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廉贞扬扬手中的租约书:“这合同里没写不许分租。楼上除了我住的主房,和师伯的那间客房,还空出两间客房来。家具也都是现成的,这样容易租出去些。”
这还是欧小弟打认识他俩以来,第一次听到马廉贞亲口叫“师伯”。无量道长辛酸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花钱买尊严”啊我!
欧小弟想起上回被武正龙问话的情景,心里犹豫了一下:万一要再住进个大佬来……
“当然不能乱租,咱们得先筛选筛选。”马廉贞慎重地说。
结果分工就是:马廉贞拟出分租要求,欧小弟负责贴去小区门口的阅报栏上,和在本市生活网站上发帖子。无量道长充分使用他丰富的社会阅历和看人眼光,专门对上门的租客进行筛选和收取租金。马廉贞还特别要求了,因为屋子阴气重,租客仅限定为男性。
“你要租屋?”无量道长上下打量着来人,心里寻思着:这叫啥子网络的玩意还真好使,上午发的帖子下午就来客人了。“你是干啥的?”
来人上身一件黑色紧身t恤,胸前印了只暗灰色的狼头,两眼是荧光绿色,还吐着血红的大舌头。下身一条哈伦裤,腰间松松系了根银链。同样的衣着,穿在阿成那伙人身上是街头小混混,穿在这人身上就像个刚走下t台的男模特。半长的头发在额前挑染出一绺银色,充满时尚感的俊脸上鼻梁挺拔,上嘴唇略薄,下巴中间有个微凹的小坑。右边耳骨上镶嵌了三枚银亮的耳钉,左手指上重叠戴着黑底金边和镀铬花纹戒指。反光太阳镜下的眼睛迎上无量道长疑惑的视线,来人微微一笑:“我是酒吧里的调酒师,刚来这城市。”
“哦,调酒师啊。”无量道长口中喃喃着,心里头拨拉开了小九九:酒吧间工作不稳定,三教九流地又复杂。这人还是外地刚过来,哪天交不起房租了,背上包袱就开溜——这种衰事老道自己就没少干过。
来人见无量道长嘴巴里咿咿哦哦,手扶着门却不放人进去,心念一转已明白吧了老道的心思。他从裤兜里抽出张纸券奉上:“开酒吧的是我朋友,非拉我来帮忙,唉盛情难却没办法。这是免费招待的啤酒券,晚上八点到十点有效,来之前给我打个招呼就成。”
免费招待?无量道长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侧身就招呼来人进了屋子,边引着他上楼边殷勤问道:“小哥怎么称呼啊?”
“戴晖朗,叫我阿朗就成。”
刚收拾完客房要下楼梯的欧小弟一听就想笑:戴晖朗?大灰狼?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忙不迭把个狼头挂在胸口上?
戴晖朗望见欧小弟,主动“嗨”了一声,又是递上一张啤酒招待券:“以后咱们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了,多多关照啊!”
无量道长在旁边看得直咧嘴:这小子不错,还真会做人!
“血红玛丽?就是这里吧。”
被老道打发来先行探路的欧小弟站在本市着名的“酒吧一条街”上。他仰头望望酒吧门口悬吊着的蝙蝠挂饰铁牌,再对比券上那只,嗯,验明正身,开步走。
“嗨,小弟!”吧台里正跟衣着暴露的啤酒女郎们搭讪的戴晖朗扬手招呼,身边的女郎斜瞄着欧小弟嘻嘻哈哈地笑开了:“这人怎么叫小弟呀?看这就是块当小弟的料。”她们旁若无人地大声浪笑着,互相推搡着,踩着三寸高跟鞋,像一尾尾艳丽夺目的热带鱼,游向了座无虚席的酒吧客人当中。
“你的。”
好奇地左顾右盼的欧小弟一回头,面前是杯金橘黄色的鸡尾酒。
对上欧小弟不解的眼神,戴晖朗伸出食指轻点薄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旭日龙舌兰,私人醒你的,快尝尝。”
欧小弟试着小啜一口,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料中酒精冲脑的刺激。他猛地睁开眼:“橙汁?”再吧嗒下嘴:“好象还有石榴味儿。”
戴晖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大笑着拍拍欧小弟的肩膀:“好小子,看不出你还挺会品的嘛,干了它,哥再给你调好的!”
欧小弟边啜饮着杯里的金黄色酒液,边观赏着戴晖朗擦干双手,用精致的量酒杯将干味美思量入调酒杯内,再将金酒也量入后,用吧匙搅拌数次调和了,过滤完倒入一支旁边冷却好的鸡尾酒杯,最后用水果夹夹取半枚去核橄榄放进杯里,大功告成!
整个过程被戴晖朗做的是行云流水,难怪人家能被朋友死拉硬拽地都要拽来帮忙。
“不是都用红樱桃装饰的吗?”欧小弟奇怪地问道。
“那是甜马天尼,哄女孩子用的,加上红樱桃和柠檬皮好看嘛。”戴晖朗挑挑眉,笑问:“还有白巧克力的和水果味的,要不要试试?”
“呃,不用了。”欧小弟一缩脖子,他可不想醉倒在半路上啊。
“怕什么,你又不开车。”
刚才的旭日龙舌兰本属于女性鸡尾酒,戴晖朗考虑到欧小弟没啥喝酒经验才特地调制的,还打算给他来个循序渐进呢,看来这小子真没啥奥运精神。戴晖朗摇摇头,忙他自个的去了。
欧小弟满足地啜饮着戴晖朗眼中的“女性鸡尾酒”,游目四顾着灯红酒绿的酒吧间,来来往往衣着时髦的俊男靓女,以及胸前挂着绶带,脸上化着浓妆,穿梭于吧台和客座之间的啤酒女郎,不由得叹了口气:“阿朗,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啥?”戴晖朗接过女侍应生递来的单子扫了一眼,驾轻就熟地往不锈钢酒筒里倒入冰块和酒,边摇动边说:“你是没见年底节假时段,吧里生yi好到,忙的头顶都冒烟哦。”
戴晖朗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逗得几个站在不远处偷看他的女侍应生咯咯咯咯一阵低笑,清脆娇美的笑声就像只顽皮的小手,挠痒了欧小弟那颗驿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