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金红色的秋,犹如饱蘸朱砂的笔,浓墨重彩的绘出一副绮丽的画卷。街道旁鳞次栉比的柿子树,朝着天空延伸而出的枝桠上点缀着小灯笼似的柿子。鸟雀绽开羽翼,伴随着蝶舞般的落叶,飞翔鸣唱。
织锦楼就屹立在人潮汹涌的闹市之中,有许多衣着鲜亮的贵妇,在婢仆前呼后拥中走下马车。
比起韶音和木芙两人寒酸的行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气派的织锦楼!”
木芙握紧了韶音的手,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朴素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店门开着就是为了迎客,旁人能进得,我们自然也可以,走吧!”
韶音带着木芙落落大方的走进织锦楼,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前面两次都是匆匆来一下,然后就离开,没有好好看一看。
躲在她怀里的小萌萌,也探出了可爱的小脑袋,好奇的张望起来。
锦衣绫罗,玲珑首饰,皆是精品。织锦楼内没有劣质品,织锦楼本身就是一个金字招牌。
“好漂亮的蓝雪缠枝锦缎!”
木芙见到一匹蓝色素雅的锦缎,忍不住开口称赞道。这里灿霞金彩的缎子,许多都是皇宫中御用的,她还见到了进贡入宫的凰锦。
“这匹锦缎的花色很适合娘亲!”
韶音见到木芙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名贵的绸缎,这种眼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缎子!”
木芙摇了摇头,倒是为韶音挑起了衣裳。女儿日后嫁进武尊王府,如果穿得太寒酸,定会被人笑话。她自己无所谓,却不能不为女儿好好打算。
“这匹流光璀月绡纱,如果做成衣裳,配上桃红的繁花虹云锦,一定很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锦缎,朝着韶音身上做了比对。她的年纪穿上这样桃红色的衣裳,显得娇嫩可爱,非常搭配。
“这位夫人懂得真多!这匹流光璀月绡纱可是云梦皇朝皇室中才能见到的东西,非常罕见,我在织锦楼这么多年,也就这位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织锦楼侍女薄荷,听到木芙的话,惊讶的说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懂什么。”
木芙自知说漏了话,连忙搪塞了过去。以她如今的身份,韶府中不受宠的一个卑微妾侍,不应该知道皇室的事情,否则必定引人怀疑。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韶音的眼中有了一丝了然之色,想必娘亲与云梦皇朝的皇室有密切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绡纱和锦缎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奢华了。这里有没有蓝雪缠枝锦缎做好的成衣?”
她淡淡的嗓音,透着几分宁静,无悲无喜。
“有的。”
织锦楼的侍女薄荷点了点头,正要引她们去另一旁的成衣展示厅看。
这时,一道冷笑的声音,突兀的响彻而起。
“两个穷酸鬼,买不起绡纱就不要在这里垂涎欲滴,免得挡了本小姐的路,还叫本小姐沾染了一身穷酸气。”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定南候府小姐夜青蕖,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摇三摆地走了过来。
“就是啊!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丑女韶音吧!听说你要成为武尊王的侧妃了,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站在夜青蕖身边的女子,年纪也有二十七八的样子,正是秦家小姐秦竹桃。她是夜青蕖的跟班,对夜青蕖言听计从。原本秦家也是个大世家,只是因为秦家得罪了蝶后,最终落得下场凄惨,如今只能依附夜家求得一席之地。
木芙听到这两个打扮妖娆的小姐,就是针对韶音来的,眼底不禁浮起了怒色。只是她一直不与人争,秉持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行事原则,所有强忍着怒火,不想让女儿平白树敌,日后不好过。
原本对韶音和木芙两母女完全不屑一顾,连目光都懒得落下一个的众人,听到那个看上去穿着朴素至极的穷姑娘,居然是如今在整个神都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韶府九小姐韶音。
小小庶女,竟然可以获得圣旨赐婚,这种事情,羡慕瞎了无数人的眼睛。
至于夜青蕖和秦竹桃众人都知道,这两人是有名的张扬跋扈仗势欺人,如今看来这韶家九小姐要吃亏了。
“你们长得像坨屎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做一坨屎?说出来的话,真是臭不可闻。”
韶音打量了她们二人一眼,红唇动了动,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喷笑。
“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辱骂本小姐!”
