿一把牌八成就是在想一会要输多少。
邵雅婷倒是对妹妹的话比较感兴趣,干脆把手里的牌叠起来放在桌子上:“哦?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雅宁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牌出神,嘴里喃喃道:“要是以前我定会把这些牌按照顺序规规矩矩的出出来,而如今生活发生了些变化,才知道中规中矩并不一定适合我,有些破烂在手里紧紧攥着,捂个几年也不会变成值钱的宝贝,何况是人,等着他变好等着他成熟,没准他还没改我已经老了,青春已逝女人易老,不如早点把废品都扔出去,没准还能赢得体面些。”
“哇,才多久就已经把人家说成破烂啦?”邵依婷托着腮哼哼:“可惜我这是一手破烂,想扔都扔不掉。”
“难怪你都不肯见他,唉,能悟出这么透彻的道理看来伤得够深。”邵雅婷摇摇头,这些日子妹妹一直郁郁寡欢她还以为是一直没有走出来,没想到人家已经领悟到如此大道理,也实属不易。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约会,接触朋友,不能再这么闭塞的过日子。”随之,邵雅宁扔出手里的最后一张牌,两手一摊:“我赢了。”
“啊哟,这堆烂牌,真是要了本小姐的命。”邵依婷不满的把手里的牌都扔了,默默开始洗牌。
刚刚有些凝重的气氛被大姐一句话突然调成了八卦频道:“不过清儿,我怎么听说你也要退婚呀?”
“是呀!我这个破烂在别人把我扔出去之前先自我毁灭,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志气?”
她一说完,两位姐姐和松林就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邵雅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被打坏脑子了吧!阿拉清儿的条件还是破烂呀,他们家能娶到你是叫高攀,再说你之前脸上可没受伤,现在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告诉姐姐你是差在哪了?”
邵依婷眨巴眨巴眼睛,老练的洗了两遍牌,然后垒成一摞放在桌上:“别忘了,我不但是邵雅清还是邵依婷,就这一点足够从仙女被打成凡人,在那种贵公子面前还不算是破烂吗?”
看姐姐们和松林面面相觑,她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还当真呀?老邵才不会这么简单就退婚的,再说了,本小姐因为赵家还受了伤,起码先要个医药费回来吧!”
“清儿,别瞎扯,你看着姐姐说实话,你到底喜欢那个赵智煊吗?”邵雅宁一眼就看出她心虚,抓着她的肩膀摇了摇:“要是真心喜欢,千万别因为这种原因放弃,姐姐可以看出他对你是认真的。”
邵依婷摇摇头,反问道:“雅宁,你觉得一个男人认真的喜欢你,就能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啦!”邵雅宁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思绪飘得有些远:“但是如果要我选,我当然要选一个喜欢我比我喜欢他更多的。”
“我的好姐姐,你是受情伤太严重了吧,什么多一点少一点,喜欢的人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有太多因素影响,你也好我也罢,退婚都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你爹爹应下来是因为他疼你,我爹爹…”邵依婷低下头,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苦衷,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算再挣扎也逃不过这一劫。”
“清儿说得对,谁没有自己的苦衷,只不过每个人面对的情况不一样,雅宁也别太执着于那些谁比谁多谁欠谁的事,我们能找个适合的人结婚已经不易了。”
听了姐妹的话,邵雅宁谈谈的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我现在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我不需要为了那些污糟事伤心伤神,过去的那些事就像心里的一根刺,却是不碰它越是隐隐作痛,如今拔了虽说有些痛,可回头看看以前那么倔强的自己真有点蠢。”
邵依婷点点头,满意的笑着:“你呀,现在这么想是好事,免得以后结了婚还要防着他在外面找那些乱哄哄的女人,万一再找个小老婆平妻什么的,那才叫糟心,年纪大了管多了他可能还会反过来说你这个老菜皮多事,不管他装贤惠没准还要被当做不在意他,到时候变本加厉的在外面玩。”
邵雅宁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反应过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不会那个赵智煊也是这样的吧?”
“啊呀,怎么又扯到他头上?”
邵依婷摇摇手刚想说什么,发现门口有个女子捧着束鲜花施施然的出现,探着头向里面张望一番。
许是之前的事太可怖,松林第一个谨慎的对着门外的女子问道:“这位小姐,你找谁?”
