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城门,铁锈般的血腥味愈浓。【高品质更新】
烟雾袅袅,缭绕着黎明前的雾气,淡青色的天空朦朦胧胧,已露出微微蛋白。
不知雨在何时停歇,没了雨水的冲刷,血腥味扑鼻,掺杂着烧焦味,味道难闻之极。
我拎着裙裾沿路跑到城门边,抬眼所见,地上东倒西歪全是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几无落脚之处。细细搜寻一番,辨认出地上都是敌人的尸体,心中稍安。
可喜的是,虽然历经一场恶战,南城门已被成功拿下,杨少临正指挥着众人全力地布下防御工事。
几百桶火油,统统被搬到城墙之上,若吉城的主力军攻城,便只能孤注一掷,用大火来抵挡敌人靠近。
见我跑回来,杨少临气得咬牙,双手一挥便欲将我赶回去,我立刻上前,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放。一边冲他没心没肺地笑,一边表示有陆彩儿与慕容宫晨代替我的任务,后方安全不必多虑。
“你值得吗你?”杨少临没好气的伸出手来戳着我的额头,将我推离他的怀抱,稍稍大力地扯扯我身上的衣裳,“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我顺着杨少临的意思垂头打量,黑色的夜行衣半干半湿,多处破损,沾满了暗褐色的血块,确实失了公主应有的风度。
弯眉笑了笑,我又窝回杨少临的怀里,笑靥盈盈的抬头看他,“不分身份、不论地位,每个人都为了同一个目的。热血沸腾的去战斗。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哥,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杨少临的桃花眼深深,半晌才释然。嘴角勾起笑容,妩媚依旧,“你就是个笨蛋!”
问明李墨白所在之处。我嘴角的笑意不减,一路小跑上城墙。
人手不多,分工自然要明确。杨少临主防御,李墨白负责反击。要反击敌人,最好的地方便是高处。我们可以反击敌人,又不用担心敌人的攻击。
瞅见我,李墨白的表情比杨少临好看不到哪儿去。苍白的面色几乎黑过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不过一瞬,又马上恢复如常。
他手里握着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重重往地上一搁,薄唇张合。声音不大却坚定不移,“回去。”
他如此正经的表情,我反而不知该如何应答。正不知所措间,耳边蓦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极其规律,一声声宛若敲在心上,惊天动地。
这鼓声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无形的音波似有实质,锐利如箭。扰乱人的心神。心绪不定间,这蛊惑的声音魅惑着心神,霎时间所有思绪里都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我一怔神,便感觉自己被这鼓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抬脚迈出一步,脑海中只想着要靠近声音的来源处。
幸而李墨白早有防备。动作迅速地抬手,隔着衣裳在我手上拧了一把,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完全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只觉手臂上火辣辣地疼,不敢怨责,便委委屈屈地看着李墨白。
李墨白只没好气的拿眼瞪我,狭长的黑眸里带着莹莹的亮光,端是好看,“这鼓声能迷惑人的心智。”
不疑有他,凝神细听回响在天地间的鼓声,我大吃了一惊。眼波流转,四下里一扫,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人表现出异常的动作来,又狐疑地看向李墨白。
“让你平时多看些书,你偏不看!”李墨白瞅着我恨铁不成钢,火光的映衬下,黑眸愈亮,“早有传闻这吉城中的将军会惑乱之术,此前夺城门时有守卫趁乱逃出去通风报信,我便估量他们要用此招,早已提醒众人警醒。偏生你又突然闯来……”
所以没有来得及提醒我?我暗地里偏嘴,只需要警醒些便不会中招,这惑人之术也不怎么厉害不是?