夜青蕖闻言,整张脸立刻就化作了猪肝色,长长的指甲套,也嵌入了手心之内。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骂,比起下贱,你当了第二,谁敢当第一?人至贱则无敌,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韶音婷婷玉立的站在大片的锦缎面前,明明是那么纤弱的一个小姑娘,却有着一股威慑众人的气势。
此刻的韶音,真想变成愤怒的小鸟,一头撞向这两头蠢猪。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就算你能言善道那又如何?这织锦楼中的东西,不是你这种低贱的人买得起的!这匹绡纱本小姐要了,给本小姐送到夜府去。”
夜青蕖说不过韶音,只能用钱来压她。在她看来,韶音不过是小小的庶女,根本就没有几个钱,否则也不会打扮得那么寒霜了。
“好的,青蕖小姐,这匹绡纱的限量奇珍,需要一万枚紫石币。”
织锦楼的侍女薄荷面带微笑的说道,仿佛没有看到夜青蕖抽搐的嘴角一般。
“本小姐今日没有带那么多钱出来。”
夜青蕖哪里知道这一匹绡纱居然这么贵,尴尬的说道,脸上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
“那就不好意思了,青蕖小姐是织锦楼的常客,也很清楚我们织锦楼的规矩,只付现,不赊账。”
侍女薄荷公事公办的说道,织锦楼之中一视同仁,管她是哪家的小姐,来到这里都是一样要遵守规矩。
夜青蕖自己也买不起这匹绡纱,还嘲笑韶音,在众人看来,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见到众人异样的嘲笑目光,她气得直瞪秦竹桃。
“青蕖妹妹,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看我也没用!”
秦竹桃一急,开口说出来。
全场哄然大笑,夜青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丢人丢到家了!
“本小姐买不起,你也只能眼红一下!”
夜青蕖怒瞪了韶音一眼,在她的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她如何能够甘心。
“若是九小姐喜欢这匹绡纱,那绍锦便借花献佛。”
一道温柔如水的嗓音,自织锦楼的楼上传来,仿佛银铃悦耳动听的声音,叫人听之心神陶醉。
韶音好奇的抬头,不知道是何人说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玫瑰红的软烟绮罗柔纱裙,彩虹色的披风上绣着花草藤蔓。玉容清绝,墨发之上点缀着栩栩如生的金色花朵,花瓣上点缀的红色玉珠,晶莹剔透,随着她走动摇摆不定。
这个女子身上的衣裳虽然不艳丽,却透着一股贵气。
韶音记得她是太师府的千金方绍锦,当日曾经在浮梦苑就医。
“方小姐!”
她朝着方绍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姑娘印象还不错,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颇有大家之气。
“九小姐,有几日不见了,上次多谢你妙手回春救了绍锦。”
方绍锦笑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
“薄荷,将这匹绡纱和这匹锦缎包好,给九小姐送府上去。”
“好嘞!”
织锦楼的侍女薄荷应了一声,动作利落的开始打包东西。
方家的嬷嬷,则当场就把钱付清,让无数女子羡慕到了极点。
“太师千金还真是财大气粗!我看你别下错注,他朝血本无归。”
夜青蕖酸溜溜的说道,心中暗暗恨上了方绍锦。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方绍锦都比她更好,这叫她如何不恨。
“轮起财大气粗,绍锦自然比不上夜小姐!只是绍锦愿意为朋友一掷千金,不求其他!”
太师千金方绍锦手中握着小巧的暖手炉,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哼!”
夜青蕖见到有方绍锦出面力挺韶音,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咬牙切齿的怒瞪了韶音一下。
“我们走!”
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去,连带着秦竹桃一同离开。背后都是指指点点的手,让她们的脸火烧火燎。
“真是太好笑了!她这是活该啊!”
“是啊!没想到韶家九小姐,居然认识太师千金呢!”
“听说韶家九小姐医术高超,看来此言不虚。”
“......”