女子被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屋里的姑娘们都只有十八十九岁的模样,不像是她想要找的人,便有些尴尬的开口:“抱歉,我是来看我朋友的,可能走错了地方,打扰了。”
松林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看这个女子打扮的还算时髦,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没当回事点点头道:“没事,这间和隔壁那间病房的病人你应该都不认识,要不还是去护士台那里问一下吧。”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女子红着脸退出病房套间,却在离开时瞥了邵依婷一眼,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想想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作罢离开。
“奇怪,那女人看起来好眼熟。”邵依婷盯着门外的那个背影看了又看,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邵雅宁勾了勾嘴角,红唇微微抿了下勾起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个三流小演员,长期出现在那些桃色新闻,广告画报还有电影的小角落里露个脸,最终不都是跟了那个能当我们爹爹的老男人去做所谓的太太,那些女人不都长一个样。”
雅宁酸不拉几的话倒让邵依婷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是个女演员?难怪看着眼熟,这是谁呀?你认识?”
“怎么可能,你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打扮的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终究还是从淤泥里出来,哪会不带脏?”
雅宁也是越说越玄乎,让邵依婷和邵雅婷纷纷翘起了大拇指,她还白了她们俩一眼:“干嘛?”
邵雅婷也是受不了自己妹妹那一副怨妇的模样,讽刺的笑着:“我说,你以后要是不结婚可以出去盘个铺子开个看相的店,只要到你那里给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是狐狸精那个是良家妇女,定会得到那些夫人太太们的追捧,生意火爆不愁吃喝。”
“是呀,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干哪行的?”邵依婷那才叫好奇呢,要是学了这么一招以后开店对客可就方便多了。
邵雅宁忍不住白了她们一眼:“你们是不是戆掉了,以前傅衡最喜欢和那些女演员搞在一起,有几个就是拍电影的,我去片场看到过刚才那个,跟傅衡以前的姘头在一个片子里演个小配角,这个人还上过画报,好像叫什么容蓉。”
“容蓉?”邵依婷忽然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到过,转念一想她的二堂姐还真是厉害,居然还去片场里抓人,若是她早就疯了。
待牌局结束,两位姐姐也要回家了,邵依婷和松林将她们送到楼梯口,好死不死偏偏遇上从四楼走下来的傅衡。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小,冤家的路永远都是那么窄,当在场的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时,偏生楼上还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叫唤:“衡公子,你的帕子忘记带了。”
这一声叫唤真是把邵依婷弄得毛骨悚然,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的嗓音如此的魅惑,听到耳朵里简直是酥若无骨,再抬头一眼那个女子穿着一身病号服妖妖袅袅的从楼上走下来,一只手还刻意捂着自己的腹部,那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傅衡没有搭理楼梯上的女子,反而一个箭步冲到邵雅宁跟前抓着她的肩膀,有些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时候在场的其他人都鸦雀无声,尤其是邵依婷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赶紧回去别凑这种热闹,毕竟上次她在场已经尴尬的想挖条地道遁走,结果雅宁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声说道:“傅先生,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是不是不合规矩?麻烦您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说完邵雅宁后退一步,没想到这傅衡还挺执着,抓着她不放:“雅宁我知道你还生气,可是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好吗?我只是想关心你……”
“不需要。”邵雅宁的声音还是那般冷清,就像是在和一个讨厌的陌生人说话:“麻烦您让一下,挡着我的路了。”
相比起她的冷脸,楼梯上的那个女子倒是一脸无辜的下了楼左看看右看看,见到邵雅宁在那里气势汹汹的模样愈发显得自己楚楚可怜:“原来是邵小姐呀,我身体不好进医院住两天,傅先生就过来探望了一下。”
她似乎是想解释自己和傅衡没什么事,可这话到其他人耳朵里却有点炫耀的意思,好像你们的交情好到不行,才住两天医院就能劳他大驾来探望。反而是邵雅宁微微挑了下眉头没有接话,可邵依婷从她身后看着总觉得姐姐的周身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戾气,让她有些怕怕的。
邵雅宁不说话,这傅衡就是不肯放开她,双方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姐姐雅婷倒是担心会闹出什么事到时候让人看笑话便打圆场说:“既然傅先生是来探病的,还是去病房里陪陪病人,能让我妹妹先离开吗?”
“雅婷我……”傅衡知道自己有嘴说不清,这样的情况邵雅宁见到过不止一次,可每次她都忍了,只有这次也唯独这次,她用了如此强硬的方式对抗傅衡,这会就算他真的是无辜的也没法证明他的清白。
“请你让一下,这个拉拉扯扯的对你对我都不好。”邵雅宁还是沉着气开口:“我与你之间本来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关系,请你顾虑一下我的名声,毕竟我将来还是要嫁人的。”
邵雅宁的话让傅衡的心颤了一下,他忽然发现雅宁的眼里不再是过去那般柔情似水眼波带笑,如今一眼望穿的是她心底的寒意和对自己的抵触。
“对了。”她突然又一次开口,让傅衡看到了一丝希望:“楼上是什么科室的病房?”
