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给他夹了半碗菜,说:“赶紧地吃,吃完了早点睡觉。”
宓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问:“姐,外面的百姓骂我们骂得这么难听,你怎么不出去辩解几句?”
“辩解什么?”宓月给吃饱了的小宓熙抹了嘴,又端茶喂他。“群情鼎沸,我若是出去,别说辩解了,只怕刚打开大门,那粪水就朝我泼来了。”
若是解释有用,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恩怨。
“姐姐就什么也不管了?”
“谁说的?不是让你早点吃饭,早点睡觉,睡足精神明日好给父亲证清白吗?”
“睡饱了就能证明父亲的清白?”宓峥怎么觉得姐姐这话不靠谱。
小宓熙喝完了茶后,大声说:“听姐姐的话就没错!”
宓峥鄙视地看了眼一副姐姐什么都是对的小宓熙,好吧,跟这个姐控弟弟没法子交流。
翌日,王宫大门打开之后,文武大臣列队进入王殿之中,开始了楚王朝新一天的朝议。
四位安边大将军位列武官之首,上面楚王在发表新政之说,下面的官员心不在焉地时不时往四大将军瞧去。
“众卿有何异议?”楚王问道。
为了与荆国抗衡,除了扩军之外,楚王还要顾及民生,为此,列了几条新政在朝议中提出来。
“臣等附议。”众官齐声说道。
往常若是有一条新政出来,王廷之上都会跳出反对与赞同的两派互相撕扯,所为者,不过是利益而已。
楚王今天一连提出数条新政,只道又会争执不休,各方为分利不均互相攻击。不曾想,楚王讲完之后,竟然一个反对的都没有,全都赞同了。
楚王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众臣,一个个都带着些敷衍,都心不正焉的。
底下的臣子想着什么,楚王心知肚明,不过能让新政顺利地通过,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接下来,楚王又问谁有事要奏的,众臣皆缄默。
楚王知他们心意,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早点审清义恩伯的事了。
楚王心里又愁了起来,他给了宓月一个晚上的时间,是想让她想个法子与安北将军透个气,商个量。安北王将军是当年宓中昱的副将,宓中昱去逝之后,就由王将军替代了位置。
义恩伯出事,王将军身为当年副将,也脱不了关系。
却不想,宓月仍然大门紧闭,一点没跟王将军透气的意思。
宓月这是底气十足呢,还是破罐子破摔?
不管宓月打的是什么算盘,今日之审无法避免。
“宓月到了没有?”
楚王此话一出,殿中的文武大臣都精神一振。
陈公公躬身回道:“已在殿外等候了。”
楚王望着殿中的王臣,今日他就当着众王臣的面,将四年前的事做一个公断。
“宣!”
殿外,宓月右边牵着小宓熙,左边站的是宓峥,姐弟三人在众多探究的目光中走进了王殿。
她头戴金钗珠簪,身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气定神闲而来。她的进来,仿佛给森严又沉闷的王殿带来了明亮与鲜艳,令人眼前一亮。
众人的神色难掩惊讶之情,这几天,义恩伯府门前被众多百姓包围叫骂泼粪,宓家一时间仿佛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以为,经过这几天的打击,宓家姐弟多少会带了些惊惧不安。没想到,宓家姐弟,一个比一个神采飞扬,尤其是宓月,她本就生得明艳,这么稍稍一穿得正式些,整个人就像在发光发亮,夺去了所有人的光彩。
就连几天前暴躁易怒的宓二少爷宓峥也显得稳重了许多,规规矩矩地走在宓月面前,不卑不亢地朝楚王行礼。还有年方四岁的小宓熙,小小年纪,便已气度不凡,站在偌大的王殿,不仅毫无怯色,反而落落大方,处处透着清贵之气。
众官想到家里四五岁的孩子,要是带他们来这儿,只怕不是吓得哭鼻子,就是熊得不知规矩了,如何能有这气派?
众人的目光再次深看了宓月几眼,他们都知道,一年前的宓峥还是个人人嫌弃,上不得台面的野小子。仅一年时间,就有了贵族的范儿。而这一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宓月教出来的。
这是怎么一个神奇的女子啊,不仅用了一年的时间让自己脱胎换骨,还把两个弟弟教得如此优秀,完全不亚于世家贵族的教养。
再想宓月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她所给楚国带来的士气与尊严,还有荣耀与国威,殿中众臣都明白了楚王为何疑了宓中昱之后,仍然对宓家照顾爱护有加了。
楚王以前对宓家的照顾,是因为宓中昱,而现在,完完全全是因为宓月的存在。
宓家只要有宓月在,就永远不会倒下去。宓月本就是一个传奇,而且她能培养出两个必然会优秀无比的弟弟。
此时此刻,殿中众臣都有一个想法,如果今日宓家能度过此劫,他们必须与宓家交好,楚国的未来,甚有可能就在宓家姐弟的身上。
慕容皓华看着明艳不可方物的宓月,眼中带着亮采,接着想到了什么,又闪过了黯然。不过,他心中的忧虑占据了他大部份的心思,使得他再看宓月时,不自觉地多了些焦虑与担忧。
不仅楚王知道宓月闭府不出,慕容皓华也知道。
今日殿中一审,在慕容皓华眼中,宓家毫无胜算。
慕容皓华暗中焦急不已,想着找什么办法替宓家解危。他低头看着双腿,也许......他的手摸到他伤口的位置,要是宓家被逼到绝境,他“病情突发”定然可化解她的危机。
到时,哪怕让楚国百姓唾骂他,他也要让萧溍带她走,从此莫再回来。
殿中,各人各有心思,唯有宓月沉稳如初。
楚王免了宓家姐弟的礼之后,看到宓家姐弟精神饱满,心中略略定了些。“那日之事,在殿的诸位都已知情,孤就不赘述了。彰德侯,孤问你,宓中昱是否做过通敌卖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