韶音没有去理会这些议论,而是朝着方绍锦道了声谢,对于她的心意没有拒绝。
“九小姐,绍锦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方绍锦温柔的说道,脸上笑容甜蜜。
跟随在她身后的嬷嬷手上有一件男子的衣裳,看样子她应该是要把这件衣裳赠送给什么人。
“方小姐慢走!”
韶音点了点头,蒙着面纱的玉颜看不出神情。
“听说方小姐的未婚夫是定国侯风踏月的公子,想必她是要去定国候府。但是方小姐是世家小姐,在选秀落选之前,不能自行婚配嫁娶,所以还未成婚。”
木芙开口说道,以前她只能羡慕其他人的女儿嫁得好归属,如今她女儿要嫁的对象更好,让她也格外自豪。
俗话说的好,母凭子贵,如今她是母凭女贵。
“我们上楼吧!”
韶音拉着她的手,朝着楼上走去。对于选秀的事情,听说只有嫡女可以去参选,所以也和她无关。
侍女薄荷带着她们去看看蓝雪缠枝锦缎做出的成衣,韶音选了两套同样布料的衣裳,只是衣裳的尺寸不一样,可以说是古代的母女装。
买完衣裳之后,韶音又和木芙到四周逛了逛,买了一些被褥和日用品。
韶音带木芙去了尘寰醉梦,胡狸和胡芦两兄弟平日将尘寰醉梦打理得井井有条,木芙第一次见到这里,心中也很是满意。
韶音手把手教授木芙开始酿酒,木芙倒也聪明,刚开始替韶音打打下手,很快就能按照韶音所说的办法酿酒。虽然酿出来的没有韶音酿造的酒那么好,但是也比市面上卖得那些酒好喝多了。
时间过得飞快,期间有很多想要对韶音下手的人,因为花家双姝的威慑,全都铩羽而归。云上一个月的保护期限也到了时间,花家双姝也领了巨额报酬,然后向韶音辞行。
后宫选秀也如火如荼的进行,五年一度的后宫选秀,是为君王选出合适的后妃人选,但凡是适龄的世家女子,都受命入宫选秀。
经过一轮轮的淘汰,最终入宫的不过寥寥数十人。
韶音一直认为选秀与自己无关,所以没有去关注选秀之事。
然而,过了数日,韶音平静的生活因为一道入宫的旨意被打破。旨意的内容是说要让韶音入宫,与新晋的秀女们一同学习宫廷礼仪,免得日后嫁入王府不知礼数。
韶音如今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庶女,无法与皇权相抗衡,只能收拾好包袱,奉旨入宫。
在她离开韶府的时候,木芙泪眼相送,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音儿,深宫之中没有可信之人,你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绝对不能轻信于人。一切莫与人争,保护好自己便是。”
“娘,我晓得该怎么做,你也要多多保重身体。”
韶音知道一入宫中深似海,但是她别无选择。眼前的路纵然艰难,但她会努力走下去。
“一定要保重自己!”
木芙拍了拍她的手,红着眼眶,声音充满了哽咽。
韶音回给她一个笑容,今日要入宫,她特地化妆修饰了一下,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和以前没解毒的时候一样。
“墨烟,我要走了,你回自己的主人身边去吧!”
她拍了拍墨烟,开口对它说道。
墨烟鸣叫了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随着她乘坐的马车,一路护送她抵达宫外,然后才甩了甩尾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白眼马,难得你还记得回来的路啊!”
别致的雅苑之中,月上渊清没好气的说道,看着墨烟那精神的模样,看来那小丫头没有虐待它。
“听说那丫头要进宫了,也不知道宫里会不会被掀翻了。”
月上渊清淡淡的说道,他得到消息,韶府如今是四分五裂,乱成了一团。在他看来,有本事把韶府弄成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最厉害的人,不是那种人尽皆知的人,而是在背后筹谋一切,但是无人知道的人,也被称为幕后黑手!
“踏踏踏!”
