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一听,也觉得好奇,便说:“那就带我去吧。”
月眉却皱了眉,“可是那个亭子好像是禁地,没有大帅的允许,不能私自去的。”
萧容泄气地道:“那你倒是带我去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啊。”
月眉挠了挠头,“要不然就随便逛逛吧,小姐你都不清楚这大帅府有哪些阁院呢。”
萧容思索了一下,“刚才听夏妾媵说,好像有个叫揽月阁的。”
月眉点点头:“揽月阁是最大的阁院,现在都住了三位妾媵和一为媵侍。听说她们都很得宠的。”
萧容疑惑了,“穆卿他不是和夫人十分恩爱吗?”
“揽月阁里面的姬妾们都和夫人走得很近的。”
萧容轻轻一笑,原来如此,要不然这些所谓的得宠和所谓的恩爱又怎么能自圆其说?
来到揽月阁附近,萧容远远望去,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阁院,而且这个阁院离穆卿的永华阁很近。萧容可以想象,穆卿用过晚膳后,散散步就能来到揽月阁,个个都是他宠爱的女人,任由他选,过得还真是惬意啊。
萧容望了一会儿,准备转身离去,却不料一回头就正面迎上走过来的一群女人。月眉伸手拉了一下萧容的衣角,她才连忙退到一旁,踉跄了一下,连忙将头微微低下。
走来的便就是萧容今日遇到的吕妾媵和赵妾媵。
“哟,萧媵侍大驾光临我们揽月阁,怎么不进去坐坐啊?”吕妾媵扯着嗓门说着,还故意将“萧媵侍”三个字提高了音调。
萧容轻声道:“奴婢路经此处,扰了姐姐兴致,奴婢这就离去。”
“哼,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还真顺溜!大帅临幸过你吗?你凭什么和我以姐妹相称?”还没等萧容撤身离去,吕妾媵便阴阳怪气地道。
吕妾媵身后的赵妾媵走上前来,佯装发怒道:“萧媵侍,还不快向吕妾媵请罪?”
萧容一听,这话表面上是在数落她,实际上却向她表明了一个讯息,那就是眼前这个凶悍的女人的身份是吕妾媵。无论这个女子是否有心,但终究算是帮她解了围,她立马恭声道:“奴婢失言,望吕妾媵恕罪。”
吕妾媵扬着腮走到萧容面前,哼笑道:“怎么?想来揽月阁沾沾喜气,好让大帅也多看你几眼?哼!你那点狐媚功夫还是尽早收起来吧,这次被贬为了媵侍,下一次说不准就是奴才了!夫人慈悲为怀,才没有将你打伤侍卫,冲撞夫人的事情告诉大帅。你若是再耍这般的狐媚心思,小心我让大帅剥了你的皮!”
萧容紧紧地咬着牙,今晚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心里恨不得将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掀翻在地,可嘴上却说:“吕妾媵教训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哎,我真是的,竟在这儿和你这个贱婢浪费口舌。”吕妾媵摇晃着腰肢走了两步,“就算你耍尽了狐媚心思,大帅也不会正眼瞧你的!”说罢,摇着腰肢继续往前走。
萧容深深地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那就借你吉言,希望穆卿永远都不要再来找我。”
萧容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刚走出几步的吕妾媵一声大叫:“你这死奴才!走路没长眼啊?”
回过头去,见吕妾媵被一个丫鬟撞倒在地,萧容在心里为这丫鬟叹着气,心想她肯定有一番罪受了。却不料吕妾媵骂完以后反而殷切笑道:“跑这么快,大帅找我有急事?”
萧容这才细细瞧那个丫鬟,那好像是穆卿身边的丫鬟。萧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穆卿的丫鬟,至少是不会遭罪了。萧容这样想着,转身离去。
“萧媵侍!萧媵侍!”
萧容刚走两步,就听得身后有人喊,惊疑地转过身来,却见那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脸上笑着道:“萧媵侍,总算让奴才找着你了。”
萧容错愕,“找我?”
那丫鬟喘着气道:“大帅命人传你去书房,可是奴才们找遍了钟翠阁也没找着,大帅现在正在气头上呢,萧媵侍你赶快过去吧。”
萧容讶然,“现在?”
那丫鬟不停地点着头。
萧容和月眉面面相觑,都惊呆了,穆卿今天不是已经前来羞辱一番了吗?这么晚了,他还有什么花样?
