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所说的小道果然幽僻毫无人迹,长长的小道仅容一人行过,所以秦素素越发光明正大的走在前面,一点帮助言律的意思也没有。
言律也不恼,明白她虽然愿意帮自己诊治腿疾,也不过是看在韩渲的面子上,且,到底还是在意对他们隐瞒成亲一事,没办法向韩渲生气,那么......
他这是被迁怒了呢。
嘴角抿起,这种因为被丈母娘埋怨,且又是为着妻子而承担下来的感觉,与其说会委屈,倒不如说他颇享受在其中呢。
所以他也识趣的不去烦扰她,索性此处虽僻窄倒也不难走。
不过即使如此,当薄雪退尽,染上一丛青色,鼻尖嗅到湿润的泥土清香,一身汗湿的言律当真想快点进入温泉中,好洗净这一身的黏腻不适。
“你倒算识趣,小厮不在身旁侍候,一路上也没叫过半句苦。”秦素素掸了掸袖口的灰尘,似是随意的问了句:“我这样对你,可怨我?”
“岳母言重了,您此番做法必有您的思量,如此良苦用心,我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在心里埋怨您?”
见他拱手又是一礼,秦素素倒没像以前那样冷漠的忽视掉,微微额首,算是受了。
言律心下明白,这一关便算过了。
“好了,这么一会子时间估摸着药效也快发作,你速速脱了衣服跑进去吧,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若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就好。”
“是,我知道了。”
待秦素素走远,言律控制着轮椅左边的一个把手将自己的座位放低,这个可以让他几乎抵到地面的高度,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个小机关,以防平常若是青竹不在身边他也能自己做些其他事情而准备,此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他的下半身,自腰部以下没有半点知觉,行动之间就只有靠手来支撑。湿润的泥土,印着,浸透每一处指缝,黏腻,又有着坚硬的石子硌着掌心的感觉,那么清楚,好似印在心上似的。
言律咬了咬牙,继续艰难的拖行着。
他的外袍早已脱掉,可是里衣还在。洁白的布料上泥斑点点,一片污迹,甚是刺眼。
“如何?”
“身子虽说是削瘦了些,可咱家有的是好东西!那些个什么熊掌、鹿茸的,都是新鲜的,吃上个几次绝对能补回来!想要成我这样的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马甲线还是可以有的!唔,痛痛痛!娘子,快放手啊!”
韩茂龇牙咧嘴的模样,却不得不紧随着耳朵上的纤手而歪着脑袋,连连告饶:“娘子娘子,轻点轻点,要断了,断了啊!”
秦素素冷哼一声,“哼,让你不着调,净说些不正经的!”
“我这不是最看不惯别人吃苦,说说笑,缓和一下气氛嘛!”
韩茂揉着发红的耳朵,严肃了神色,“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样貌一关倒是过了,最难得的是心思缜密,临危不乱,还颇有忍耐力,倒是个能成大事的。”
“你为何不说他是圆滑诡诈?方才若是他回答一句‘绝不敢如此’我倒是能反驳他一句心口不一,绝非良人。偏他……”
“偏他一句恭维就让你再说不出话来,哎,你还是如此脸皮薄。”韩茂笑着打趣道:“人常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怎么到你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秦素素低头,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讨厌这人心思太过深沉,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东西他还没有察觉,只怕渲儿以后要吃一番苦头。”
“是吗?我倒觉得未必。”
秦素素疑惑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这人虽有时不着调,可看人却极准,若他说未必,那必有他的理由。
韩茂指了指温泉言律那边,却是笑的奸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温热的泉水,适当的温度,蒸腾的热气间,当真熏得人昏昏欲睡。
当洗尽了一身风尘,浑身通透清爽许多的言律靠着岩石,一身轻松,两眼欲沉,正想顺心小歇一下,突然感觉小腹处火热非常,像是升腾起一团热气,从小腹处一直向下窜去,多年来从未有过半点知觉的双腿竟有了感觉。
细细的,有些刺痒的感觉,像是针尖轻轻的戳刺,再然后,越来越密,也越来越重,当像是千虫百蚁一起啃咬的感觉。
言律一愣,待确定这种感觉真的是出现在自己身上,更是一直都瘫痪的下半身,所有的不可置信全部化作漫天的狂喜。
他以为自己会尖叫出声,会激动的痛哭流涕,可现实是他的嘴巴空空的大张着,半点呻吟都发不出,他的眼眶枯涸酸涩,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怔怔的探出指尖,依然纤长,只是被泉水泡的有些发白发皱,带着轻微的颤抖,缓缓摸向泉水中。
“住手!”一双手骤然握紧他,阻止了他的动作,“娘亲惯使用毒,此时药效发作你切莫轻举妄动,稍有差池,恐有性命之忧!”
小麦色的皮肤,剑眉不耐的皱起,一双黑邃的眼眸直看着自己,那颈项间的带子是自己亲手系上的,她是......
“......渲儿?”
“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言律一急,当下就忘了自己腿的事情,愣愣的看着这人直起身子就开始脱衣服。
“娘亲说你要来,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韩渲与他一样脱得只剩下里衣就下得池来,脸上是有些着恼的不赞同,“幸好我来了,不然只有你一个人,莽莽撞撞什么都不懂,要真有什么差池可怎么办?”
“换洗的衣服我已经让秋菊他们回去取了,待会就能送来。”
“可是......唔!”言律张嘴正想说什么,可腿上越来越麻痒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口。
“可是哪里不舒服?”韩渲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隐忍,十指蜷缩,就好像想要挠什么似的,伸手就捉住他的手放在某一处,“再痒你也得忍着,实在忍不住就握这里,反正你们男人不就最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