专程接送秀女的马车,驶向了宫门口,纷纷停在了宽敞的广场之上,看上去特别壮观。
“各位小主,将分别会被分批安排到不同宫殿,听到名字的小主,就随奴婢走。”
有几个年纪较大的嬷嬷,开口说道,开始点名带各自宫殿的秀女离开。
“韶音,姜莉,方绍锦,夜青蕖,秦竹桃,叶远婷......”
一名嬷嬷大声念出名册上的名字,一一清点人数。
“叶远婷!人呢?”
嬷嬷再度念了一次,但还是没有人回应,她不由皱了皱眉头。手中的笔,正打算划掉这个名字。
“嬷嬷——我在这呢!这就下来!”
一道灵雀般轻快的嫩嗓音,脆生生的落了下来。
“包袱太沉了,谁来帮把手!”
众人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马车里面,就见到一个憨态可掬的少女,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包袱,从马车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
嬷嬷见到这一幕,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不是说可以自己带行李吗?多一点不可以吗?真的不可以吗?”
叶远婷从马车里跳出来,招呼一旁的内侍帮忙把她巨大无比的包袱拿出来。
“你那不是多一点的问题!这里所有人的包袱加起来,还比不上你一个的。”
嬷嬷头疼的说道,看着秀女中竟然出了这么个极品,不禁扶了扶额头。
“好有意思的姑娘。”
韶音见到这么有趣的姑娘,不禁抿嘴一笑。怀里藏着的火月雪貂小萌萌,乖巧的躲在里面没有吱声。
“那不可以带进去吗?”
叶远婷可怜兮兮的瞅着嬷嬷,看上去委屈至极。
“不行!”
嬷嬷厉声说道,皇宫禁地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只允许带一些细软,其他东西都是严禁带进去的。
“那大家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把这些东西都吃掉。”
叶远婷将侍卫抬下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清一色的点心,各种吃的都有,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当场吃了起来,雷翻了一大片人。
“我们没有时间等你,赶紧挑一些紧要的东西,我们要进去了。”
嬷嬷一一验明众人手中的户籍文书,看到叶远婷还在一旁认真的吃着点心,没耐心的说道。
“这个要紧!这个也要紧!”
叶远婷闻言,连忙动手挑起来,但最终结果只是把里面的点心挪了个位置。
“你这些都不用带了!”
嬷嬷一声令下,检查完叶远婷的户籍,就让侍卫们把她的大包袱抬走。
“吃,我所欲也,瘦,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了个去也。”
见到大包袱被抬走,叶远婷握着手中的糕点,愣了片刻,感慨了一句。她快步跑回马车里,又拎了一个小包袱跑过来。
“还好我早有准备!”
众人见状,全都一阵暴汗,她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真是丢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山村野丫头!一点礼数都没有!”
夜青蕖不屑的撇了撇嘴,见到韶音和方绍锦也和她在同一个宫殿,顿时脸上露出了阴狠之色。
“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都赶紧跟上了,距离镜花宫还有很远的距离。”
嬷嬷开口催促道,虽然这些小姐们以后很可能是宫中的主子,但是现在她们还什么也不是。
“在宫中你们切忌不可随处乱走,否则丢了脑袋,可怪不得人。”
嬷嬷边走边叮嘱起来,免得她们出什么差池连累到她。
“你们住的地方是镜花宫,在那里你们将会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礼仪训练,宫中不比各位小主的家中,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做出格的事情。”
韶音边听嬷嬷说话,目光则是看向了两边高高的宫墙。
巨大宏伟的朱红色宫墙,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虽然只是一面墙,却像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将多少人的青春困死在宫闱之内。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日,会踏入深宫之中。
脚下的路很长,那道路的尽头,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她的明天是怎样的,她忽然有些迷茫。
她一直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她很担心自己是否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再回到真正的家中。
“到了,各位小主,这镜花宫就是你们这段日子住的地方,分为东西南北四殿,你们住的就是西殿。四个人一个房间,你们自行分配,稍后会有一名姑姑来记录你们所选的房间。”
嬷嬷就带她们到镜花宫,然后就命人关上了厚重的宫门。
西殿之中有着五间房间,这一次她们一行人**有二十人,四个人一间房间刚刚好。
院子中央种着一株大大的梅花树,还没有开花,舒展着遒劲的枝干,看上去颇具风骨。
梅花盛开在最冷的冬季,当寒风吹来,大朵大朵的红梅,开得一树灿烂,那光景格外美丽。
“本小姐要住这一间!”
