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然呆呆的站在街边,眼看着聂祺峰弯身钻进黑色保时捷里,油门轰动呼啸着绝尘远去,兀自不知所措的呆立着,秀发随风飘散,肩上的挎包滑落,胳膊无意识的弯起接住,才没有落在地上。
几天了,聂祺峰无视花翩然的各种示好,冷漠的态度拒人千里让花翩然好像被封印在了冰雪世界。几次试图打破僵局,却屡屡受挫,花翩然真的有些灰心了,可是对比之前的聂祺峰,前后差别之大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让之前情意绵绵的聂氏大少难道是脑袋被撞坏秀逗所致不成?
沿着坤泽街向前,花翩然只管顺着脚无目的的前行,连通过街**通信号灯都没有注意。两边等候的车辆急速的向前,花翩然兀自眼神涣散的朝马路中央走去。
猛然一个结实的大手一把抓住花翩然的胳膊,花翩然身体被这股力量猛力的拉扯向后,身体支撑不住的向后倒去,后腰处却被另一只手有力的托住,脑袋急速的翻转让花翩然眼神凌乱,眼前赫然浮现着一张熟悉的脸。
印天!
对,就是印天!
花翩然忙忙的站直身子,假装整理下衣服顺势站开,保持与印天一米左右的距离。
“哦,谢谢啊!”花翩然低着头。
印天心里一怔,苦涩的说:“以前你不是这么客气的!”看翩然没什么表示,讪讪的搓着手,“我爸让我谢谢你!那个,他挺惦记你的,时常念叨你什么时候去看他。”。
“印伯伯身体还好吧?一直忙也没时间去看他。”花翩然想起曾经印天家好多事情都是她忙前忙后,印伯伯总是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不禁心里有些愧疚。
“你过的好吗?”印天陪着花翩然往前走,小心的道出。
“我我挺好的。”花翩然心里有些酸楚,但仍然故作轻松的说。
“他对你好吗?”
脚步声缓缓的敲击着路面,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两边商铺似乎好多已经歇业,一只猫蹲在咖啡屋外的藤椅凳上,悠闲的梳理着皮毛,阳光斜照反射出特有的光泽。
印天从刚才在街边就看到了花翩然,聂祺峰丢下翩然驾车而去的时候,他就站在对面,虽然听不到俩人的对话,但是聂祺峰的态度却是一清二楚的。
那一刻印天心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痛,对金钱的贪婪让他迷失了本性,伤害了这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好姑娘。
虽然知道聂祺峰的家事让翩然可能很难被接受,但既然是翩然自己的选择,既然翩然认定了这个男人,既然这个聂祺峰能真心对她,给她幸福,他印天也就可以放手了。
可是舆论谣言将脏水一次次的泼向翩然,让这个纯洁美好的姑娘坠入泥潭!他无力堵住所有乱咬乱叫的诬陷的嘴,但他真的要气的发疯了。
看着翩然跌跌撞撞的向前,失魂般机械的走着,印天多想上前叫住她,哪怕和她说说话给她一个肩膀靠一下,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默默的跟了几条街,印天的纠结也愈演愈烈,体内仿佛存在两个好斗的小人,不停的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好烦好累。忽然,他看见花翩然不顾交通信号灯,马上要冲出马路,赶紧拽着凌乱的思绪冲了上去。
花翩然并不知道印天此刻心中所想,似乎没有听到印天的问话一般,别过头假装看橱窗里新出炉的蛋糕,裱花精美的各式西点陈列有序,一个梳着羊尾辫儿的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往前走,眼睛盯着橱窗死死的看着,脑袋随着眼睛一直扭转,直到走出很远了还回头看着。
“咳……翩然,我觉得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
印天尴尬的干咳一声,话说出口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说。从上学时,印天就是这样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每次遇到事情还不如花翩然来的干脆利落,甚至被兼职的老板欺负不敢要回工钱都是花翩然帮他出头,心理上也许翩然更像是印天的姐姐,而正是这样,印天甚至有点怕翩然。
终于,还是咬着牙,印天吞吞吐吐的说,语气斟酌着怎样表达会更肯定些。
“嗯,你说吧。”花翩然犹自注视着橱窗里的蛋糕,望也不望下印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印天语气里艰难的肯定,像聊天气一样随意的应和。
“翩然,其实……其实……”印天吞吐着,其实了三次都没有鼓起勇气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花翩然微微抬起一下下巴,对着橱窗点点头,继续认真的注视着橱窗里的糕点。
“其实什么?”花翩然似是不经意的从嘴巴里溜出几个音符。
“其实市长千金掉下海。
印天深深的呼吸一下,一口气说出:“是我推你的!”