她说着却转头看了下邵依婷,这下让小堂妹一脸尴尬,这是说还是不说呀:“好像…陆欣在楼上上班。”
这么一说,三姐妹皆了然,尤其是邵雅宁冷不丁点着头笑起来:“妇科、妇产科,傅先生,是不是过阵子我就要对你说声恭喜?”
这话一出,傅衡和楼梯上的那个女子的脸皆是一阵红一阵白,不可否认的是邵雅宁看人的本事的确很大,简直是一猜一个准,她不去开个算命的店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看来傅先生真是个有福之人,这里刚刚断了,其他地方就立马接上,看来很快就能喝上喜酒加满月酒了,这速度,我只能说佩服二字。”
邵雅宁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让两位当事人愈发臊得厉害,可事出突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会被这个女人逮个正着,原本楼梯上的女子还有些紧张,生怕邵雅宁和她身后的那些姐妹会冲上来教训她,毕竟人家家大业大有人多势众,出了事她也只好哑巴吃黄连。
谁料,她一眼瞥到从另一头缓缓走来的赵智煊,由于邵依婷在楼梯口的墙边正好被挡住,因此赵智煊压根就被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正在慢慢缩进,这时候女子好似遇上了救命稻草,只要引起其他人注意,这邵雅宁就不至于会对她动粗,于是又娇滴滴的唤了声:“呀,赵小爷怎么也来了?”
这声叫唤让赵智煊一愣,原本他想悄悄的来,就站在角落里看看邵依婷的那个方向,谁晓得这女人的声音又细又尖,这一走廊的病房里应该都能听见。刚想转身就走,却发现楼梯口那些人齐刷刷的都看着自己,仔细一看两个女人好像是邵家的小姐,还有松林。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发现邵依婷脸色铁青的站在墙边,看看他再看看楼上的那个女子,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言的厌恶,让他身子一寒,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似得,心里毛毛的。
傅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干干的咳了一声想让兄弟帮个忙:“咳咳,智煊你来的有点晚。”
“我?”赵智煊一脸迷茫的看着傅衡,就是没接这个翎子:“什…什么?”
“呵呵呵,不是说好一起去看楚涵儿,你来这么晚本来还想先走了呢。”
傅衡还想拉上赵智煊还给自己洗脱掉一点罪名,没想到直接害惨了自己兄弟,他的注意力都在赵智煊身上,没发现邵依婷和邵雅宁的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刚才还在夸赵智煊不错,这会就被抓了个现行,邵雅宁不禁嗤笑了一声:“真是一丘之貉,就连当爹了都要一起认。”说罢,她发狠似得将傅衡一推,这位贵公子也是傻呵呵的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腰还磕在了阶梯突出的那一块,疼得呲牙咧嘴:“啊哟,雅宁,你听我解释,我……嘶……”
这楼梯上的女子见状况不对,连装柔弱都忘记了,赶紧下楼梯将傅衡扶起来,嘴里还柔柔的问着:“衡公子你没事吧?”
邵雅宁虽然心疼,可看到这一幕还是高兴的很,冷笑着对地上的男人说道:“对不起,我一高兴就用力过猛了,要是把腰摔伤了看大夫了住院了记得找人到邵家来要医药费,我一定一分钱都不会少了你,姐姐我们走!”
随后雅宁和雅婷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那个娇媚的女子将傅衡扶起来之后还想下去去追,却被邵依婷拦了下来:“别去追了,你觉得追上了她能听你解释吗?当心另一边的腰子也给你摔废了。”
“可是……”傅衡知道邵依婷的意思,但好不容易见到邵雅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邵依婷也不搭理他,兀自离开。不过她转身的时候扫过一眼赵智煊,心里疼得就像是用对玻璃搀和在血液里,割得全是伤口的疼痛。她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攸得红着眼眶跑了两步回到自己房里。
而边上的赵智煊突然明白邵雅宁的意思,自己好好的过来根本不是和傅衡约好的,再说他和那个女人压根就不认识,别人怎么会叫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下真是有嘴也说不清,赶忙这要去追邵依婷。
他这边追,那个妖媚女子扶着傅衡使不上力还想让赵智煊帮忙,看他急吼吼的往里面跑便喊道:“赵小爷,快来帮个忙,我没法用力啊。”
倒是松林看着她的模样才知道为什么邵雅宁会变成现在这模样,人家好好的姑娘家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污糟事,摇摇头也准备离开,转身发现连赵君都出来看热闹,便对他耸耸肩。
而赵智煊就比较倒霉被关在病房外不停的敲门,嘴里解释着:“你误会了,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来也不是为了看她的,天地良心啊,婷婷你开个门好吗?”
而屋里,邵依婷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本想忍着不哭,却发现眼泪像是自来水似得哗哗哗狂流,明明想好将来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好走,可为什么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落了,门外的敲门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轻,她却哭得不能自已,既然已经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算是祭奠她这段可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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