夜青蕖立刻选了一间采光最好的房间,将包袱丢了进去,占住了朝阳的一间。
“我和青蕖妹妹一起住。”
秦竹桃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能够选进秀女,也不知道是疏通了多少关节。
“我住这间!”
韶音没有与她们争夺房间,而是选了一间僻静的屋子。窗户正对着这株梅花树,想必再过一个月,梅花开的时候,望出窗外,景致必定美丽。
“我也喜欢清静,九小姐不介意绍锦也住这里吧?”
方绍锦也走到了这个房间前面,朝着韶音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让人看着觉得分外舒心。
“有方小姐作陪,是韶音的荣幸。”
韶音随意挑了一张床铺,把包袱放在了上面。
“我也住这里!这里睡觉肯定舒服!”
叶远婷拎着小包袱,跳上了一张床铺,一脸的满足之色。
“我和九小姐,方小姐住同一间。”
姜莉款步走进屋内,朝着韶音和方绍锦点了点头。她是当日第一个当浮梦苑求医的人,韶音也还记得她是吏部尚书的爱女。
其他人各自选好了住处,许多人都是彼此陌生的,便纷纷自我介绍起来。
“以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大家就不要叫得那么生分了,大家说说年纪,我们姐妹相称好了。”
方绍锦开口说道,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我年十八。”
“我年十七。”
韶音淡淡的说道,没有刻意亲近她们,也没有故意疏远。
“我今年十六,各位姐姐以后有好吃的,可别忘了我哦!”
叶远婷巧笑倩兮的说道,神态充满了天真可爱。
“那我可比你们都大哦,我今年二十,两位妹妹以后可得叫我姐姐了!”
姜莉笑着说道,从包袱里拿出了几条玉珠手链,送给她们几人作为见面礼。
“这些明蓝玉珠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各位妹妹可不要拒绝哦。”
“好漂亮的手链!”
叶远婷拿着手中的手链,对着阳光还会闪烁光辉,格外好看。
“谢谢莉姐姐!”
韶音和方绍锦道了一声谢,收下了手链。
“以后都是好姐妹,用不着客气的。听说宫中的礼仪训练非常严格,到时候我们姐妹可要一起努力了。”
姜莉对于宫里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所以开口说道。
“对了,这后宫都有哪些嫔妃呢?我们在这里住,说不定就会碰上她们。”
韶音对于宫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见姜莉似乎懂得挺多,故而开口请教道。
“说起这后宫的嫔妃,那还真是不少,风流倜傥的风帝与独宠一人的天策帝君不同,后宫嫔妃众多,其中最受宠的是丽妃娘娘。那可以说是宠冠六宫,气势堪比皇后娘娘。”
姜莉小声的说道,对于这些宫闱的事情,她也是听爹爹说过才会知晓。
“独宠一人的天策帝君?”
韶音对于后宫佳丽三千的风帝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是听到这天策帝君,充满了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帝君之爱,才会独宠一人呢?
“天策帝君可是历代帝君之中的一个奇葩,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并且为她虚设后宫。如果能够得到一个人,这般全心全意对我,白首不离,一心一意,那我就满足了。”
方绍锦充满向往的说道,提起天策帝君与蝶后凤魅雪,那可真是一段神仙眷侣的爱情佳话,无人不羡慕至极。
“能够得到一位帝君全心全意的爱,想必一定是个奇女子。”
韶音感慨道,史上无数的帝君皆是薄幸负心之人,能够演绎一场旷世之恋,那女子必定不同于一般的胭脂俗粉。
“是啊!能得到蝶后的相伴,天策帝君哪里还会想再去娶其他女子啊!”
方绍锦笑着说道,她最崇拜的人便是蝶后凤魅雪,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
“原来是蝶后!”