“就这个呀。”花翩然转过身子,眼神终于从橱窗里的裱花蛋糕上转移到印天的脸上,盯着印天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了。”
是!我猜到你察觉出来了!可你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干的么?!
印天急急的补充,过度的激动脸涨得通红。
“宋如梦!”
“宋如梦?”
花翩然眼睛里充满着问号。
对!就是她!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狠毒到骨头里的女人!
花翩然定定的重复着,原来是宋如梦想要致冷香儿于死地!偏偏选上印天这个钻进钱眼里的东西来推我,造成是意外的假象!真是手段毒辣到令人匪夷所思……
嗯?!不对。
花翩然大脑飞速的转动,印天前后的话似乎有什么漏洞在里面,似乎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忽然,花翩然脑洞大开,宋如梦俏丽的笑脸配上恶毒的话语突然刺激了花翩然。
“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给印天前让我去推她呢?!”
难道!
难道?!
花翩然隐隐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似乎没算完,印天这么和自己说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花翩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纷乱的念头打断思绪,但一时间口气转换不过来,强硬的态度让印天顿时脑门沁出细细的汗。
“事情还要从花伯伯,也就是你爸爸身上说起……”
印天挺直了后背,耸耸肩放松下情绪慢慢的说。
你还记得,我家刚搬到海子边的那年,你妈妈病重,你家里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你爸为了给你妈筹手术费,和两个老乡不是帮人到一户人家里要过债么!
这些事我都知道啊,和宋如梦怎么能扯上关系?
翩然你别着急,听我说呀。
花翩然耐着性子站直身子,长时间穿着高跟鞋走路,她的小腿明显有些酸胀。左右脚倒换着站立,后跟发出轻微的嘎登一声。
印天看出花翩然的不适,拉过花翩然胳膊上的挎包,搀着她走向离着不远的咖啡座。
屁股刚一落座,花翩然拉住印天的胳膊,催促道:“继续说!”
印天抿一抿嘴唇继续。
这个宋如梦就是这家的女儿,据说当时家里的女主人没在,只有孩子和那个欠债的男的。唉,叔叔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债是咋要,稀里糊涂就跟着去了,谁知道差点出了人命!最后弄得其他人跑了,让叔叔顶了杠……
宋如梦那时候已经记事儿了,叔叔的面貌还是她帮警察做拼图指认的。
这些我也是后来才找侦探调查出来的,宋如梦给我钱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当时只以为她要和冷香儿抢聂祺峰,偏偏咱俩当时相跟着去的,所以才让我推你,顺势把市长千金挤的掉下去的。
我们在游轮上的时候,宋如梦已经认出了你,你和伯伯长的实在太像了,况且都姓花,这个姓氏太少见了些。
印天喋喋不休的继续分析着,花翩然的脑中已经被几十发导弹迅速轰炸过好几遍了,原来一切都是有前因的!
宋如梦一开始就设计的一箭双雕,既假借我花翩然的手除掉情敌,又把脏水泼在我身上让我们相互残杀她坐收渔翁,真够狠毒的!
只可惜叔叔的官司当时没钱请律师,放弃了申诉,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留下叔叔可怜替别人背黑锅!
印天替翩然愤愤不平。
不公平的又何止这些?老天没眼,爸爸用命换来的钱最终也没能留住妈妈,手术后突发的并发症不到两天就带走了她,连爸爸最后一眼都没看到,走的时候硬生生的没合上眼……
花翩然的思绪被拖到久远的过去,痛苦的记忆又一次复刻在心头,法庭上爸爸一次次的伸出粗糙的双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声嘶力竭的呼喊“我没伤人!我没动手!……”
但是公诉方唯一的物证上提取的指纹直指花治国,而因撞击导致眼部受伤的宋如梦,在手术后所做的嫌犯拼图也是他,花翩然父女俩的哭号不能减轻分毫的罪孽,判决结果宣读完,父亲被强行带走,临行前还一遍遍的对着女儿高叫“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三十几岁的年纪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纵横流淌的泪水顺着嘴角的裂纹砸在冰冷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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