知我不会听从劝告,李墨白也不再看我,偏头看向城外,神色逐渐凝重。
我也不觉收敛心神,城外有无数铁骑奔腾而来,扬起漫天的灰尘,马蹄声声踏在地面上,差点便能盖过战鼓嘹亮的响声。
尘雾遮掩了视线,使得浩荡的队伍看不到尽头,仅能看见最前方有一面纯黑色绣着金边的旗帜猎猎飞扬,用红色丝线勾勒出来的东字迎风而舞,惹眼至极。
“是东云国的士兵。”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备战!”怒喝一声,李墨白一马当先,手持长剑站到墙楼之上,眉目清冷,墨黑的双眸中杀气涌现,寒芒点点。
凛冽的寒风从城墙外逆袭而上,他长身玉立,身姿笔挺如松,巍然不动,无形中便给予所有人一股必胜的信心。
我惧高,无法似李墨白那般前临虚空也面不改色,只能持剑倚着冰冷的城墙,冷风迎面吹来,身体早已褪去温度,哆哆嗦嗦的站在他身边。
有人走上前,恭敬地递上一杆旗帜。暖金色的旗面,上面用黑色的笔墨书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明字,力透纸背的劲道,显然是李墨白的手笔。
我记得我们一行人来吉城时,并未带着幽明国的旗帜。这么一想,我仔细地盯着那旗帜,顿时脸冒黑线。
旗帜的布料柔软,边缘不齐,好几处还拖着线头……分明是用衣裳裁剪而成,李墨白从不穿暖金色的衣裳,我无比汗颜的回头扫视,默默在内心揣测着李墨白究竟是迫谁脱下了内里的衣裳。
那厢,李墨白拿过旗帜,气势凛然,握住旗帜抬起手来,用力地插在城墙之上。碎屑纷飞中,旗帜稳若泰山,轻舞飞扬。
灰尘滚滚,马蹄声飞快,不一会儿便停在城墙之下,正前方的汗血宝马上坐着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威风凛凛,全身银色的盔甲,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盔甲上染满了红色的血迹,妖冶似盛开在雪地上的红梅,无端刺眼。停下马后,他抬起头来,鹰眼反衬着光线更是阴鸷,“吾乃将军薛凯,墙上何人?”
其声浑厚响亮,便如同那雄浑磅礴的鼓声,让人耳膜发颤,分明是内息深厚之人。
“李墨白。”李墨白的声音清越,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愣是轻松无比地破了那鼓声,只留薄雪般的余音。
城墙下一时没了声响,薛凯那双鹰眼像看见猎物般欣喜起来,高举起握着马鞭的手,声音冷如寒冰,“攻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紧张起来。两方相遇,短短两句话,便要开战?侧头看向李墨白,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眸底深邃幽暗,睥睨着底下的众生。
“放火!”李墨白的眉头一松,弯弯的似皎洁的弦月,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妖娆无方。
这样的他,更似瑰丽的宝石,绚烂夺目,我一时看呆,被迷得七荤八素。
就在我愣神间,城墙之下,无数弓箭手手持长弓,箭矢如雨射向城墙之上。虽有晨风为助力,大部分的箭矢未及城墙一半便已失了力道跌落下去。少数箭矢顺利地抵达城墙之上,却早已没有射出来时所蕴含的力道,哪怕让三岁的孩童抬手轻轻一挥也能挡开。
这般软绵绵的箭矢,如何能伤到我们?
众人坦然面对,动作迅速地搬起早已搁置在城墙边的火油,一桶桶从城墙上倒了下去。黑色的液体顺着城墙缓慢地流下,很快便蔓延地面上。
“退。”薛凯自然明白火油的厉害,急急地策马欲退后。然而他身后有上万士兵,一时之间又哪里退得回去?
李墨白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面色清清冷冷,挥手示意大家退后。风向从下而上,这火一旦燃起怕是立刻要冲上来,我立刻退了三步之远。
李墨白则从怀里掏出火摺子,稍稍一吹,火摺子立时燃了起来,他指节错开,火摺子便落在了城墙之上。
火摺子在城墙上弹了弹,火即时燃了起来,沿着火油的纹路,一路逆向烧下。李墨白则已旋身一退,站到我的身边。
冲天的热浪铺面而来,浓烟滚滚,伴随着刺鼻的味道,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那薛凯率领着的士兵多已抵达城墙之下,火势如浪涛汹涌而至,不及闪躲,好些人沾染了火星,惨呼不止。
面对如此无情的火势,士兵们在匆忙后退间,早已乱了步调。仅仅只是放了一把火,这些人便唯恐后退莫及,你推我我踩你,互相争夺着逃避火势的缝隙。
充斥着惊慌的逃亡中,多数人互撞到一起,重心不稳下从马背跌落在地,被马蹄重重地践踏,生生被开膛破肚,肋骨断裂、脑浆迸出,当场丧命。
战马嘶鸣,更是不通人性,完全不受主人控制变得癫狂不已,无论握着缰绳的主人如何拉扯缰绳,它们也只想着往后躲闪。
城墙外不远处,是又宽又深地护城河,大半的马儿载着其主人一路拥挤着后退,却退到了护城河中,连人带马的摔了下去。
秋天的季节水面低浅,河底多碎石,摔下去时还能听得惊呼声连连,片刻又没了声响,多数凶多吉少。
一时之间,根本无须谁动手,他们已自取灭亡,数万兵马,顷刻间折损大半。即便有少数人顺利地避开火势退到护城河对面,见到自己同伴的惨状,早已军心不稳,无人再敢上前。
偏偏,在他们以为能得到片刻喘息时,背后竟传来高亢凌厉的号角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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