韶音来到这里之后,就听过许多关于蝶后的传奇故事,对于那个天纵之姿的奇女子神往不已。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见过传说中的蝶后,也就是陌紫皇的娘亲凤魅雪。
“蝶后我也知道!听说她有一个厨子,煮的东西特别好吃!”
叶远婷一脸向往的说道,让其余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多时,就有宫婢把冬天的被褥和秀女们统一的衣裳送了进来,另外还有新的毛巾脸盆,各种东西都被一一送进来。
只是那被褥却是非常薄,根本就不是这么冷的天气能盖的。
“这么薄的被子,晚上睡觉一定要冻死的!”
叶远婷伸手摸了摸被子,苦着一张小脸。别人进宫都是好吃好喝享福来的,她才进来就要挨冷受冻了。
韶音拿出一旁的剪刀,将被子沿着边缘剪开一些,就见到里面的棉被,竟然是黑心棉。这样的棉就算睡一晚上,也不会暖和起来。
这被子外表是光鲜亮丽,内在却是黑心棉。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太过分了!一定是有人搞鬼!我去找管事姑姑!”
姜莉脸上露出了怒色,看着这黑心棉,显然是有人存心跟她们过不去,否则她们几个都是秀女,怎么可能盖这样的被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被子是那些宫婢送来的,说明管事姑姑定是得了某些人的好处,才会刁难我们。”
方绍锦性子沉稳,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看倒不一定,如果只是一点点好处,那管事姑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依我看来,只有一个可能性。”
韶音放下了剪刀,将被子放在一旁,目光平静的落向她们几人。
“上面有人下了命令。”
“到底是什么人?使出这么阴险的手段!”
姜莉不解的问道,她们前脚才刚刚入住,连管事姑姑的面都没有见到,怎么就得罪人了?
“应该是对面那位吧!她的姨娘正是宫中的第一宠妃丽妃。”
方绍锦经韶音这么一提醒,马上就猜到了是什么人做的。
除了小肚鸡肠的夜青蕖,她想不到其他人。
以夜青蕖的姨娘丽妃在宫中的权势,只要叮嘱一声,管事姑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天气那么冷!只睡这一张薄被,肯定要冻坏的。”
姜莉看着这黑心棉被,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床铺够大,两个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睡的,这棉被虽然薄了点,但两张叠在一起,勉强可以睡一晚。”
韶音知道现在就算是向管事姑姑要新的棉被也要不到,她们只能利用现有资源,将就一下。
“那我们就这么白白挨冻不成?”
姜莉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她又没有招惹夜青蕖,她竟然这样对她。
“不然还能怎么样?现在她们巴不得我们沉不住气惹事,到时候好拿宫规处置我们。”
方绍锦冷静的说道,没有为了一时之气,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别人睡不好,她们就能睡得好么?”
韶音淡淡的呢喃道,见到夜青蕖和秦竹桃把厚实的被子,晾晒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显然是要向她们耀武扬威。
“萌萌!把这粉末洒在她们被子上,晚上奖励你一颗药丸。”
她洒了一点粉末在火月雪貂萌萌的爪子上,小声的对它说道。
听到有奖励一颗药丸,小萌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飞窜出去,爪子趴在她们晾晒的被子上,然后飞快的回到韶音的怀里,没有叫人看到。
“晚上我和音妹妹一起睡,莉姐姐和小叶子一起睡,大家先把床铺整理一下。”
方绍锦开口安排起来,对于她们以后在宫中的生活感到无奈。纵然她是太师千金,但是入了宫中,后宫若是没有人撑腰,那就什么也不是,在外面的身份多显赫都没有用。
“嗯!”
三人动手将被子弄好,没有厚被子,她们如今只能先挤一挤了。
当天,管事姑姑并没有来,韶音几人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但是夜青蕖和秦竹桃同样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们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竟然长出了一颗颗痘痘,浑身都难受得很。
第二天一早,刚刚起来,她们两人刚刚照镜子,就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两人不仅仅是身上长出了大大小小的痘痘,就连脸上都长满了痘痘,肿得好似猪头。
姗姗来迟的管事姑姑绿怡,当即慌乱的请来御医,替她们问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们皮肤过敏,不宜睡太厚的被子,不然一旦热出汗来,这脸上的痘痘怕是会溃烂。
“真是恶有恶报!”
