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歪斜斜地落在桑托斯身边,他的脸上满是伤痕,两条腿已经没有了,一条胳膊也只剩下小半截儿,唯一那条完整的手臂上还拿着一只激光枪。
我吃力地将他移到一块巨石上面,以躲开不断涌来的红色岩浆。
“莫铭,请你记住这个地址,告诉我的家人,我好爱她们,”桑托斯喘息着,刚才跟伞兵们的搏斗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但他仍然尽量清晰地说出一长串地址。
”不行,桑托斯,我记不住,”我打断他,“你救了我,我说什么也要把你救出去。”
“没希望了,莫铭,”我看到桑托斯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超脑人流泪,“你赶紧跑,不然也没机会了。”
他说得没错,超脑人的躯体比一般的脑人要庞大的多,我现在连自己飞行都踉踉跄跄,更别说救人了。
岩浆很快就漫过了巨石,眼看就要把我们吞没。我顾不上解释,猛然大喝一声,将桑托斯剩余的那条胳膊也拧了下来。这样桑托斯基本上等于四肢全无,份量又减轻了不少。
桑托斯也跟着惨叫一声,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我已经拎着他的身体,飞了起来。
但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滑翔更合适,因为我根本飞不起来,只是顺着山势的高度,借着翅膀的力量,歪歪斜斜地向山下滑行。
由于高度太低,桑托斯的身体几乎要蹭到地面,他的铠甲时不时会碰到红色的岩浆,冒出阵阵清烟。
桑托斯不停地大叫着,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别管我了,不然。。。都。。。”
我怒喝一声:“闭嘴!”便再也不理会他,因为我要竭力控制住那断去一半的翅膀,以免失控落地。而熔岩向山下蔓延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我们慢,我们仿佛是紧贴着望不到边的火海在飞行,而且飞行方向还是斜的。
此时天空中的浓烟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大地,仿佛深夜一般漆黑,只有火山口喷发出的红色岩浆反而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光明,这红色不停地弥漫开去,杀死所有经过的生命。地狱是不是这样呢?应该就是吧,人类在这里追求永生,上帝就把地狱亮给你们看看。
炙热的空气和浓烟几乎令我窒息,我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唯一的本能就是拼命地飞,拼命地向前飞,不要落到下面的岩浆里。
桑托斯已经没有声息,不知道是因为我让他闭嘴,还是在高温的炙烤下失去了知觉。我也顾不上查看他的死活,只是机械地拖着他。我相信,有过脑人经历的人,生命力会格外顽强。
渐渐地,我看到了一线希望,因为远远地看到了海水,不,是看到了岩浆流入海水后升腾起的阵阵水蒸气。我知道,只要我们到了海滩,就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
但是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我看到海滩的浅水里站着大片机器人伞兵,a国的飞机抛下它们自己飞走了,这些伞兵为了躲避火山熔岩也纷纷逃到了海水里,如果我们跟过去,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怎么办?形势根本容不得我多想,地面上都是暗红色的熔岩,落下去只会瞬间消亡,飞到别处去我也飞不动,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闯!
幸好有这个想法的也不只我一个,幕启岛上动物们也在纷纷往海水里逃命,而海滩就那么大块地方,被伞兵们占了就得抢啊,于是纷纷向它们冲去。
这些动物中很多其实就是fl公司制作的机器动物,像我曾经碰到过的那只老虎,很是凶悍,一起冲过去让伞兵们也乱了套。但是很快激光枪还是占了上风,伞兵们的射击让大批的动物倒在了海水里,只不过给我和桑托斯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
我趁乱把桑托斯往浅水中一放,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水里,让海浪冲刷着自己,一是喘口气,二是给自己的外壳降降温。
虽然梁院长给我身上配置的能量比原来做脑人时高很多倍,但是这么长时间的连续搏命,受伤,逃跑,让我感到自己的能量也几近枯竭了。
我无力地坐在海水里,桑托斯倒在我身边,紧闭双眼。我把他扶起来,用他残余的一小段胳膊支撑着露出水面。
“桑托斯,桑托斯,”我喊道,“你还活着吗?哼一声行吗?”
桑托斯伤痕累累的脸上面无表情,身上的伤更多,那都是被熔岩烧的,不过外面是铠甲,问题不大。
桑托斯没有反应,但我也顾不上再喊他,因为有几个机器人伞兵向我们冲了过来。