比萧容更加惊讶的是方才被撞倒的吕妾媵,她怨愤地瞪着萧容,一直到萧容的身影淹没在夜色里。
“这个狐狸精,赵妾媵,走!我们去告诉夫人!”吕妾媵咬牙切齿地说着。
一旁的赵妾媵脸上倒没什么表情,柔声说道:“姐姐不要心急,先缓一缓再说。大帅召她去书房,说不定只是当个下人使唤。”
吕妾媵这才缓过来,低声骂道:“那个贱人也只有当下人的份儿!”说罢,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往揽月阁走去。
赵妾媵望了望萧容离去的方向,那是永华阁的方向。
“大小姐,夜深露重,还是快回去了吧。”小敏上前来轻声道。
赵妾媵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吧。”
萧容跟着那丫鬟向穆卿的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月眉低声道:“月眉,待会你就乖乖地留在外面等我。”
月眉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准备进去的时候,她回望了月眉一眼,浅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刚走进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穆卿怒斥的声音。想起方才丫鬟说穆卿现在正在气头上,萧容不由得凉了一下,在心里不停地提醒着不可以硬碰硬,绝不可以硬碰硬。
她的脚步略有滞留,走到书房里面就不敢再靠近。那个丫鬟连忙跪下,“大帅,萧媵侍找到了。”
穆卿这才抬起头来望向立在那儿的萧容,眼里焦躁的怒火缓缓平息下来,“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那几个侍卫丫鬟都恭敬地退了下去,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带上。屋内只剩下她和穆卿,萧容的心越来越寒,不断地暗示自己要振作。可是穆卿那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地打量,仿佛要将她看得透透彻彻一般,这样的目光还真是让她全身发毛。
“还不错,这件衣裳比你那披麻戴孝的衣服顺眼多了。”良久,他才开口将这怪异的气氛打破。
萧容这才抬起头,穆卿的面前铺着一叠宣纸,旁边的笔架上还放着蘸了墨的毛笔,一派文人气韵。可案几旁的穆卿却与这气韵有些不合,萧容沉了沉嗓子,“奴婢向来喜欢白衣胜雪,穿得灰灰黑黑,花花绿绿的人奴婢都不太喜欢。”
穆卿一听,整个人怔住了,因为他现在就是一身浅灰。
萧容将步子挪着上前来,“不知大帅唤奴婢前来有何要事?”
穆卿还在为她方才所说的灰灰黑黑而恼怒,听她这么一问,便向砚台那儿一指,“磨墨!”
萧容愣了一下,她全然没想到穆卿满城风雨地召她过来,竟然是为了让她磨墨!不过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缓缓走到砚台前,拿起那个摆在一旁的松烟墨条,在那个大端砚上仔细地磨起来。
穆卿本想说点什么,却见她手法熟练,力道速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便也不再多言,提起手边的毛笔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萧容本来就舞刀弄枪,磨墨这样的手上功夫自然是难不住她,更何况以前在窦家庄她也是经常为窦天情研墨的。她一边不疾不徐地磨着,一边瞟向穆卿,这样安安静静地写字的穆卿倒也不那么令她反感,英气的眉眼,专注的神情,一身浅灰色的衣衫虽不是萧容喜欢的类型,在他身上穿起来倒也不是那么难看。总而言之,穆卿虽然可恶了一点,但是长得还算不赖,至少有着挺直的背脊,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柔美的唇形和精致的下巴,还有……
“做什么看本帅看得那么入神?”
萧容一下子回过神来,像偷东西被逮着现形一样连忙低下头。穆卿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面前的宣纸,手中的笔也一直挥洒着,真不知道他哪儿多长了一只眼发现她在盯着他。
萧容暗骂自己竟然会看这个恶魔看得入了神,简直比被吕妾媵侮辱还觉得羞耻。她埋着头专心地研磨,再不抬头。可就在她专注研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伸过来,轻轻地将她的下巴抬起,萧容停住手中的动作,因为她已经被迫地对上了穆卿的脸。
穆卿眼睛微眯起来,深深地打量着她,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萧容挣扎着要不要打掉他的手,如果打掉他的手,又会激怒他吧。萧容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想要打飞他的冲动。
最终她忍了过来,在没来由的审视之后,穆卿撤回了他的手。萧容又埋下头,心里暗暗赞许她第一次忍耐成功,然后准备继续磨墨。可这时一支毛笔出现在她眼前,她错愕地抬起头,穆卿递来毛笔,“你来写几个字。”
萧容吃吃地道:“奴婢字丑,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穆卿毫不退却,“叫你写你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