姜莉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拍手称快。
“她们虽然是倒霉了,但是我们的日子也不见得会好过多少,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方绍锦提醒道,让她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免得引人怀疑,惹火烧身。
“锦姐姐说的没错,我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会引来有心人的猜忌,反而坏事。”
韶音伸展了一下手臂,昨晚睡得太累了,连翻身都不行,看来必需想办法改善她们的处境才行。
她在后宫之中谁也不认识,要怎么做呢?
“各位小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管事姑姑绿怡走进房间,手中拿着本子,精瘦的脸上,透着几分老成之色。
“还好,多谢姑姑关心。”
方绍锦开口回答道,没有开口抱怨什么,平静得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住得习惯就好,你们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吧!”
管事姑姑绿怡显然没有料到她们不哭不闹,反应会是这么平静。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更为棘手。
几人各自写上名字,将本子递给了管事姑姑。
“今日开始,你们就要接受宫中教习姑姑的训练,稍后用过早膳之后,到东殿集合,不要误了时辰,不然是要被责打的。”
管事姑姑绿怡开口说完,就出了房间,留下几人在里面相互讨论起来。
“等会儿莉姐姐悄悄去打探一下,其他秀女的受训时辰和地点。”
韶音低声说道,免得让其他人给听到了。
“为什么要去打听这个?”
姜莉不解的问道,显然不清楚韶音要做什么。
“你等会儿随口问一下就成,别管为什么。”
韶音没有细细解释,在宫中很多事情,经历过就懂了,解释太多也没有意义。
“好的,等管事姑姑一走,我马上去问问。”
姜莉见韶音说得认真,便应了下来,见到管事姑姑离开,她就跑到其他房间去和秀女们相互熟悉了一下,顺便问了一句今日受训的时间和地点。
“今天不是要受训了吗?是什么时辰啊,我给忘了。”
“你记性可真是不好,姑姑不是说了,现在马上去南殿吗?听说教习姑姑唐左左可是个冷面女官,在宫中地位很高的,但是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的人了。”
一名秀女开口说道,已经换上了秀女们穿着的衣裳,准备要出发了。
“哎呀!我这记性,光顾着和大家说话了,我也得赶紧回去换衣裳了。”
姜莉忍住心中翻涌的震惊,连忙跑回自己住的地方。
“其他秀女说是现在去南殿,管事姑姑竟然告诉我们是去东殿,还谎报了时辰,这不是存心害我们受罚吗?”
“好了,先换衣裳,别误了时辰。”
韶音好像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立刻换好衣裳,没有浪费时间去纠结这些。
管事姑姑是对方的人,自然能陷害她们的时候就不会手软。她们几人无凭无据,就算是骂几句也没有用。
“看来以后我们要更加警惕了。”
方绍锦看出了她们的境况不大妙,还好今天韶音足够机警,否则她们被人阴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四人换好衣裳,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南殿,那里已经站着许多秀女。
她们站定之后,教习姑姑唐左左也刚好到来。
“现在开始点名!”
唐左左一脸冰冷不近人情,手中握着名册开始点名。
迟到的人,一率都被严厉责罚。
“你们两个,伸出手来!”
唐左左握着戒尺,看着这么晚才来的夜青蕖和秦竹桃,冷声开口说道。
“教习姑姑,我姨娘是——”
夜青蕖本来想说她姨娘是丽妃,不过还没说出口,就被唐左左喝断。
“本教习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迟到就要受罚,也不管你们有任何的理由。”
唐左左手中握着戒尺,一脸冰冷的说道,完全不管每个秀女是何来历。
“啪!”
夜青蕖长满痘痘的手掌,被一戒尺拍下来,痛得发出惨叫声。
“不许叫!叫出声,再打十下!”
唐左左冷声说道,下手毫不留情,吓得一干秀女浑身冒冷汗。
韶音见状对于这个刚正不阿的教习姑姑印象却是不错,至少她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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